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拘留室。
體態肥胖的女嫌疑人,背對著毛仁愛呼呼大睡。
“安分點,別惹事。”女警叮囑一句,便“噔噔噔”踩著高跟鞋急著回家。
警官也下班了,辦公室留下一名警員值班。
本來不能讓張狂在拘留室過夜,不過局長是張心的老朋友,通過這層關系得到探視機會。
房內有監控,任由他再怎樣膽大妄為也不敢做出違法的行為。
張狂在她床邊,壓低聲音問:“阿姨,睡了嗎?”經一事長一智,他不再張狂。
毛仁愛緩緩睜開眼抬頭瞅他,“來這干嘛?”仁愛有些埋怨他,“快回去。”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雖然事情因他而起,但毛仁愛還是很憐愛這個孤兒,大好前程不該禁錮在拘留室。
“是我不請自來。”放心,是我主動申請探視,人身是自由的。
“警察怎么肯放你進來?”毛仁愛似乎對他們有很大意見,但敢怒不敢言。
張狂沒有直接回答她,坐到地板上背靠著床沿,小聲道:“陪你聊天?!蔽襾砼隳愣冗^漫長的黑夜。
“我要睡覺,不用你陪?!泵蕫劬芙^他的好意,她生怕張狂是犯事拘留。
沉默許久,有了張狂在身邊,毛仁愛放心睡著了。
據說,兩情相悅的人能心意相通,便能同時夢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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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瓦屋,閨房外。
平頭小子將食指放在嘴巴上,“噓。”未等小仁愛作出反應便拖著她來到門口。
小張狂將耳朵貼在緊閉的房門上,小仁愛也有樣學樣小心翼翼地偷聽。
“真不打算告訴小狂?”那是慈愛姐的聲音。
媽媽反對,“不能告訴他啊?!?p> 躺在床上的慈愛姐,沉聲說道:“他的親媽難產死了,現在我又快死了?!?p> “紙包不住火,都四歲了,應該懂事?!卑職種С炙?。
才四歲啊!懂什么?
媽媽反駁,“要是他親爸找上門,到時候再說吧。”
“親爸?”小張狂一個激靈,按在門上的手抖了抖。
小仁愛馬上捂住他的嘴巴,抱起小外甥逃離是非之地。
“誰......誰在外面?”身后傳來爸爸的聲音。
三人沖出房間,瞧見小仁愛抱著小張狂跑出院子,三人追不上,兩個小朋友跑進后院的樹林里。
“姨,小姨,跟我來嘛。”小張狂牽著小仁愛的小手,硬拉著她跟自己走。
小張狂要帶她去一個只有他倆知道的地方,他們的秘密基地。
“去哪里?。俊蹦懶〉男∪蕫巰胨﹂_小張狂的手,卻被他抓的更緊了。
“秘密基地后面有個蜂巢,我帶你去。”小張狂的肚子適時“咕咕”叫起來。
小仁愛笑著問:“你餓了嗎?”
“嗯?!斃埧衩親?,誠實回答。
“那我們回家吃飯吧?!斃∪蕫鄄幌臚泵鄯涓C。
“不要,我不要!”小張狂撒潑鬧脾氣,要哭鼻子了。
“好啦,別哭?!斃∪蕫巰訔壍貛退糧裳勱塹臏I珠。
來到果樹下,小張狂撿起地上的樹枝交給小仁愛,“等下遞給我?!?p> 小張狂爬上樹杈,小仁愛踮起腳尖把樹枝遞給小張狂,他接住樹枝用來捅蜜蜂窩。
“啪嗒”一聲,蜂巢整個掉了下來。
“哎呀!糟糕?!斃埧窕艔埖卮蠛按蠼?,愣在原處不知所措。
“喂,快下來。”小仁愛在樹下急跺腳,伸出手準備去接住小張狂。
傾刻間,蜜蜂傾巢而出,蜂擁而上纏住小仁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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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毛仁愛驚醒后像夢魘般摸挲手臂,她仍閉著眼在囈語,“疼,好疼!”
