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人嗎？”
咚咚咚——
“喂？請問里面有人嗎？”
咚咚咚——
“喂！您好！”
門外的男孩喊了三遍，老舊的門才吱呀地開了。
丁二推開一條門縫，露出半只眼睛，冷冷地看著他：“這里只有我一個人，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男孩道：“可我剛剛聽到了爭吵聲。”
“或許是你聽錯了。”
男孩的眼睛不安地瞟了瞟，最終落在了丁二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他瞪大了雙眼，又不由自主地向他身后看去，于是瞥見了那個血淋淋的尸體，急忙用手捂住了呼之欲出的驚訝與恐懼。
丁二看懂了他的意思，搖了搖頭，幾不可聞地說：“他不是我殺的。”
是那一群人殺的。
那群人是什么來頭？
想起兩年前那一張報紙，丁二恍然一愣。
他看著男孩，改了口：“他是我殺的；我和他起了矛盾，他要打我，我這才動了手，我沒有想到我會殺死他。”
這一句話，他撒了兩個謊，一個用來彌補心中的愧疚，一個用來掩蓋謊言的罪過。
男孩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盯著那雙眼睛看了許久。最終他松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要怎么做。”
男孩的眼睛里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堅定和冷漠。
他輕車熟路地帶著丁二處理了殘垣斷壁，一陣東奔西走，最終在破曉時分隆重地遞給了他一個方形的小黑盒子。有些重，丁二接過去的時候險些沒有拿穩。
人這一輩子的分量，或許就這么重了。他無端地想。
不對。
那他手中黑盒子的重量，不免太輕了些。
男孩偷偷地拿出手機，點開了與一人的聊天，在鍵盤上飛快地敲了一行字：任務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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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林滿的意外離世，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個日夜。
入冬了。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學校里還有零零散散、沒有回家的學生，他們大多聚在操場上，歡快地踢著球。
結束了俞鴻軒的訓練，丁二緩緩走進了實驗樓，又順著長廊走到地下室門前。
白色的墻，棕紅色的木門。樓道里空無一人，但燈還亮著，一切都還沒有兩個月前的那樣恐怖。
有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進來，走得輕飄飄的，沒有留下一點腳步聲。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遠處響起：“丁同學。”
丁二緩緩轉過頭去，只見孫結站在那里，手中拿著一個掉了漆的藍色保溫杯，兩只手指覆在杯壁上，輕輕地摩挲著。
“你來這里做什么。”
丁二答道：“我聽俞鴻軒說，九中的地下室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好像還有個有關的傳說，說是到了晚上這里會有人的聲音。”
“地下室是學校存放舊物的地方，相當于以前的一個小倉庫。多少年沒用了，或許是荒廢掉了吧。”孫結淡淡道。
丁二聞言，卻轉過身，把手按在了門把手上。
孫結沒有叫停。
開了門，撲面而來的是一陣古老的氣息。丁二轉過頭去看孫結，只見孫結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丁二沿著樓梯走了下去。
那是個不大的房間，被損壞的桌椅擠得滿滿當當；桌子上、椅子上都放著大大小小的紙箱子，紙箱子里是十幾年前出版的教輔書。
就像孫結說的那樣，只是一個放舊物的小倉庫罷了。
丁二嘆了口氣，沿著樓梯走了回去，關上了地下室的門。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丁同學。”
丁二緩緩轉過頭去，只見孫結站在那里，手中拿著一個掉了漆的藍色保溫杯，兩只手指覆在杯壁上，輕輕地摩挲著。
“你來這里做什么。”
丁二蹙起眉頭，冷冷地盯著孫結，好像在看著某個仇人。
他斟酌了一下字句，說：“我看到學校論壇上有一篇帖子，說他在地下室里聽到了令他揪心的尖叫聲。”
“人在安靜的時候，往往會聽見自己的內心，看到自己所畏懼的事物。或許是他出現了幻覺吧。”孫結淡淡道。
丁二聞言，轉過身，推開了門。
孫結沒有叫停他。
開了門，撲面而來的是一陣古老的氣息。丁二轉過頭去看孫結，只見孫結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丁二沿著樓梯走了下去。
那是個不大的房間，空蕩蕩的，只有中間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長長的、方方的黑盒子。
他走近一瞧，那盒蓋上用金色赫然寫著三個大字：丁耀輝。
那是丁耀輝的骨灰盒。丁二被嚇了一跳，雙腿好像被灌了鉛，死死地站住不動了。
有些結果雖然早有預料，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到了接受的時候，還是像魚刺卡在喉嚨里，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丁同學。”
“你來這里做什么？”
孫結站在他身后，手中拿著一個掉了漆的藍色保溫杯，兩只手指覆在杯壁上，輕輕地摩挲著。
丁二沒有回答。
孫結的神色突然和緩起來，眼神里也多了幾許莫名的溫柔，倒真像是一個關愛學生的老師模樣。
“時候不早了，學校一會兒就熄燈了，趕緊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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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二覺得有點累了。
他一頭倒在床上，將十指插進了蓬松的頭發里。
無所謂了，什么都無所謂了。
他魂不守舍地抓起老年機，點開了電話的通訊記錄，撥通了列表里唯一的號碼。
“喂——”他把聲音拉得很長。
“誒，我在呢。”對面的人道。
“跟協會說一聲，說我要回去。我不想在A城待著了。”
“小二爺，那給您的任務......”
“嘖，”丁二揉了揉眼睛，“我到時候親自跟他們說，你們不用管我的事。”
有他這句話，電話對面的人也就不再說了。
沉默了兩秒鐘，對面便十分自覺地結束掉了這不足一分鐘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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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雨婷接到電話時正在刷牙，遠遠聽見電話鈴聲響起，于是把牙刷往嘴里一叼，含著一嘴薄荷味的泡沫走到了臥室里。
“喂，老高，又有什么事嗎？”少女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
“他同意回到協會了。”
“嚯，還有這種好事啊。”她拿著手機回到廁所，吐了吐嘴里的沫子。
“嗯。”
“總算是愿意回來了，父親那邊我也好有個交代。”徐雨婷長舒了口氣。
“他還說不想在A城住了。”
徐雨婷一愣：“九中轉學過來的起碼要待夠一個學期，這是死規矩。不過，只有差不多一個月了，就先讓他在九中待著吧，也不差這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