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溫庭離開,江硯舟拿出一副地圖,細細辨認了一番方位。
于揚城的住宅,特別是天工坊的房子掛牌出售的并不多,江硯舟不可能一個個去找,幸好于揚也有類似前世房地產中介的的東西,不用他自己去問。
天工坊的牙行不少,江硯舟來到馮鑫離開時給他推薦的一處牙行。
走進店鋪,面前的是一處柜臺,幾個長相年輕的女孩正坐在里面,看見江硯舟走進,立馬有人站起來迎接。
墨色大氅被江硯舟收了起來,繡有青銅齒輪的直裾顯然辨識度不高,牙行的人沒認出他的身份。
“這位閣下,您是準備買房還是賣房。”
“買房。”江硯舟指了指墻上掛著的地圖,虛畫了一個包圍天工坊的圈。
“我想看看天工坊周圍的房子。”
“閣下是想看帶院子附有地契的宅邸,還是新修的高層公寓?”
過來的是一個年齡二十三四的年輕女性,頭發沒有盤起,穿著一件碎花短裙。
“附有地契的宅邸可能價格要貴不少,但有了地契這間屋子以后世代都是您的,高層公寓價錢要便宜不少,但您沒有地契,只有九十九年的使用權。”
牙行的員工很敬業地為江硯舟講解二者的不同,末了問了一句。
“閣下,冒昧問一句,您買房是為了娶妻還是單純想要購置新房?”
“嗯,有什么區別嗎?”
“若是您尚未婚配的話,我其實建議您現在沒必要那么急著購買宅邸,最近天工院只有兩座宅邸出售,而且主人也并不那么急著用錢,所以價格會有些偏貴,性價比不高,若是您不急著用房的話,我的建議是再觀望一下。”
江硯舟不由側目,面前這個年輕女孩似乎還在為他的錢包考慮?
好家伙,于揚城的百姓都這么淳樸的嗎?
前世那些房地產中介恨不得人專挑最貴的買,哪里會管性價比這種東西。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江硯舟輕咳兩聲,看著露出笑容的女孩。
“所以帶我去看看那幾所宅邸吧。”
“好的閣下,你準備看那所公寓……嗯?宅邸!”
女孩的表情一僵,她側著腦袋,小小的眼睛有著大大的疑惑。
“咳咳,先看看再說,我個人不是太喜歡公寓。”
如果是自己買房,江硯舟當然就去挑公寓了,可問題是,出錢的人不是他啊。
有福利不要,這不是智障嗎?
在江硯舟的堅持下,女孩依舊保持著職業微笑,帶著他乘坐馬車去往了其中臨江的那處宅邸。
于揚被長河支流貫穿,航運發達,有著直通上羿都城青帝的水路。
而在天工坊,臨江地段兩側都是高大的宅邸,江水已多為景觀,航運的船只基本上已經看不見了。
“閣下,這是這里。”
馬車停靠著大門前,門上的牌匾被人取下,看起來主人已經搬出去有一段時間了。
從馬車上下來,女孩用鑰匙打開大門,領著江硯舟進入宅邸。
這是一處四合的院子,進入垂花門,順著抄手游廊一路經過花園,西廂房,通過圓月亮門兒抵達正房,宅邸中央是一處天井,光線很棒,花園很久沒有修剪了,雜草掩埋了曾經或許有過的植被。
院子四面都由房子貫通,江硯舟推開正房的門瞧了瞧,都是實木家具,雕花精細,一看就曾經是大戶人家的房子。
江硯舟初步估計了一番,這處四合院大約有六七百平。
“這房子是多少年前建的?”江硯舟拍了拍柱子回頭問道。
“這房子是修筑于上羿104年秋,最初是一位舉人的宅邸,后來被賣給了福航商會,但有人居住的時間不算多,五個月前才在我們這里被掛牌出售。”
女孩很熟練,顯然對于這些宅邸做過功課。
四合院很符合江硯舟的預期,但這件宅邸的大小還是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從房間的數量上來講,這處宅邸完全容得下一個大家族,而他卻只有一個人。
盤下這處宅邸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墨承當初說的就是地契,不可能讓他只是買公寓。
當若真的住進這里,江硯舟卻覺得,肯定會很空,讓人覺得不舒服。
但他又不愿意放棄,前世江硯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穿越前都在和人合租,根本沒有享受過自己的房子。
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他可不想又去住那種鴿子籠。
再說了,既然短時間內他回去故鄉,在這里找個老婆搭伙過日子,也不是不可能。
“這房子盤下來多少錢。”
“閣下,這處宅邸在我們牙行的掛牌價是三百兩紋銀。”
“嘶——”江硯舟心里倒吸一口涼氣。
三百兩,他一個月才三兩紋銀,不吃不喝得十年才買得起這房子。
好貴,但我可以白嫖!
