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蓮登上了涅槃梯第一階，感受著被治愈的滋味。
葫爺看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臉色一變。
“葫爺，怎么了？”江黎道。
“沒，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件事……”葫爺有些慌，催促著江黎道：“你不是要出去救人嗎？快去吧！”
說完，匆匆給江黎打開了出口。
江黎有些狐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葫爺沒說話，只是盯著李欣蓮，他登上了第二階。
火勢如常。
這才松了口氣。
“剛剛顧忌著那個(gè)契約，便沒告訴你，死之火也叫焚惡火，踏入者本性越惡，火便越烈。”
江黎聞言，愣了下，“也就是說……”
“雖然魂魔族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葫爺?shù)潰骸暗贍蓯莻€(gè)例外。”
邪染不滿地道：“喂，你什么意思？”
江黎一喜，可以選擇的話，誰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是好的？
但很快，他又想起之前，初見李欣蓮時(shí)，二人的談話。
“可惜，他認(rèn)(rèn)同弱肉強(qiáng)食……”江黎有些遺憾，要是理念也相同就更好了。
“小黎子，弱肉強(qiáng)食是這個(gè)世界的規(guī)(guī)則，”葫爺?shù)潰叭綣徽J(rèn)(rèn)同這個(gè)規(guī)(guī)則，會活得很痛苦。”
江黎沉默著，沒有說話。
葫爺繼續(xù)(xù)道：“你想想，自出生起，身邊無時(shí)無刻都在發(fā)(fā)生著恃強(qiáng)凌弱之事，自己很憤怒卻無力去幫助他們，心里會不會覺得難受？
那幫不上又覺得難受的話，心里總得找個(gè)理由，讓自己好受些吧？
比如——弱小是一種罪過，他們受害是因?yàn)橛兇鎩?p> 葫爺嘆了口氣，“我活了很久，見過很多這樣的人，他們不喜歡弱肉強(qiáng)食，又無力改變，便只好催眠自己，強(qiáng)者便是對的……”
只有麻木些，心才感不到疼。
江黎看著李欣蓮的背影，初見時(shí)的記憶在腦海里再次重放：
“若天下皆惡呢？”
“天下皆惡？”
”沒錯(cuò)！天下皆惡，你又能如何？”李欣蓮看著江黎，“別忘了，這里是萬魔窟，人類，只是活著的身軀！
魔族為了能順利奪舍，早已在他們內(nèi)(nèi)心深處種下了憤怒、恐懼、貪婪……欲望！
只要時(shí)機(jī)一到，世人皆要化魔！
你一個(gè)人，能救得了幾個(gè)？
又怎么確認(rèn)(rèn)，救下的，就一定是好人？”
……
原來，是這樣啊，當(dāng)(dāng)時(shí)我都沒有注意到。
最后的那句話，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曾救過人呢？只不過后來，救下的人讓他失望了……
江黎覺得，自己似乎理解了李欣蓮：若天下皆惡，做好人又有什么意義？
師父說過，大多數(shù)(shù)人都是很現(xiàn)(xiàn)實(shí)的，善惡并非生來注定，是由周圍的環(huán)(huán)境決定。
如果做了好事沒好報(bào)，做了壞事反倒過得好，就沒有幾個(gè)愿意做好人。
反之，如果善有善報(bào)惡有惡報(bào)，比如說助人必發(fā)(fā)財(cái)，欺人必被打，那人們就會爭著搶著去做好人。
所以，李欣蓮變成這樣，其實(shí)是這個(gè)世界的問題……
江黎揉了揉眉心，不再去想。
他只是個(gè)用刀的莽夫，改變世界這事，實(shí)在太為難他了。
除了砍翻整個(gè)世界的魔以外，他真的想不出還有什么辦法。
更何況這個(gè)世界已經(jīng)(jīng)病入膏肓了，與其想著怎么拯救這個(gè)世界，不如快些回到原來的世界，去對付陸無凡——雖然那個(gè)世界也沒好到哪里去，但至少，還是有救的。
要回到原來的世界，就要參加獵人大賽，奪得名額……
說起來，獵人大賽在哪舉行，具體規(guī)(guī)則是什么，李欣蓮都還沒告訴我呢……
江黎抬頭，看向李欣蓮。
頓時(shí)驚了——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已經(jīng)(jīng)登到了第六十七階！
要知道，他自己拼盡了全力，也才走到第三十三階！
這豈不是意味著，李欣蓮比他還要強(qiáng)？
李欣蓮仍在繼續(xù)(xù)向前，直到第九十九階的時(shí)候，才停了下來。
他滿臉喜悅地從涅槃梯上跳了下來，感受著靈魂的加強(qiáng)。
江黎面色復(fù)(fù)雜地看著他。
“怎么了？”李欣蓮見狀，疑惑道。
“你既然這么厲害，為什么當(dāng)(dāng)初不直接殺了我？”
“這很重要嗎？”
“只是好奇。”
“那就不告訴你了，”李欣蓮笑了笑，道：“現(xiàn)(xiàn)在，我們還是先想想，怎么快些前往獵人賽場，拿到離開萬魔窟的名額吧……
畢竟，比我還強(qiáng)的魔，可不止一個(gè)。”
……
二人出了客棧。
江黎發(fā)(fā)現(xiàn)(xiàn)除了客棧外，整個(gè)南金城，都成了一片廢墟。
血跡在廢墟里流淌，偶爾能看到被啃到殘缺的肢體。
偶爾可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跪在廢墟里，抱著帶血的遺物，哭嚎著。
江黎不禁有些內(nèi)(nèi)疚，“都怪我，把魔放了出來……”
“看開點(diǎn)，”李欣蓮道，“每次有繭出世，魔都是要屠城慶祝的，
只要在繭方圓百里以內(nèi)(nèi)的人，基本都不會幸免。”
“屠城……慶祝！？”江黎聞言，憤怒得一時(shí)之間不知該怎么說。
“是的，只要不殺孕婦和小孩，就可以隨便吃。”
“魔，竟然還會守規(guī)(guī)矩？”
李欣蓮搖搖頭，“人類，會在豬仔剛出生時(shí)，就把它吃掉嗎？”
“起碼，也得長大后，養(yǎng)(yǎng)肥了再說吧？”
江黎沉默了下，“所以，獵人大賽上，要比的東西……”
“沒錯(cuò)，就是你想的那個(gè)意思，”李欣蓮道，“以白鳳國為賽場，以破繭為時(shí)限，誰獵的人最多，并且活到了最后，誰就能拿到名額。”
江黎看著周圍的廢墟，良久，忽然道：
“你剛剛說，活到最后……這是不是意味著，參賽者是可以互相廝殺的？”
“當(dāng)(dāng)然，”李欣蓮道：“魔族向來是強(qiáng)者為尊。”
“我要參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