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坡小酒館。
秋風蕭瑟,一群趕路的人在此歇腳。
“東家,這里離豐城不遠了,我們加快速度,最慢兩天就可到達。”
被稱為東家的男子神色肅穆,點了頭回應。
“大家都打起精神來,馬上就要到豐城了,大家就都可以歇歇了。”
周圍的手下都附和著,這次走鏢一路辛苦,大家都瘦了不少。
遠處,狂風跌起,黃沙彌漫了整個小酒館,吹走了小酒館的幡子,店小二急忙跑出老遠追回來。
東家感到情況不妙,招呼手下人戒備。
刀劍已經出鞘,帶著寒光在風沙中搖曳。
突然風停了,樹靜了,只是小酒館前多了兩人,一個高個一個矮個。
高個身形消瘦,穿著異色服飾,背后一把帶齒彎刀,矮個渾圓敦實,手帶一副三尺利爪,站在了眾人面前。
“宏遠鏢局,嚴當家的。”
高個輕蔑的語氣讓嚴宏警惕。
“在下正是,不知二位為何認得在下。”
高個冷笑,矮個怪笑,引起周圍人的不適。
“留下貨物,保爾全尸。”
小酒館周圍的空氣一下冷了幾分,走鏢是嚴宏的生意買賣,靠的是安全和誠信,這突兀出現的兩人開口就要自己護送的貨物,這等于是要他的命。
“在下嚴宏,在青州的道上也算有幾分薄面,我這里有些許銀子送于兩位,可行個方便。”
“不方便。”
高個開口一直都很簡短,只有矮個一臉怪笑。
“血刃,別這么說,這多少都是嚴當家的一點心意,我倆接過以后,再取貨就是了。”
見兩人在調侃自己,嚴宏也不再多說,抽出了腰間長劍,挽了一個劍花,斜指地面。
“兩位既然不愿就手下見真章吧。”
“急什么急,沒看我師哥沒準備好嗎?”
矮個打斷了嚴宏的話,給高個使了個眼神。
風聲響起,高個已經不在原地,幾個跨步就來到嚴宏面前,勢大力沉的一掌印向了嚴宏。
“叮”
嚴宏舉劍格擋,視圖彈開這一掌,可一接觸自己不僅沒彈開,反而被雄渾的真氣給震退十幾步。
靠著長劍在路上劃出一道很深的溝壑才穩住身形,雙腳也陷入地面半尺。
“不自量力。”
血刃再次襲來,比上次更加兇猛,身影閃爍,路上的碎石被強大風速吹的翻起。
“裂地劍”
一股強烈的真氣從嚴宏身上爆發,長劍被舉過頭頂劈了下去,帶著雄渾的黃色真氣蕩開了周圍的空氣。
來人不躲不閃,好像無所謂,在長劍要接觸自己的時候,舉手一揮,黃色真氣如泡沫碎裂般的炸開,消散在空中。
嚴宏瞳孔緊縮,現在收劍已經來不急了,只能出掌硬接。
“轟”
一聲巨響,一個人影狠狠的砸在了遠處,久久沒有爬起來。
做完這一切的血刃好像習以為常,轉頭看向其他人。
鏢局看著自己當家的如此模樣心里膽寒,一些人丟下兵刃奪路而去,剩下的只有寥寥數人,緊張的看著兇神惡煞的兩人。
“叮叮鐺鐺“
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小酒館外出現了一個奇怪的人,披頭散發,腰間一個破酒壺,穿的破破爛爛靠近了小酒館。
“小二,來一壺酒。”
來人從干癟的懷里掏出幾個銅板,丟在案臺上,然后把一個帶著一串小鈴鐺的酒壺放到了臺前。
早就被外面這一幕嚇到的酒鋪老板和小二這時候正在案臺下抱著腦袋瑟瑟發抖。
周圍的人都注意到了這個可疑之人,神色肅穆的盯著來人。
“小二,快來一壺酒,磨蹭什么?”
小二還是不敢抬頭,來人用自己行路的樹杖在案臺上敲了敲,一生氣,樹杖穿過小二的領口把小二提了出來。
望著外面肅殺的氣氛,小二強忍著恐懼,給來人裝滿了酒,錢都忘了收就再次躲回了案臺下。
“有意思,師哥,這人有意思。”
矮個怪笑著舔了一下三尺利爪,不由分說的一個跨步上去,利爪帶著陰風就要劈碎來人。
就在靠近的時候,矮個感覺到了危險,變攻擊為防守,護住了自己的要害。
“嘭”
矮個根本沒看見什么東西碰到自己,就被擊飛很遠,倒在地上勉強爬起來,吐了一口胸中的淤血。
“師哥,點子扎手,連手。”
遠處的血刃取下了背后的利齒彎刃,帶著一身的血色之氣就沖了過去,矮個自然也跟著上前。
“嘭,嘭”
兩下,兩人如滾糖葫蘆飛了出去,砸在地上,明顯受了重傷,可這也讓他們看清了自己是被什么擊中的。
是兩滴酒水,兩人的兵刃上分別掛了一滴酒水。
感受著前面陌生來人的恐怖,兩人對視一眼,撒腿就跑。
可是剛跑幾步,就感覺不對,自己似乎一直不曾離去。
“賠錢。”
簡單的兩個字從陌生男子嘴里說出,炸響在血刃和師弟血鬼的耳朵里。
望著徘徊在原地的自己,血鬼知道自己遇到了強者,跪下給陌生男子磕了一個響頭,從懷里掏出幾錠銀子放在自己的面前。
銀子隨風而動,如鴻毛般飄到案臺上,陌生男子伸手收入懷里。
“滾”
兩人這才如蒙大赦,帶著重傷的身軀轉身就跑。
良久被手下扶起的嚴宏特意過來拜謝這位救了自己的人。
“多謝前輩相救,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常”
嚴宏不知道這是姓還是名,既然對方不愿多說自己也就不好多問。
“多謝常前輩出手相救,日后如有需要可到青州找嚴某,嚴某定當鼎力相助。”
小店的發生的這一切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縮影,每日都有無數這樣的事發生。
道常走出小店,提著提著帶鈴鐺的葫蘆,往未知的方向走去,身后只剩下戰栗的酒店老板和小二,以及茫然的嚴宏。
風吹樹涼,這一路道常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也不知道數了多少遍。
春去秋來,時間如過往流溪,斑駁了歲月,可是卻未在道常身上留下一絲的痕跡,人生過往種種,只留下一只葫蘆一串鈴鐺陪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