毛仁愛睜開眼漸漸清醒,想起床卻發現張狂伏在床邊睡覺,她聚精會神注視張狂額頭上的蒼蠅,想幫他趕走蒼蠅,猶豫再三才伸出手。
“砰——”
聽見聲響,毛仁愛連忙縮回僵在半空的手。
房門被人暴力打開,一位年輕警員走進拘留室,他用警棍敲打鐵門,發出“砰砰”聲,吵醒張狂。
“吵死了。”張狂有起床氣,他看看手機屏幕,顯示凌晨三點半。
這么吵,另一名嫌疑人還能睡的那么香,像豬那樣嗜睡不認床。
毛仁愛尷尬說道:“我只是想......”
警員知道張狂底細不簡單,便壓住怒火,勸道:“這里是警局,不能做奇怪的事情?!?p> 解釋就是掩飾,警員不想聽毛仁愛辯解,直接打斷她的話。
張狂不明白這位警員為何這樣說,有監控錄像還能做出怪事?擾人清夢才是做壞事。
張狂夢見小仁愛牽著自己的手跑進秘密基地,用樹枝做遮擋躲避蜜蜂,小仁愛摟住他的肩,安慰瑟瑟發抖的小朋友。
那個秘密基地是兩棵倒下的樹形成的樹洞,里面陰暗潮濕蟲子特別多,躲得了蜜蜂卻躲不了蚊子。
很明顯,警員在監控里看見毛仁愛欲圖謀不軌,便氣沖沖前來警告她,“規矩點。”警員拋下一句話便走了。
留下兩人面面相覷,氣氛十分曖昧,不提并不覺得奇怪,經由警員這么一說,便會產生微妙的感覺。
還是毛仁愛忍不住先開口,“叫你回去,又不聽?!?p> 因那個夢張狂想起往事,自責道:“我不該帶你去捅蜜蜂窩?!彼貞浧鴆豢暗倪^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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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瓦房,客廳。
兩位小朋友低下頭雙手握拳站在大人面前,像做錯事的小狗般哼哼唧唧,委屈強忍淚水不敢吭聲。
毛慈愛溫柔地撫摸小張狂的頭頂,安撫他,“別哭,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一人做事一人當。”
小仁愛誤會她接下來會打罵小張狂,便搶先說:“不要,別打他?!?p> “媽......”小張狂想坦白一切,但想起偷聽到的事情,便又哽咽在喉。
媽媽?她還是我親媽?她只是我養母,她不是我小姨,以后我該怎樣去面對她們?
一個被人拋棄的私生子,一個被人領養的養子,任誰都會這樣想。
未等他把話說完,疼愛他的外婆急著為他處理傷口,抱起他便往房間走。
“媽,等等?!泵葠坌募鋇刈妨訴^去,里面傳來她焦慮的話語,“等我把事情問清楚吧?!?p> “一個四歲的孩子,你還盼他能怎樣回答你?”外婆的責怪聲回蕩在客廳里。
他的外公也聽見了,便指責小仁愛,“是你帶他去捅蜜蜂窩吧?”
回家半路上小張狂被石頭絆倒擦傷,手臂有一道血痕,躲避蜜蜂逃跑時又被蜇了好幾個包,她承認自己沒有照顧好小外甥,所以她只好默認過錯。
“說!”父親揮掌打她肩膀,還不停追問:“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帶他一起偷聽?
“嗚嗚......”小仁愛捂住起包的小臉蛋,抖著肩膀在抽泣。
父親一邊打一邊罵,下手毫不留情,“你承不承認?是你的錯。”承不承認是你帶他去采蜜?這就是你的錯。
沒瞧見小仁愛臉上有傷嗎?還繼續打她,親生父親怎么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