血色之上,濃霧漸褪,隱藏在濃霧之中建筑物們逐漸露出來了原本的模樣。
如今長沫才是這里的最強戰斗力誰敢分開,幾乎是頃刻之間剩下十人皆圍在了長沫身邊,考核神官更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們不是看不上人家嗎?”
機樞瞄著死皮賴臉湊上來的八人調侃道。
幾人臉一紅,領頭躲過來那個吱唔道:“我們又不似機樞神君,誰能想到會遇上幻域。”
“那還不是你們沒準備。”
離淵接了一嘴。
“就是。”機樞不服輸:“十方天界這些年本就會不定的出現在域中,說不定哪天還會出現的你們家門口,你們要是怕十方天界的幻域干脆別出門咯。”
那人氣得臉紅脖子粗,似是想自行離去,但沉默了一會兒就沒吱聲兒了。
霧已經完全褪去,這時眾人驚訝不已。
那,不是早已廢黜的災厄殿么?
據傳說創世者造世時曾言:有光必有光的背面。
所以在靈源殿誕生之時災厄殿也逐步成形,顧名思義,災厄殿即集世間所有苦難所在之地,因此災厄殿為眾神不喜,后來不知怎么漸漸的消失在眾神視野中。
稍有權利的神裔都沒有進入過幻界,但此時他們真沒想過竟會在幻界中見到早已消失的災厄殿。
災厄殿恢宏而龐大,灰黑色是大殿主調,高高的石門廣而不竭的收納著世間苦難,眾神尚未靠近也感受到了災厄殿由內而外的散發著心悸與不祥的氣息。
“幻界已經成形,現在怎么辦?”
離淵握緊了拳頭,看著眼前的景色不僅想起來她被“流放”的那段日子。
她被關在眾生界足足幾千年呢,即使回了神界也被囚于太淵之底。
那時她就是一個人一直一直孤零零的待在黑暗之中。
“等。”
長沫脫口而出。
“等?!”
剩下幾人難以置信。
“需要契機,以在場各位的修為無法強闖。”
一聽這話眾人皆陷入沉默狀態。
“需要多久?”
機樞艱難開口。
“每個幻界都有一個中心,它將我們吸納進來肯定有目的,這樣的話一般不會太久。”
“萬一吸干我們就是目的呢?”
“三株樹族是沒出現這種情況,至于其他種族我就不知道了。”
“姐姐。”
長澤冷不丁開口,指著災厄殿大門:“那里有個女的。”
眾神看過去,大門口空蕩蕩的吐納著黑氣,別說人,活物也沒有。
“看差了吧?”
機樞飛到長沫旁邊,她拍拍長澤肩膀:“別擔心,有我們呢!”
“真的有!”
長澤固執道。轉而疑惑起來。
“你們看不見?”
離淵更直接:“可以說一下你看到的……人嗎?”
長澤仔細的觀察著:“有點小……黑色的衣服……”
突然,長澤見那被吊石門上的女子抬頭定定的盯著她,下一秒鎖鏈自地面冒出將女子層層疊疊的捆住。
“不要!”
心中陡然升起的恐懼與不舍幾乎將她淹沒,她大喊一聲,掙脫了長沫的手超災厄殿飛撲而去。
“長澤!”
長沫等人也追了過去。剩下八人一時面面相覷,咬咬牙跟著追過去。
災厄殿前。
長澤楞楞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怎么跑下來了?
緊接著長沫也到了,長沫拉起她就要往外飛。
“長澤,快和我出去,這里很不好!”
長澤知道自己該聽長沫的,但身體不由自主的甩開了長沫,她茫然無措的看著周圍。接著她脫下鞋子,赤腳輕緩的落于地面。
那一瞬間,無數的求救與酸楚直襲心臟。
她緩步的向殿內走去,可殿內源源不絕的血液自墻壁冒出,整個地面皆是血色,她一步一生蓮,一步一紅蓮,每走一步,走過的地方紅色的光暈泛起漣漪,而后花開花敗。
“長澤!”
她聽到有人焦急萬分的呼喚,但現在她不想理,腦子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呼喚著她前進。
突然,她停了下來。
因為,在她眼前,那個本被吊在門口的女子站在了她面前。
“你為什么沒有抓住我?”
女子嗓音沙啞且難聽。
她戴著華美而繁雜的頭飾,一襲不知何種材質的黑衣精美而古樸,她穿在身上,在她的映襯下顯得她詭異而空靈。
女子亦是赤腳,腳上戴著自地底鉆出的由金色符文形成的鎖鏈,她漂浮于血色之上,黑衣影影綽綽。
她比長澤高,所以長澤只得抬起頭看向女子。
女子五官精致而妖艷,眼尾帶紅,柳眉似月,眉心盛開著黑色彼岸。
“你為什么沒抓住我?”
女子又重復一遍,但并沒有動手的意思。
她見長澤沒反應,頓了頓,又說:“混沌,你為什么不說話。”
“混沌?”
長澤疑惑,臉上一癢,一抬手竟是眼淚。
她更疑惑了。
“混沌是誰?”
女子沒回答,只是給了她一個白玉鼎。
“我是萬象。”
長澤沉默不語。
“我是萬象!”
女子面無表情,但她語氣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焦急,說完女子一揮手,長澤出現在了災厄殿之外,接著轟隆一聲,災厄殿大門關閉。
“長澤。”
一回頭,之間眾神皆奇怪的看著她,長沫則關心的走上來又是替她號脈又是訓斥。
好久,長澤終于回神,喃喃自語:“她說她是萬象。”
“啊?”
