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四個姐妹,最大的叫陳梅琳,人長得高挑,很聰明,嫁到鎮上的呂家。陳燚對她的影響是半點也無的,在很久以前,她就失去了蹤影。她的消失讓人覺得人生就像一場噩夢,不知道起點在哪里,不知道終點在何處,生死離別,旦夕禍福,惶惶不可終日,也終究是無可奈何的。
陳晃和陳疑兄弟兩人的父親陳泗與陳玖是兄弟,按理來說應當是更加親密的人??扇誦碾y測,往往害人最深的就是血緣關系最近的人。
事情得從一起房屋紛爭說起。這個房子本就是分給陳平家的,陳晃兄弟倆仗著成分好,就要強搶。這一天,陳晃帶了幾個人來,牽豬的牽豬,拉牛的拉牛,一陣雞飛狗跳,棉絮亂飛,陳平家里已是混亂不堪。
原本陳平家以前是地主,所以對這里的人,也都是采取能忍則忍的態度,卻不想人是得寸進尺的,打一拳要進一步的。
第二天,警察來了,問是誰做的局,說要抓人。陳平心中清楚,說是陳泗。警察準備將陳泗帶走,但陳平家也要派個人跟著去,因為陳平剛抱了兒子走不開,于是陳梅琳就跟著去了。
不知道他們去之后發生了什么,聽說陳泗已經死了,陳梅琳已經瘋了。陳晃將這個事情記在陳平和陳燕兄弟頭上。
死掉的人也只能埋掉,瘋了的人卻還有一陣忙活。陳平和陳玖到了警察局,看到了陳梅琳,人已經瘋了,認不得人,警察說,“你們是自己帶回去還是送到精神病院?!焙髞聿恢浪チ四睦錚衷饈芰嗽趺吹膶Υ?。
因為這個事情陳平和陳玖走了很遠的路到了縣城法院。陳平直接插隊到前面去,后面的人不樂意了,問道,“怎么插隊?”陳平轉頭回道,“那對不起!我們這個事情是打死了人的?!標惼槳亞闆r一說,縣法院說解決不了這個事情。
于是,陳玖父子倆決定坐船到省里的法院。這時他們正在買船票,旁邊很多的人,陳玖讀過書,就把這件事情講給他們聽,一個退休的軍官聽說了,就對陳平他們說,“你們要先到區法院,區法院解決不了,那就再到省法院,一級一級往上走。”這個世界總是好人多的。父子二人改買了到區里的船票。
一路上,陳平父子二人吃著帶的炒面,一直到了區里。區里辦事的地方是一棟三層高的小洋房,進到一個房間,坐著一個局長人物,姓張,旁邊的桌上放著一把槍。張局長一口東北口音,高大。
張局長已經了解了情況,一只手拍在桌子上,說,“‘銅錢花地扁擔花’,你們在鄉下打橫搞?!標惥羾樀彌笨?,陳平一把將陳玖拉到后面去,把桌子拍得比張局長還響,說道,“***打倒了三座大山,趕走了蔣介石,解放了全中國,才有今天。這是政府分給我的房子,我一沒偷二沒搶,那怎么要我搬起走呢?以前他們這幫子人是把我們趕到高山上去的,弄得是衣服鋪蓋都沒有,現在還像以前嗎?”這時張局長開始相勸了,把細茶拿出來給陳平他們吃,又拿來雪茄煙給他們抽。
張局長說,“我也知道你們的情況,那烈馬要從橋上過,這個事情還是要解決的。你看這樣行不行。政府給你蓋一間,你們先搬出來?!標惼叫南?,你說搬出來就搬出來,萬一你不蓋,我又去找誰呢?于是陳平說道,“國家是把這間房屋分給我的,沒說把張三李四的房子給我住。我跟小孩一樣,只想自己的那個餅子,也不想要別人的。”
后來,上頭發了話這才得到解決,聽說這個事情當時是上了報。往事如煙,如今陳平的孫兒都已經出去務工了,只見他的頭頂已是全白了,稀疏,臉色消瘦,雙眼卻炯炯有神,佝僂的腰留下的是滿身的疼痛。

去他的錘子
人一輩子總要經歷一些事情的,見過一些人,體會人世間的冷暖,才能算作圓滿。一個普通人盡他的努力問心無愧地過好這一生他就是圓滿的了。 這本短篇就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