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斬破
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fā)(fā)。
周彥澤見兩人劍拔弩張,知道已無緩解的余地,便吩咐仆役取來了紙筆。
落筆之前,他看了一眼趙空烈,見這少年眼中神色堅(jiān)(jiān)定,心中便不再猶豫,當(dāng)(dāng)即筆走龍蛇,擬就了一份生死狀。
“兩位,生死狀已然寫好,請(qǐng)(qǐng)簽名吧。”
趙空烈和方順對(duì)(duì)視一眼,上前分別寫下了自己的姓名。
……
離石亭大約十來丈遠(yuǎn)(yuǎn)的地方,與一處樹影之下,蘇訓(xùn)(xùn)和周潤(rùn)生并肩而立。
“蘇大人就這么眼看著?”
周潤(rùn)生笑瞇瞇的問道。
蘇訓(xùn)(xùn)看著遠(yuǎn)(yuǎn)處的石亭,口中淡淡道:“不然呢?”
周潤(rùn)生道:“方順這人,周某隱約也是有所耳聞。此人雖然不是個(gè)(gè)東西,喜歡仗著太平王府的名頭四處招惹是非,不過手底下卻是有點(diǎn)(diǎn)東西的。
三十不到的年齡,便已是二景的修為,在宣京府的年輕一輩當(dāng)(dāng)中,即便稱不上頂尖,也是相當(dāng)(dāng)難得的人才。”
蘇訓(xùn)(xùn)不以為然,只道:“那又如何?”
周潤(rùn)生道:“莫非蘇大人就不擔(dān)(dān)心自己屬下的安危?以一景對(duì)(duì)二景,這勝算怕是渺茫,更何況這還是生死之斗。”
蘇訓(xùn)(xùn)淡淡道:“路是自己選的,亦是自己走的,他自行他的路,生也好,死也罷,都是他自己選的路,我擔(dān)(dān)心做什么?”
周潤(rùn)生面色不由一滯,隨即笑道:“蘇大人好胸懷,周某不及也……”
蘇訓(xùn)(xùn)看了他一眼,道:“周兄,方才拜見周老爺子的時(shí)(shí)候,你亦是在場(chǎng)(chǎng),不知此時(shí)(shí)心中有何想法?”
周潤(rùn)生道:“家祖所言,便是周某心中所想。”
蘇訓(xùn)(xùn)不由啞然失笑,道:“周兄倒是孝順的很。”
周潤(rùn)生滿臉肅然,道:“百善孝為先,此為正理也。”
蘇訓(xùn)(xùn)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周潤(rùn)生忽是低聲道:“聽聞蘇大人見過白家的人?”
蘇訓(xùn)(xùn)道:“是又如何?”
周潤(rùn)生道:“四大家中,周家與白家向來交好。自數(shù)(shù)百年前起,便是共進(jìn)(jìn)退,蘇大人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蘇訓(xùn)(xùn)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沉聲道:“蘇某自是明白,不過……”
微微一頓,他又問道:“這是周兄的個(gè)(gè)人想法,還是周老爺子的意思?”
周潤(rùn)生淡淡笑道:“一筆寫不出兩個(gè)(gè)周字,這宣京府也只有一個(gè)(gè)周家。”
蘇訓(xùn)(xùn)緩緩點(diǎn)(diǎn)頭,道:“某明白了。”
兩人說話間,石亭那邊,已是進(jìn)(jìn)入了一觸即發(fā)(fā)的狀態(tài)(tài)。
……
趙空烈今日穿的是便服,進(jìn)(jìn)周府之前,為了表示尊重,亦是將佩刀留在了車上。
此時(shí)(shí)他手中拿的是一把形如柳葉的長(zhǎng)刀,與佩刀相比,要稍稍單薄一些。
方順手中卻是自帶的武器,一把描金繪鳳的白紙鐵扇,看上去十分的風(fēng)(fēng)騷。
“沒想到這人居然已是二景的修為……”
趙空烈手執(zhí)(zhí)長(zhǎng)刀,腕部輕振,舞了兩個(gè)(gè)刀花,以求盡快熟悉這刀的特性。
此番生死斗,并非他心血來潮,亦非受不了別人的譏諷嘲笑,激憤之下的沖動(dòng)(dòng)之舉。
而是剛才他與識(shí)(shí)海書卷之中,‘聽’到了白家那位小姐與自家侍女之間的那番對(duì)(duì)話……
此外,書中亦是提到,他的那位頂頭上司,此刻就在一旁觀戰(zhàn)(zhàn)。
是以無論與公,還是與私,他都必須站出來,給這姓方的一個(gè)(gè)教訓(xùn)(xùn)。
