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會表演的，只要是有表演的舞臺和機會。連張雨涵都演起俠女來惟妙惟肖，她中指和食指并在一起作劍狀，遠遠地直指我的心窩，一臉劫富濟貧相，嚴厲而果斷的對我說：“要么拿錢出來我們揮霍，要么拿身子出來剁了喂狗，你選擇，給你五秒時間，5，4，3……”

　　“我認了，女俠，放過我吧！”

　　張雨涵收起了手指，勝利的喜悅閃現了一秒，然后略帶著嬌羞說：“今天就是專門來吃你的喲，才幾天沒見你，你就發了，來的路上，我把地方都訂好了，真的，不認認真真吃上你幾頓，我不能原諒自己，多少年了，才遇著這么一個?！?p>　　那個下午，我們又叫上鄭瑜和孫金輝，很早就到了長富廣場的海陵閣。盡情吃著喝著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某天在PZH金沙江邊的金雅仙客，想起了那個叫盛剛的人，想起了他說過一種叫鐠釹的稀土，他說過當時價格不到五萬，而他看到了二十萬。我怕酒喝多了后會斷片，便想象著拿起刀在自己腦幕上刻下了他的名字和另外兩個字——鐠釹。

　　除了鄭瑜，我們三個男人和張雨涵最后都喝得不成人樣，我的手腳和舌頭都不大聽使喚，然后真的斷片了。

　　第二天剛一醒來，我就立刻發現前一天刻在腦幕上的字，于是，找出了盛剛的名片，給他打了電話。

　　他沒聽出來我是誰，后來，我的提示讓他不知道是真的想起來了，還是裝做已經想起來了，他表現得客氣很多。

　　我問他是否已經自己創業了，他停頓了一下說：“算是了?！?p>　　我再問他：“怎么叫算是？”

　　他笑了笑說：“就是說自己的事已經上手做了，但是公家的事也給擔著。其實，我算不上是那種瞻前顧后的人，也不是想占小便宜，關鍵是公司不放我，我要一拍屁股走了，我負責的這一塊業務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

　　但凡有一點成就的人都覺得自己在某處不可替代，這是一種環境賦予的習慣和錯覺。我輕輕笑出了聲。

　　這時候，他好像才真的想起了我，又像是怕我跟纏著他談業務上的事，于是大談特談起了他的創業。

　　他說：“創業，對吧，怎么說呢？我還是看好稀土，你不在這個行業，你當然不清楚，真實的情況也許比你想得還要樂觀，事實上，稀土價格的增長勢頭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不管是稀土永磁體、貯氫合金材料，還是發光熒光材料、凈化催化劑等等等等，都是新材料領域內增長最快的。知道嗎？我最近看了一個資料，因風電、電動汽車和節能減排等領域的強勢拉動，未來稀土消費的主要增長點在釹鐵硼、鎳氫動力電池和熒光稀土燈三個點上。還有，國家也已經開始出臺政策為稀土業護航，提升稀土戰略地位。我國稀土行業經歷了從九十年代初廉價出口稀土資源到逐步收緊的過程。近幾年，國家為了限制無序競爭，加強資源保護，相繼出臺了一些政策法規保護稀有資源，促進行業健康有序地發展，而各地方政府為了應對經濟轉型，保護稀土戰略資源，啟動了中國式儲備制度。在這一系列戰略層面的調整和扶持下，稀土價格的谷底已經出現，觸底回升已經開始，而且勢頭還會加劇。業內人士都知道，今后一段時間，稀土行業還要密集出臺一批調控政策，這將加快行業的整合等等，那么，稀土價格在急速升高之后，高位運行也勢不可擋了……”

　　如果他的這番話是網上發表的一個帖子，我認為是抄的，如果是一個學生的考卷，我認為他是原封不動背教科書的。不過，我感興趣的就是這個，我也非常仔細地聽著他把全部的話一口氣說完，連一個字都沒放出去打斷他。

　　直到他覺得我全部明白了，才停了下來，然后又問我：“你呢？最近聽說還很順手？要不是我們今年的采購早就完成了，也肯定要從你們那里拿貨了，但是，你以前沒有多少銷售經歷，這次就是運氣好，若是手里有點閑錢，我還真提議你去買一些稀土存下來，等價格上去了出手后，你就財務自由了，你說呢？”

　　我是真心贊同他的提議，但為了堅定我的決心，我問他：“你呢？出手買了沒有？”

　　他毫不遲疑地說：“當然有，這樣的機會即使一生也遇不到幾次。比起股市什么的要穩妥多了，換句話說，這是只賺不賠的買賣，要再不出手，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p>　　我說：“那么，現在，我……”

　　他說：“出手啊，沒問題，有錢大家賺。”

　　我還沒說出我的意思來，他就已經猜到了。但是，就在這時候，我的腦幕上幾乎同時閃現出了兩個字——騙子。

　　我說：“那怎么做呢？”

　　他果斷地說：“就買鐠釹，價格最近一直在漲，不過還沒真正放開了漲，每噸也不到七萬的樣子，原來我看到二十萬，現在，保守點看也能到三十萬。”

　　我小心試探說：“我要是買一點的話，你看怎么做好呢？”

　　他笑了，說：“我只是看出了市場的行情，也愿意拿出來分享，是不？你不用找我給你拉關系什么的，你就找包頭那邊的稀土公司或者江西的甘肅的都行，他們都在放開賣，你是買家，直接去買了，把貨要盡快提出來，因為他們的結算價格是按提貨當日的國際掛牌價計算的，找個正規的倉庫放著，然后就等著等著再等著，我認為等到過三十萬的時候，你再出貨……”

　　盛剛的激情確實感染了我，我坐在辦公桌前，陽光正灑在桌子上，前一天的酒精還沒有完全釋放，腦袋有些昏昏的。我再次想，不會是騙子吧！他不會看錯吧！做還是不做，要不做，他真的看準了呢？做了，萬一他看的不準呢？我不又回到解放前了嗎？

　　做吧！最心底里有一個聲音很堅決地對我說，他應該不是騙子，騙子都是要自己得利的，我是賺是賠完全和他沒關系。原本心里的聲音趕忙說，賠了呢？最心底的聲音又說，那就當是沒來過成都，就當這一段時間依然在厥州，就當是到了成都也沒有完成六個多億的銷售。

　　有兩只鳥居然在窗外的樹上打情罵俏、纏綿悱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