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睛渾濁,有數不清的雜氣,他邋里邋遢,頭發成結了也沒見他洗一下,嘴邊的胡子已經長得很長了,大概有兩三厘米,整個人看上去和路邊乞丐沒什么區別。
我就這樣望著他,一時沒了動作。
當時怎么會看上他了?
其實我現在都搞不懂,我為什么要那么沖動去替別人坐牢。如果我沒有去的話,或許我現在另嫁他人,膝下也兒女雙全,不說多幸福,至少不是現在這樣。
我不用去受這個罪,也不會落下一身毛病,讓我每天晚上都疼得死去活來,睡著了也常常半夜驚醒。
遇人不淑,咎由自取。
男人沒有說什么,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我找到空隙的地方下腳,把菜提到廚房里去,開始淘米煮飯。
安靜了一會兒,男人便開口:“臭婆娘,你工資呢?”
我一時啞了,距離發工資還有三天,他現在問我要,我要是拿不出來,他估計又要打我。
“還沒有發,等我發了都給你好嗎?”我把電飯鍋端在手里,手緊緊握著鍋沿。
干活的手比不上小姑娘的細嫩,甚至我的手有了斑駁的皺紋。
一雙手上空空蕩蕩,沒有一點裝飾品。王臻他沒有給我買結婚戒指,哪怕銀的也沒有。
雖然是我不是小女生了,可我曾經是。我曾幻想過以后的日子,以后的老公對我如何好,就算為財米油鹽發愁,但生活依舊美美滿滿。
不是現在這樣活在垃圾堆里,臭氣滿天。
王臻一言不發,睜著眼睛看著我,眼里帶了戾氣。
他臉一變,我就知道他要對我動粗,丟下電飯鍋就要躲。
我再快快不過男人,他已經大步到我身后了,他拉著我的頭發,用力一扯,扯得我頭皮發麻,立刻就發出痛苦的哀嚎。
男人聽見我的慘叫,好像更興奮了。他一手扯住我的頭發,另外一只手用足了力氣往我腦袋一扇。
我被扇的頓時摸不著東南西北,這還沒有完,在我剛要站正去看他,他對我又是一腳,正中腹部,我當時就脫了力朝地上倒去.
“老公……”我氣都喘不過來,聲音微弱地叫了一聲。
男人聽到我喊他沒有停,他一腳又一腳直踢我腹部,疼痛讓我蜷縮在狹小的空間內,我意識越來越混沌,以為堅持不住的時候他停下來了。
他站著,以俯視的角度看我,眼里不摻任何情愫,只有暴虐完后的快感。
“臭婊/子,你怎么這么賤?”他說完吐了一口水就出了廚房。
我嘗試著站起來,幾次之后都無果,我放棄了,生理鹽水掉下來,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麻木。
之前我以為法律會保護我,我便去告過王臻。告是告了,警察看到我檔案,從最開始的同情變成了懷疑。
我不知道他在懷疑什么,我是帶著傷去的。
王臻被拘留了十五天,出來之后變本加厲,以前是心情不好打我,現在是只要想起來了,心情好也打,心情不好也打。
緩了好一會兒從地上爬起來,把飯煮上,開始洗今天買回來的菜。王臻坐在地上背靠沙發,手里的廉價啤酒喝了一半多了。
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干,我捧起冷水,洗了一通。
洗著菜,對客廳的男人說:“王臻,我們離婚吧。”
王臻基本上是下意識脫口而出,“賤人!你想離婚?根本不可能!我死也拉你墊背!”
實在是受夠了這樣的生活,也不知道哪里鼓起勇氣,竟然和王臻說離婚。
他沒有同意也是意料之中的,畢竟有一個免費勞動力和發泄工具,是挺好的。
他之前也是看中了我在云市我無依無靠,才和我結婚,他知道我離了婚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在讀書那會兒,我理解到了一位女孩子同我說的話了。
她說:“我志向不大,以后能有一套屬于自己房子就好,這樣有安全感。”
女孩子必須得獨立,那時候,女孩子就想通了這個道理。
十八歲以前有父母養著,有地方可以落腳,但出去工作之后,就很少回家,以后嫁人了,更是難得回家,那家也是不好回了。
嫁過去之后受寵還好,若是受欺負了,一時賭氣離家出走,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我現在要是走了,也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身無分文就算了,身份證還在王臻那里。

江長夜
勿帶入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