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宮里仙香繚繞,瑞靄繽紛。亭臺樓閣相應成趣,池沼軒榭別具匠心。奇花異草遍地,珍稀禽獸滿園,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此讓人流連忘返的世外桃源,居然是在一棟樓里面,而非在廣袤的天地之間。
一個猶如姑射神人般的仙子在亭子前靜靜站立。
她螓首蛾眉,冰肌玉骨,滿頭烏黑濃密的長發散亂的垂在身后。身著一身藍色長裙,氣質高貴,雙眸如星,明艷的讓人不敢直視,清冷的仿佛拒天下于千里之外。
趙琴心看見眼前的仙子,隔著老遠就招呼道:“嫂子好”
魏星語猶如寒霜的臉上有了一絲罕見的笑容,她轉過曼妙的身姿,道:“好。你怎么又胡鬧”聲音有如珠落玉盤,動人心弦。
趙琴心來到近前,看著亭子上精美絕倫的木刻道:“也不是胡鬧,就是看他們無聊,開個玩笑”
魏星語聞見趙琴心身上的酒氣,拉著他來到居所,親手給他泡了杯茶,拿了些點心:“你哥和小婉還沒確定什么時候回來么?”
趙琴心道:“他們孤男寡女的著什么急”
魏星語拍了一下趙琴心的手背,嗔道:“什么孤男寡女的,難聽死了”
趙琴心無奈道:“你不想聽,我不說了行不行”言罷,當真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再不言語。
魏星語梳理好了秀發,問道:“我和小婉誰好看?”
趙琴心不假思索道:“她好看”
魏星語如雪的面龐帶著幾分哀婉道:“連你也這么說,看來我是沒機會了”
趙琴心看她自傷自哀,楚楚可憐的樣子,不想再逗她,道:“她是真的好看,但是呢”
魏星語道:“但是什么?”
趙琴心笑道:“但是你更好看”
魏星語長長的睫毛翻轉了一下,盯著趙琴心道:“好看?那你為什么不看?”
趙琴心手一攤,痛心疾首的說道:“看多了就會,會想入非非。要是你有一天移情別戀,記得拿我當個候補人員”
魏星語臉頰羞紅,一副喜不自勝的神情,薄怒道:“你個毛孩子知道什么?還想入非非,你想的美”
趙琴心不滿道:“我跟我哥同歲,他知道的我都知道”
魏星語語塞,緩了片刻道:“你說,我跟小婉誰更適合你哥?”
趙琴心遲疑道:“要我說實話?”
魏星語頷首“當然了,跟我你還見外么?”
趙琴心道:“當然是你了,因為你比她屁股大,屁股大的能生孩子嘛”
魏星語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她怔了片刻,直笑的花枝亂顫。
趙琴心嘟囔道:“能生是不是很驕傲?”
魏星語以蔥蔥玉指掩著口,直視著趙琴心問道:“你怎么知道,知道我比小婉大”
趙琴心迎著她的目光,堂堂正正的道:“我眼又不瞎,我當然是看的。怎么,看看也犯法?”
魏星語搖頭,轉身去了閨房。不多時,拿著一張名片遞給趙琴心:“你的鋼琴我預定好了,你直接過去就可以”
趙琴心猶豫了須臾,灑脫的道:“要是拒絕了自家人,顯得太生分。嫂子,我有點困,你看看我睡哪”
魏星語見趙琴心破天荒的收下自己的心意,一喜之下,有些口不擇言道:“月神宮內,你想在哪睡就在哪兒睡”
趙琴心也不客氣,就地躺倒。
魏星語把廳里的溫度調好,燈也關閉,輕輕走了出去。
一個身影憑空出現,如同鬼魅般跟在魏星語身后。
看著魏星語一臉甜蜜的模樣,悵然若失道:“那個高高在上,不容凡俗褻瀆的月神,原來也是個扭扭捏捏的小女人”
魏星語沒有驚訝,沒有反駁。
再亙古不化的寒冰,也抵不過愛情。
許久之后,魏星語帶著幾分失望,幾分忐忑自語道:“我用余生愿聞其詳,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對我講”
神秘人來在魏星語身邊,他居然是在勇者街空頭套白狼,拿走雪蛇蛇蛻的那個男子。
魏星語道:“你真無聊到沒一點事做么?干嘛一直在我的月神宮里藏著”
神秘人大大咧咧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心多事愁的女人”
魏星語斥道:“我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孩,不是女人”
神秘人像一個慈父,立刻改口道:“好好好!是心多事愁的女孩比較容易衰老,這張蛇蛻你為什么不要?幾十年永葆青春難道不好?”