聽見價格,江硯舟沉吟了片刻。
“那另外一座宅邸是多少錢?”
女孩似乎早有準備,對另一戶宅邸的狀況知根知底。
“那座宅邸的話,因為地理位置沒有這處好,而且修筑的時間只有三十年,機括設施也沒有這處宅邸完備,只有照明和水管,天然氣和地暖這些都沒有。在我們牙行的掛牌價是一百八十兩紋銀。”
聽見一百八十兩,江硯舟心里就有了答案。
“那就這處吧,明天會有人來和你們辦手續的。”
“啊?閣下你說什么,我沒聽清楚,您是說……
“對,這處宅邸我看上了。”江硯舟嘴角翹起,露出自信的微笑。
心里一陣舒爽,他在這個世界上,有自己的房子了。
女孩滿臉疑惑,現在的人買房子都不砍價的嗎?
那可是三百兩啊,不是三十兩!
直到她拿出條款,江硯舟一一簽約畫押后,她才如夢初醒。
一座三百兩紋銀的宅邸,就這樣賣出去了?
送走牙行的人,此刻時間還早,搬家的事也還不急,他反正無親無友,隨時都能拎包入住。
沿著江畔散步,感受著微風拂面,三月的料峭尚未褪去,柔中帶刺。
江硯舟看著湖畔,順著水面一直上前,眺望著遠處的城市。
這個世界,好像也不錯?
“嘎吱——”
身后的宅邸大門打開,江硯舟耳朵微微一動,鄰居嗎?
他回過頭去,只見一個穿著青色道袍,頭戴扇云冠,腰束絲絳,腳踏云靴的道士從屋內走出。
江硯舟微微一愣,眼前人的服飾在原身的記憶中迅速得到了印證。
“太上道的人?”
那道士也看見了江畔的江硯舟,雖然他沒有披著墨色大氅,但衣襟上繡著的青銅齒輪花紋的直裾依舊表明他的身份。
“機關城的人。”
那道士挑了挑眉,他上下打量了江硯舟兩眼,突然瞳孔一亮。
“有意思。”
他兩步上前,就在江硯舟疑惑對方準備干什么到時候,那道士翻手取出六枚銅錢。
“你要算一卦嗎?”
“啊這……”
江硯舟身子微微后仰,這道士一臉狂熱看的他瘆得慌。
太上道也是七大學派之一,在日月國有著超凡的地位,但湯谷卻極其敵視太上道,上羿不禁止其講學,卻算不得主流學派。
對他們,原身也沒什么了解,加入機關城后,江硯舟唯一知道的就是。
太上道這個學派,是打擊邪教的先鋒,栽在他們手里的邪教,幾乎等同于其余六大學派之合。
他們極其厭惡所謂的神靈,認為世間的一切都是道運行的方式,都是可以被學習的知識,并不存在任何所謂凌駕于眾生之上的神靈。
“不算卦嗎?”看見江硯舟的反應,那道士一臉遺憾的收起了銅錢,接著拱了拱手。
“在下青玄子。”
“機關城,江硯舟。”江硯舟回了一禮,有些好奇地問道。
“閣下是來于揚講學的嗎?”
“不,我就是隨便逛逛。”青玄子搖搖頭,一臉高深莫測。“三個月前我夜觀天象,感覺這里有大事發生,所以我才日月兼程趕到這里。”
這是什么邏輯?太上道的人喜歡看熱鬧?
江硯舟不清楚太上道掌握的超凡體系是什么,他打算回去把這件事告訴墨承,作為機關城的老大,對方肯定知道的比他多。
見江硯舟不說話,青玄子又掏出銅錢。
“怎么樣,要算一卦嗎?我的卦可是很準的。”
“下次吧,下次吧。”江硯舟隨口敷衍,雖然太上道是正兒八經的學派,但對于神神叨叨的青玄子,他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行吧,你不算,那我給自己算。”
當著江硯舟的面,青玄子彈起銅板,一手掐指,口中念念有詞。
叮叮叮叮叮叮。
銅板相繼落地,江硯舟饒有興致地看著青玄子,對于算卦這種東西,只要不算他自己,江硯舟還是蠻好奇的。
銅板漸漸在地上停穩,江硯舟看不懂,轉而將視線移到青玄子臉上。
看著地上的銅板,青玄子漸漸露出興奮的表情,眼底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怎么,算出什么好事了?”江硯舟好奇道。
看他這么興奮,難道是要撿老婆了?
只見青玄子連連點頭。
“是啊,有好事。我今天有大兇之兆!
江硯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