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露白，陽光透過云層灑在地上，袁序頂著一臉疲倦在雞鳴聲中起身。

　　一晚上都在想簫絡，就連夢里都是……

　　袁序沒再敢去想，按了按胸口，心臟劇烈跳動的余溫仿佛還留存著，默默洗了把臉待冷靜后用了個早膳便進宮述職去了。

　　一個多月不見，周慷覺得眼前的傻弟弟有些陌生。

　　“聽說你遇刺受傷了，現下如何了？”

　　“無大礙了，皮糙肉厚的，皇兄不必擔心。”袁序面上又恢復了傲氣跋扈的摸樣，只是眼里的欲望變成了淡漠。

　　周慷笑瞇瞇的從頭到腳打量了袁序，：“見你無事，朕便放心了。”

　　“皇兄，此去河下的情況曾家那小子都和你說了吧，那我就不說了啊，我都給你寫了，你看了沒啊？苛察這王八蛋暗中算計我，陷害我，幸虧我機智……”

　　袁序一個人在執政殿巴拉巴拉說著，周慷剛開始還有興致聽著，越聽越覺得想要揍這個傻弟弟怎么回事？從頭到尾正事沒有多少，吹噓自己倒是挺能耐。

　　“行了，剛回來說這么多也不嫌口渴。具體的經過朕已知曉，做的不錯，想要什么獎賞？”

　　周慷趕緊抬手制止，再這么說下去一上午的時間都在這里熬光了，與此同時周慷心里也松了下來，傻弟弟還是傻弟弟，最多向上了些，不蠢了。

　　一聽這話，袁序心里一喜，好處不拿白不拿，面上裝出苦兮兮的摸樣：“聽說皇兄有本《戰國圖鑒》，臣弟向往很久了，不如皇兄拿來看看？”

　　……你還看得懂《戰國圖鑒》呢？朕連簫可卿都沒借！

　　周慷突然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真是嘴賤！

　　“七弟最近也看起了兵書了？”

　　“隨便看看玩玩，不能讓人說臣弟一直是個紈绔，多丟面啊。”袁序挑眉，該不是皇帝不想借吧？

　　“……七弟待會有事？”周慷瞇起了眼，能拖一會是一會。

　　“無事。”說書呢，問我待會有沒有事做什么？

　　“來都來了，隨朕去伊房宮陪太后用膳。”

　　周慷日理萬機，鮮少陪自己那個鵪鶉一樣的母妃用膳，母子兩人之間像是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見了面也是簡單問候，尷尬的很。

　　“皇兄，我用過早膳了。”我看出來了，你就是想拖我書了。

　　“用過了？七弟記錯了吧，你剛剛說什么書來著？”周慷意味深長的看著袁序，想要朕的書，還想不留下點什么就走？今天你留也要留下。

　　“臣弟……記錯了。”堂堂大周皇帝，你刷無賴你！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伊房宮時，德太后已經準備了一桌吃食。

　　“皇上駕到！”

　　“定王駕到！”

　　德太后聽見皇上來了，面上喜色，又聽見定王之時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周游怎么會來？

　　“母后。”

　　“見過太后。”袁序有些尷尬，兩母子吃飯加我一個外人這叫什么事。

　　“皇兒，這……”德太后早年的性子養成，老了也改不過來了，這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被袁序看在眼里。

　　“七弟今日正好進宮，就順帶過來一起用個早膳。”周慷臉上依舊帶笑，語氣卻帶了點疏離。

　　“哦，好。那，趕緊坐下吧。”

　　德太后有些局促，皇兒怕不是不想跟我這個母后待一處吧。

　　“太后，聽說您這的梨花糕一絕，昭兒特地央求皇兄過來蹭一口，太后可別覺得昭兒嘴饞厭煩。”

　　袁序揚起笑周旋起來，這母子有問題啊，難不成天家關系都這般？

　　“小七想吃待會多帶一些回府，別的不敢多說，哀家這兒的梨花糕保準是天下獨一份呢。”德太后一聽“周游”夸贊自己的梨花糕，心里高興起來。

　　“太后這么說，可是有什么特別之處？”袁序順著德太后的話往下。

　　“這梨花糕從開頭的挑選材料……”德太后說的起勁，連平日里的自卑、沉默都消失了。

　　袁序一臉乖乖聽課的摸樣和滔滔不絕講解吃食的德太后使得這場原本應該沉默尷尬的早膳變得有味兒了起來。

　　周慷看著自己鵪鶉母后眼里透著光，再看傻弟弟點頭如搗蒜，有些想笑。

　　春天來了么？有些回暖了，周慷一邊聽著兩人的對話，一邊低頭嘗了口梨花糕，入口軟糯，甜而不膩，還不錯。

　　吃完一個梨花糕的周慷，看見傻弟弟和鵪鶉母后盯著自己。

　　“咳，確實不錯。”

　　“誒，待會皇帝帶一些走吧。”德太后聽到那句“不錯”，險些紅了眼。自己的無能懦弱給這孩子添了很多苦，讓這孩子在皇宮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籠摸爬滾打絕處求生，就連最基本的庇護都做不到，自己這個母妃很失敗。

　　“恩。”周慷竟有些不敢看鵪鶉母后的眼睛，低頭應了聲又拿起梨花糕吃了起來。

　　袁序看著德太后和周慷也陷入沉思，還挺羨慕的。

　　外頭的小太監打破了這場和諧的早膳。

　　“啟稟皇上，遲大人在執政殿跪著想要見您。”

　　“跪著吧。”周慷放下糕點，面上波瀾不驚，心里翻起大浪。

　　“這遲大人又來為難皇帝了？”德太后一向沉默木訥，遇到政事向來閉口不言，今日難得開了口。

　　“呵，一群老頑固而已。”周慷冷笑道。

　　前日開了禁海令，以遲琛為首的頑固派堅決反對，一口一個“不利于國之發展”“迎來外來者窺視”“國庫空虛，不宜現下有這么大的動作”，就這么個事已經鬧了兩天了！

　　周慷登基之時外憂內患沒有錯，打完戰后國庫化零，周慷合著戶部想盡辦法賺錢勒緊褲腰帶，連坑苛察的戰后損失賠償費都想出來了。

　　現如今的大周朝在周慷的整治下有所發展，周慷想要解除海禁，發展西北的經濟，只有西北發展起來才能盡快讓大周回到充盈，這些個老頑固實在迂腐！

　　“皇兄，遲琛倚老賣老，使勁辦法給你添堵，你不好意思出面，那我去吧。抽他幾個巴掌，踹他下去！我早看不慣這些文縐縐的老頭了！”袁序直言，你看我愿意做你的利刃，絕無造反之心！

　　周慷笑了，擺擺手：“真讓你教訓了，他就敢撞墻給你看。行了，該做什么做什么去。”

　　袁序也就嘴上說說，心里也泛著嘀咕，真要讓他去抽人，換一個人沒問題，上了年紀的這不大好。

　　兩人從德太后處出來，周慷不得不回執政殿繼續跟一群老頑固周旋，袁序帶著德太后那拿來的梨花糕準備去相府接自家的小姑娘。

　　“不對！我的書！”等快到相府時，袁序猛然想起，《戰國圖鑒》沒拿！

　　虧了，虧了！下次要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