魏星語憧憬道:“永葆青春當然好,可是,和心愛的人一起變老,那樣更好。再說,我也不想別人說他老牛吃嫩草”
神秘人想不到她對趙關予用情如此之深。二人發乎情,止乎禮,于情愛之事都是中規中矩,如果不用點非常手段,那水到渠成得到什么時候?當下慵懶的口吻變得嚴肅,道:“我可以幫忙”
魏星語撇了一眼神秘人,虔誠道:“玉上,對我來講,這世上只有愛情這一樣,不能勉強”
玉上嘆道:“癡兒怨女,癡兒怨女呀。那蛇蛻你不用我就扔了”
見魏星語無動于衷,玉上從腰間掏出一個玉盒,隨手拋進了遠處的水池:“那個胖子命懸一線,你管不管?”
價值連城,若你不用,便是無用!
魏星語搖頭,堅決道:“女子無才便是德,男人之間的事,我不摻和”
玉上納悶道:“你和胖子聊的熱火朝天,怎么到了我這,別人那,就不一樣了?月神,你應該對我們一視同仁。我們男同胞,都喜歡看你笑”
魏星語回答道:“我也想一直笑,可是心情卻不是一直都很好”
玉上沒再言語,男女間感情的事,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沾染!小退一步,與黑暗再度融為一體!
趙琴心醒來的時候天已擦黑,他喝了碗粥,直接用衣袖擦了擦嘴道:“月神宮我也包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嫂子,我走了”
魏星語此時換了便裝,一條修身的牛仔褲,一件素雅的白襯衣。前凸后翹的身材一覽無余,連氣質跟先前也大不一樣。
趙琴心又道:“我說你屁股大,是你穿緊身褲的時候看出來的,可不是偷窺啊”
或許是因為趙琴心對魏星語沒有非分之想,所以才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以本來面目和她相處。說的話才能不過大腦,脫口而出。
魏星語聽慣了那些自詡正人君子的冠冕堂皇之詞,反是趙琴心的市井俚語聽著更舒服,更有意思。
若是旁人說她屁股大,只怕那人會被敲掉滿嘴的牙。
可趙琴心說她,她只感到喜滋滋的,她傾心趙關予的事,從未藏著掖著。
只是,趙關予的心似乎是在小婉那里,不然,她早已用盡全力去爭取幸福,哪里還會中規中矩。
她不敢去,也不敢找趙關予要句話,她怕開口后一敗涂地。
關系就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維持下去,或許哪天就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轉機。
趙琴心離開月神宮,對門口無精打采的玉上道:“激靈點,看好門,今晚不能放進去任何人。不然,我拿你祭神”
玉上等趙琴心轉了身,笑道:“小胖子,行,有點意思”
趙琴心走后,玉上從袖子里拿出一本道德經,如同一個老夫子,搖頭晃腦的誦讀起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酩酊大醉的九頭虎來到了月神宮宮門口。
玉上把書放好,對就要推門而入的九頭虎道:“今天晚上月神宮不讓進人”
九頭虎沒見過玉上,以為他是哪個不開眼的門衛。轉過身,臉上帶著玩味的冷笑,慢慢來到玉上面前,一手如電,把他按在墻上,舉起沙包大的拳頭對著心口就轟了過去。
玉上哼也沒哼,面上來不及有半點驚恐。
九頭虎轉身拍拍手道:“找死”
“你力氣太小,我找不到”
九頭虎聽見玉上神完氣足的話音,驚出一身冷汗。
他全力一拳有多狠,有多重,他清楚??蓪Ψ郊熱緩漣l無損,那是不是說,這次惹上了惹不起的人!
玉上見九頭虎呆若木雞,又道:“酒醒了么?”
