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習(xí)慣了在別人面前舞動,以從小被訓(xùn)練的麻木微笑和身姿。當(dāng)她起舞的那一刻,心才是真的在跟著身體一起舞動。那暫且能使她忘卻現(xiàn)實中的一切。包括別人的冷眼和嘲笑以及凌辱。
她所在的年代是不會重視舞姬的,哪怕她再美麗,哪怕她舞動時有多么耀眼,終究只是那些王侯貴族的玩物。舞臺的幕布落下,她又要再一次面對現(xiàn)實的泥濘。
而他是她的光,也是她生活里的轉(zhuǎn)機(jī)。
纖手撫摸著紅箋,思緒卻回到了他與她初見的那一年。
王府設(shè)宴。作為履立戰(zhàn)功的少年將軍,他自然被邀請。而她作為王府最驕傲的舞姬,自然也得出現(xiàn)。
那時的他,也就年及弱冠吧。而她呢,作為舞姬她沒有姓名,當(dāng)然也不記得自己的年齡。
他在宴上落座,而她一如往常那樣走到眾人面前。以不厭其煩的行禮姿態(tài)和巧笑倩兮的表情,開始了這場表演。只是那時的他與她都不知道,那是改寫兩人命運(yùn)的表演。這次表演,讓命運(yùn)本來平行的兩人,在這個年代相交了。
推杯換盞間,星光在她的裙擺之間閃耀。美目流轉(zhuǎn),對于那些王侯貴族來說,終究不如美酒醉人。但她的命運(yùn)也掌握在這些人手中,無力抵抗,也沒有能力抵抗。
少年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舞動,眼里竟然有些許欣賞的神色,沒有一絲的輕視。這對于她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長年在宴席上的舞,讓她學(xué)會了察言觀色。那些王候貴族啊,終究只是把舞姬當(dāng)作玩物,流出來的眼神永遠(yuǎn)都是嘲笑和輕視。
一舞作罷,她行了個禮。然后就按照事先所訓(xùn)練的那樣,跳起了下一舞。“或許正如他們所說那樣,我們舞姬的命運(yùn),就是死在無休無止的舞蹈之中。”
不會有人關(guān)心她是否會勞累,即使她跳上一天一夜。哪怕他們對她們長裙之下的傷痕都心知肚明,也照樣只是那樣。
長裙舞動,她在舞臺之上旋轉(zhuǎn),像極了天邊的一朵晚霞,紅得醉人。“王爺,就這么光看著她跳也沒什么意思啊。咱們找點(diǎn)新的樂子怎么樣?”人群之中一個滿臉落腮胡子的人說。“你說說能找點(diǎn)什么新樂子?”王爺問他。“依我看啊,咱們把她的裙子弄濕怎么樣?我想看看這舞姬,在冷水澆灌的情況下,還能支持多久?王爺一向以府中的舞姬為傲,想必她們在這方面,也異于其他女子吧?”
王爺挑了挑眉,他自然明白這人是在使用激將法。但是舞姬終究只是玩物,要是讓客人失了樂子,自己這臉面也掛不住啊。于是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應(yīng)允,用眼神示意了一旁的人。
那人心領(lǐng)神會,很快從一旁的水房里提來了一大桶井水,眾目睽睽之下淋在了她的頭上。
那時正是隆冬,王府的井水是很冰的。身上的長裙?jié)裢福蛄藗€哆嗦。但很快又強(qiáng)撐自己,踩著熟悉的舞步,繼續(xù)舞動起來。
但那一哆嗦,還是引得宴上的其他王侯貴族哈哈大笑起來。王爺面子上掛不住,提了一旁的鞭子,就要朝她抽來。
她沒有躲閃,這樣的鞭子吃了也不是一次兩次。躲閃只會招來更狠的鞭打。
她這一鞭子是決計躲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