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叫威牛有人知道,叫威旁也可以,都是早晚的事。”大何氏說。
“不要爭吵了。”潘老佳說:“我先去河里泡澡殺虱子,然后我們?nèi)ッ┎菸蒞傘!?p> “不要下河洗了,感冒了咋辦?”小何氏笑著勸說:“家里燒一鍋水就可以了。”
“洗熱水澡哪里是我的風格哦。”潘老佳說。
“瘋神就是風格,不缺這個。”石邦奇說:“你下河洗澡不是給我們難堪嗎?我們幾個都不敢洗,只有你洗,你多威風?等一下和我們?nèi)ッ┎菸蕁!?p> “石大爺,你們?yōu)槭裁匆歡ㄈッ┎菸菽兀俊迸死霞褑枴?p> “去了你就知道了。”石邦奇說。
“說得我心癢,那不洗澡了,反正虱子咬不死人。不洗了,走,出發(fā)。”潘老佳站起來說:“走啊,你們愣著干嘛?”他心里在想,不洗澡是有點難受呢,哪天半夜再來洗一趟。
大概一刻鐘以后,一個奇怪的隊伍從黃泥河出發(fā)了,目標就是話題中心———潘老佳的發(fā)祥地茅草屋。一個低矮破爛但又溫馨和諧的茅草屋,總是惹來各種各樣的麻煩。
除了石邦奇穿衣服,其他人都因為找虱子把衣服脫光了。這個隊伍里沒有正常人,大小何氏和潘老囧在何氏辣子雞里收拾,準備開門迎客。趁著昨天熊表演的熱度,能賣多少算多少。
成年人,七個,只有石邦奇穿衣服,別的都沒有穿衣服,是不是一道奇怪的風景線?是不是讓人臉紅?是不是讓旁人害臊?不得而知。石邦奇在最前面帶路,深怕瘋神們走錯路了,不按他的要求走。
另外六個瘋神,三個三個在一邊,潘老佳、王石大、習老寶在左邊,馬老黑、韋坤甲、潘小校在右邊,習老寶和潘小校押后,才有習老寶一直叫嚷大家走慢點的一幕。一個上了年紀的跛腳漢,怎么能和四肢健全的人比呢。
五頭熊家族走中間。隊伍是相當壯觀的,陣型勉強有看頭。熊不時向過往的行人呲牙咧嘴的。
當然,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不怕熊了,他們都知道熊家族和瘋神們和諧共處了。
習老寶一路罵娘,他確實走得費勁,好像昨晚上的酒還沒有散完,他呼出的氣還能惹來蚊子在周邊亂竄,他還拿手在前面打來抓去的。
打蘭人民群眾是淳樸善良的,要是別處光著膀子進村,估計被打半死。村民,只想靠自己的努力賺錢養(yǎng)家糊口,偶爾拿瘋神消遣一下也是可以的,所以,瘋神在打蘭的崇拜者就很多。無論男女老少,都喜歡瘋神們自由自在的生活,或許也是自己想做又不能做的一種心理補充。
“你們走慢一點嘛,老子腳是跛的,能有你們快嗎?”習老寶生氣的說。
“習老寶,你這兩天不愛說話,是不是想誰了?”韋坤甲問。
“一個瘋神能想什么?”習老寶接著說:“你們走路慢一點就好,又不遠。”
“石大爺來了,瘋神們來了,熊家族來了。”幾個在村口頑童看見了怪異的隊伍后,向寨子里跑去,一邊跑一邊呼叫。此時是農(nóng)閑時節(jié),偶有農(nóng)夫反田冬種,大多數(shù)人都在家里嘮嗑。
聽到小孩子呼叫,有推窗遠望的,有打開門看的,也有走路來迎接的———提前看到和體驗也是一種消遣或日后吹牛的資本。
說來,見過瘋神和熊,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除了熊不常見,瘋神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沒有好奇的。但現(xiàn)在他們七個如此聚齊的來到打蘭,而且是光著身子的,這個又和之前有點小區(qū)別。
因此,很多村民開始出來看熱鬧了,反正不看白不看,免費的演員,誰不看呢?
當然心眼小的男人還是不愿意自己的女人作為觀眾,畢竟演員表演有點不妥———光著身子,和猴子沒有區(qū)別。
“你們等我一下,老子又是跛腳,酒又散得慢。”走在左邊的習老寶說:“你們幾個也有老的時候,不信你們?nèi)f年青。”
“習大爺,快走吧,村民們已經(jīng)出來看熱鬧了,我們激動呢。”王石大轉(zhuǎn)頭說。
“沒有穿衣服真好呢,沒有虱子咬,身上沒有那么癢了。”韋坤甲接著說:“哎,想不到雙職工醫(yī)生的獨生兒子韋坤甲,盡然落到這個地步,又瘋又窮又高又瘦,一無所有。”
“你不是一無所有,你之前不是睡了一個嗎?不過有小孩人家也不認你這個爹啊。”習老寶說:“你們確實一無所有,老子好歹有三間祖?zhèn)魍叻亢鴕婚g店鋪,抽煙喝酒是沒有問題。”
“正因為你有家產(chǎn),又是單身漢,你姐家的孩子才希望你早點死翹翹呢,這樣財產(chǎn)都是他們繼承下來了。”潘老佳轉(zhuǎn)回身子說:“倒不如把家產(chǎn)傳給我兒子,說不定以后給你墳頭掛青。”
“你兒子和老子非親非故的,給他們干嘛?”習老寶說:“不過,給姐家孩子繼承,他們對我也不好,都是白眼狼。改天老子喝酒醉了,一把火燒了算求。老子做得出來。”
“這個是好主意,我收留你就是了。”潘老佳接著說:“大不了老子給你蓋一間茅草屋。”
“這個主意不錯。”習老寶說完,帶著哭腔哈哈大笑起來。
可見年輕時候風流瀟灑的富家子弟習老寶,年邁之后多凄慘。他在清醒的時候,曾想過娶一個寡婦來,但常年喝酒,自己的武器退化不少,大多數(shù)時候見到異性都不會抬頭,這讓他死心了。
他的店鋪其實是在三間瓦房門前支棱出一間四周都空曠的大屋檐,里面擺放著兩張用條石架起來的桌子,他就是靠收攤位費過生活的。
我讀小學時曾到他家堂屋看過,石砌瓦房結(jié)構(gòu),每間房四周用木板作隔墻,裝修還算可以,除了采光差一些,看出來他家曾經(jīng)是有錢人。
習老寶喝酒之后習慣罵人,大威旁的人都知道的。幾百年樹齡的冬青樹,就在他家門口,要是不被砍伐,和他的房子都有歷史感呢。坐擁街中心,他的攤位費比旁人貴一塊錢,這也是他特別自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