旁人沒聽清,但長沫聽得一清二楚。
“別說。”
長沫壓低嗓音道。
“嗯。”長澤輕聲回答:“可是,為什么,一見她我心里就很疼?”
“噓!”
長沫示意長澤別說這個話題,接著眾神圍了上來,問長澤剛剛發生了什么。
更有人眼神若有若無的瞄著長澤懷里精巧的雕刻著似云又似符文的白玉鼎。
長澤默默地將鼎收回納戒又道:“我一進去就看到這個,然后它自己飄過來了。其他的,有什么嗎?”
說道最后,長澤更是疑惑的看著眾神。
“我們只見你一個人直往里面沖。”機樞擔憂道:“真沒什么了?”
“嗯。”
“那就好,說不定這就是你機緣。”
機樞停頓幾秒又說:“可是你剛剛那個鼎也不是神器啊,倒有些像普通的鼎。”
“我覺得不一定,或是你修為不夠所以看不出來。”
“屁!神器之后還有什么?天器?”
其中一男子酸道。
“而且神器是會發金色光澤的,方才有光嗎?沒有吧?就是個普通玩意兒!”
長澤不欲爭執,求救的看向機樞,機樞心領神會,往長澤面前一站。
那男子雖高于機樞,但機樞插著腰氣勢洶洶的瞪著他,他只說了句不打女人就別過身去。
眾神聽從長沫的決斷往來時的方向飛去,不知何時天空變成了灰色,眾神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
果然,沒隔多久,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一回頭,地面撕裂成兩半,災厄殿正緩慢的下沉,而天空迅速被黑暗侵襲。
眾神驚了,接著自災厄殿沉默的地方無數黑氣冒出,黑色的氣并未散開,而是像水一樣濃稠的在虛空之中翻滾不止。
再然后,翻滾著的黑氣中爬出一只只不知是何種生物的東西,它像是蜜蜂,又像是螞蟻,幾乎轉眼間那東西鋪天蓋地的向眾神襲來。
“擺陣!”
長沫大喊一聲,她觀摩著那些怪物單只既是渡劫修為。
地面是血紅色的,他們不敢落地,只好凌空與空中展開結界。
臨苑的學子們雖然一路上抱怨頗多,但到了這種生死存亡之際也是很給力的。
其中一位學子直接祭出自家的浮舟,浮舟約莫五十平方米,往右便是可以儲存神力與控制方向的控制臺。
幸好皆為神君修為,眾神速度相差不遠甩開怪物幾丈后穩穩落在浮舟甲板上,那名學子快速開啟浮舟防御結界,一瞬之間泛著藍光的結界覆蓋了整個浮舟。
那學子松了口氣看著長沫幾人趾高氣昂的話還沒說出口,長沫大喊一聲:“這結界不行,快展開陣!”
無他,幻境之中所有神族法器力量皆會減弱,浮舟的藍色結界的確可以防御神君修為高手,但架不住怪物數量龐大。
神官老頭毫不猶豫配合長沫展開,也是那一瞬間浮舟結界破裂。
黑壓壓的怪物鋪天蓋地,它們也不離開,只是拼命的沖擊著結界,眼見著兩人撐不住眾神也趕緊加入。
所有人都拼命的扛著攻擊,長澤最小也最弱但她沒有倒下。
不知過了多久攻擊漸漸弱下去,接著只聽到轟隆一聲,突然之間,紅色的光蔓延整個世界。
眾神回頭,一個巨大的發著紅光的圓形深深砸進地面,那東西極亮,讓人無法直視,而那些攻擊他們的怪物也在紅光之中化作煙塵。
“得救了?”
眾神松了口氣。好幾個神都忍不住癱坐在浮舟上,坐下的其中一個女神看著正在提長澤擦汗的長沫贊嘆道:“你這小妹,神力了得,便是對上神君高階也未必不敵吧?”
機樞看了一眼,有氣無力道:“毛毛蟲,意識到差別了?”
“機、樞!”
女子咬牙切齒,惱羞成怒道。
“不會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長沫警惕著,示意長澤到機樞那邊去休息。
那女子看著長澤慢騰騰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呲笑了。
“長澤。”女子喊了她一聲。長澤看過去。只見血月之旁,女子被捆起的長發隨著空氣而波動,女子生得明媚,微微歪頭看著她一笑道:“我是闌怡。”
長澤沒想到這人早上還挖苦她們,現在看起來也不壞嘛。
“嗯。”
長澤點了點頭,認真回答:“我知道了。”
接著長澤就在機樞旁邊坐下,那女子轉頭身仰著頭嘟囔著:“早知道多逼逼老頭子,指不定來年我也有妹妹……”
旁邊的神聽了,打趣:“闌怡神君可以自己生。”
“滾犢子!”
女子義正言辭。
長澤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她自出生就在長吉山被山中的仙君精靈們圍繞著長大,那時的一切皆以她的心情為主。
如今出了長吉山,見了各種各樣的人,雖然過程曲折,但還挺不耐!
“干什么!”
一聲怒吼打斷了長澤的思考,一位神君捂著流血的傷口,另一位神君手中提著帶血的長劍。
眾神的視線立刻被兩人吸引過去。
這時長澤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他們竟到了血月旁邊,而那巨大且艷麗的球狀發光物體不知何時浮上了一層黑云。
血色與黑暗籠罩了整個浮舟,突然碰的一聲,長澤轉過頭,只見離淵拍飛了機樞。
“別過去!”
離淵朝著長澤大喊,接著白光閃過,鐺的一聲,長澤眼中映出了機樞白皙的指節上的五指環與離淵雪白的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