與公來說,干掉姓方的,目標(biāo)(biāo)人物便會(huì)(huì)自動(dòng)(dòng)上門接洽,省了他很多麻煩。
與私,姓方的口無遮攔,視自家上司為無物。
那么自己這個(gè)(gè)做下屬的,勢(shì)(shì)必就要站出來維護(hù)(hù)上官尊嚴(yán)(yán)。
否則的話,莫說上官知道之后,心里會(huì)(huì)不高興,與別人眼中,自己多半也會(huì)(huì)淪為不敢抗?fàn)幍膹U物之流……
當(dāng)(dāng)然,要說他心中平靜如水,沒有半點(diǎn)(diǎn)波瀾,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說到底,他也不是什么溫良恭謙之輩,遇上方順這樣的厭物,不狠狠抽上幾個(gè)(gè)耳光,回家之后,恐怕連覺都睡不好,亦對(duì)(duì)不起這堂堂的大好男兒之軀。
此外,書中還提到,這方順雖是個(gè)(gè)厭物,但修為卻是實(shí)(shí)打?qū)嵍俺蹙場(chǎng)?p> 趙空烈自忖,以自己此時(shí)(shí)的實(shí)(shí)力,再輔之以來自易川的武道經(jīng)(jīng)驗(yàn)(yàn),大約可以和對(duì)(duì)方戰(zhàn)(zhàn)個(gè)(gè)平手。
所謂平手,便是對(duì)(duì)方想贏自己很難,自己想贏對(duì)(duì)方,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如此一來,勢(shì)(shì)必就要形成拉鋸戰(zhàn)(zhàn)……
而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jié)果。
他素來信奉打蛇打七寸,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要形成絕殺之勢(shì)(shì)。
唯有如此,才能震懾其他懷有同樣心思的人。
所謂高調(diào)(diào)行事,低調(diào)(diào)做人,便是這個(gè)(gè)道理。
是以他主動(dòng)(dòng)選擇了和對(duì)(duì)方死斗,想要畢其功于一役,省的還有其他的厭物跳出來招人嫌。
……
“小子,莫要說我仗著修為欺負(fù)(fù)你……”
方順搖著手中白紙折扇,道:“我先讓你三招,三招之內(nèi)(nèi),我只守不攻,你若是能破了我的守勢(shì)(shì),今日便算是你贏了,如何?”
“讓我三招?”
趙空烈早就盤算好了接下來的打法,哪肯讓他在這里裝腔作勢(shì)(shì),笑了笑道:“好意心領(lǐng)(lǐng)……”
說完,卻是‘刷刷刷’虛劈了三刀。
“三招已畢。”
他淡淡言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不若我也讓閣下三招?”
方順勃然大怒,道:“小子,焉敢如此狂悖?”
趙空烈一振手中長(zhǎng)刀,道:“你到底還打不打?不打的話就趕緊滾蛋,莫要在這里聒噪,沒得污了我的耳朵!”
“好,好,好!”
方順怒到了極點(diǎn)(diǎn),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撐過這三招!”
說完,卻是‘啪’的合上手中折扇,縱身而躍,以扇做槍,刺向趙空烈的面門。
他自持修為高出趙空烈一個(gè)(gè)境界,是以招式簡(jiǎn)(jiǎn)單直接,無有任何花巧,打的卻是以力壓人的主意。
趙空烈橫刀而立。
對(duì)(duì)方人未至,鼓蕩的真氣卻已是撲面而來。
雄渾凜冽,且夾雜著絲絲寒意……
趙空烈心中立刻了然,這人修習(xí)(xí)的多半是冰寒屬性的功法。
他不敢怠慢,鼓蕩真氣,先行護(hù)(hù)住全身,不至被這冰寒侵襲。
隨即將真氣行與刀上,對(duì)(duì)著對(duì)(duì)方手中的折扇劈了過去。
他體內(nèi)(nèi)真氣,雖然沒有任何屬性,卻是天生的中正平和。
遇熱而不灼,遇冷而不寒,很好的中和了對(duì)(duì)方的屬性。
雖然并非完全克制,但也有七八分的功效。
是以他這一刀劈去,便如四五月里的春風(fēng)(fēng),和煦溫潤(rùn),輕松就斬破了身前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