九頭虎躬身道:“醒了。小的不是故意冒犯前輩,看在午帝的面子上,還請您高抬貴手”
他以為,玉上是午帝秘密聘請的武林高手。
玉上不屑道:“區區一個午帝,他的面子我還不看在眼里。只不過,我并不打算為難你”
九頭虎拜謝起身。站在玉上身邊,如同皇冠華在他跟一樣的前提心吊膽。
玉上道:“嘴閉好,嘴閉好,做人不要把死找。好不好?”
九頭虎不知玉上怎么知道的這個橋段,忙不迭點頭,如同一只屠刀前搖尾乞憐的狗。
玉上道:“寓教于樂,不是寓嚇于樂。行了,你去吧”
九頭虎不知玉上是不是跟他一樣的喜怒無常,根本不敢邁步,好一會,哆嗦著問道:“前輩,包場的,的事,您有沒有指示?”
玉上道:“只要不來聒噪月神,我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你們隨便搞,我也喜歡看熱鬧”
九頭虎見玉上全神貫注的看起了書,面對著他,一步步的退回電梯口。
以前,他從不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山裉?,九頭虎算是明白了,做人那,尾巴還是夾著安全那!
回到皇冠華精心準備的臥房,打發了走了兩位嫵媚可人的姑娘,九頭虎想了一夜,決定,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玉上既然守護著月神,多多少少也應該算是自家人!
得知有人前來處理天場的事,九頭虎站在隔壁屋子,通過隱私玻璃觀察。
來的是華望和武凡英二人,接待他們的是皇冠華。
皇冠華說了天文數字的包場費用。又再三聲明,趙琴心折辱午門的事,需要一條人命雪恥。
華望和武凡英怎么也想不到趙琴心闖下如此大禍,機會他是給了,可華望抓不住??!
真的要同歸于盡,你趙琴心才稱心如意嗎?
見二人陷入石化,完全沒有應對之策,皇冠華善意提醒:“你們有一天的時間”
二人出了辦公室,武凡英萬念俱灰道:“讓他死了算了”
華望又沖回辦公室,問道:“用我的命行不行?”
皇冠華搖頭:“你們先把帳結了,行不行到時再說”
華望和武凡英只帶來了二十多萬,大部分還是找柯許默借的。
包場的費用是三十億,就這,還是看了趙琴心是個殘疾,打了個八折。
這錢,華望根本拿不出來,連想都不敢想。曾經,他以為只要能彌補趙琴心,怎么著都行,哪怕豁出性命!
可是,現在看來,人微言輕的情況下,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竟是如此荒謬!
華望知道武凡英的父母很有實力,可他們已經斷絕關系。再說,是他愧對趙琴心,華望不想借力他人。
如同一個眼盲之人在無邊的黑暗中,苦苦的,執著的尋找光明。華望心急如焚的猛捶頭部,不知想起了什么,拉著武凡英直奔月神宮。
花了二十萬買過門票,二人入內。
華望不指望身份顯赫,見多識廣的魏星語解救趙琴心,他要的是一句金口玉言,仙人指路。
在花園里,二人見到了月神魏星語。
“二嫂,請你給我指條路,只要能讓阿神活下來,就是刀山火?!?p> 魏星語和煦的面容變得冰冷,打斷了華望的話:“我年齡比小婉大,個子比小婉高,憑什么我做二嫂”說到最后,已是氣急敗壞的咆哮。
華望從沒見過魏星語這么失態,怔怔道:“二嫂,我”
魏星語喝道:“你還叫”說著,掩面而去。
武凡英嘆道:“你是真不會說話,這綠皇,真該你當”
華望道:“我怎么了?”
武凡英見他不開竅,氣結道:“你叫她一聲嫂子不就行了,還非得給她排個號”
華望據理力爭道:“啥事都得有個先來后到,義哥明明認識小婉比她早”
武凡英無語:“誰大誰小,那該義哥煩惱,你見誰只管叫她一聲大嫂,你看她高興不高”
華望恍然,坦言自己不會說話。
二人走出月神宮,武凡英看著迎面而來的玉上叫道:“哎,你看,那個就是在勇者街吃霸王餐的人!”
華望憂心如焚,哪還管的了什么別人。在武凡英再三的晃動下,他回過神,從話里聽出了別樣的含義。
許是華望命不該絕,良國角球當興,他突然間醍醐灌頂,福至心靈。
華望大步流星的來在玉上跟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