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兒?你說的是馬諾還是王諾,反正不是朱諾。”朱小姐拿起一支筆,在手指間轉來轉去,盯著沙發上的女人反擊道。
吳玲玲端起茶幾上的紅酒一口干盡,掐滅手里的煙,起身來到朱小姐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怎么侮辱我都可以,但侮辱諾兒不行,我最后和你說一遍,你是朱諾的親姑姑。”說完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馬依依臉上。
......
再美麗的女人交纏在一起扭打撕扯都會變得不美麗。‘眼前’美女糾纏的場面,沒有讓朱云卿心里起一絲波瀾。因為他已經死了,心不會跳動了。
天邊又響起了一聲驚雷,朱云卿感覺似乎有人在召喚他,靈魂不受控制的向漆黑的屋外飄去。黑牙眼中紫芒大盛,身體突然變大了兩倍。一個肉眼看不到的光波罩住了朱云卿的靈魂,使勁將他往回拉。
辦公室里堅硬的自流平地面已被黒牙踩出了兩個深深的窟窿,它憤怒的對著窗外發出陣陣怒吼聲。
突然遠處黑暗中,一只生人看不見的巨大玉手,出現在天際,向冰冷的黑暗壓了過去。
黒牙看見玉手,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身上氣勢猛然增大,包裹著朱云卿的光圈一下子凝實了許多。
還在地上糾纏的吳玲玲與朱依依,似乎也感受到黒牙身上傳來的暴躁氣息,竟停止了撕扯,一臉驚恐的看著體型突然變大的黒牙。
玉手壓過,黑暗深處傳來一聲哀嚎。同時一團鬼霧自黑暗中襲來纏上玉手,玉手輕抖,手腕處一巨大的金色鈴鐺,輕輕晃動,頓時鬼霧一陣翻滾,很不甘的退回黑暗之中。
鬼霧消散,持續了四天惹人煩躁的悶響聲也隨之消失,天地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驚雷也似乎沒有了之前的怒意。
朱云卿突然感覺屋外拉扯自己力量猛然消失,與此同時從病房方向傳來另外一股吸力將他拉回體內。
......
病房內,朱云卿艱難地睜開雙眼,心中一陣絞痛。
此時他覺得睡著了其實也挺好的,因為至少感覺不到疼痛。
上午小胖護士給他換的被子又被他的汗水弄潮,蓋在身上濕漉漉的很不舒服。他費力的掀掉被子,探手入懷,一塊白色的半圓玉佩慢慢顯露出來,落入他的掌心。
玉佩有些發暗,一條細微的裂縫自左向右將玉佩割成兩片,玉佩上一白衣飄飄的男子舉劍指天,似要斬斷那威威蒼穹。玉佩左下角刻著四個小字:
“夫莫如非”
字跡復雜古樸,不是地球文字,但朱云卿卻認得。
“連她也對付不了鬼泣嗎?三十三年你都撐過來了,這才七天,你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莫問天看著玉佩上那道裂縫自言自語道。
他手指在玉佩上輕輕摩擦著,一顆紅色藥丸自玉佩中現在他手心。藥丸只有黃豆大小,除了顏色過于鮮艷外沒有奇異之處。
放下玉佩,玉佩貼著他胸口慢慢隱沒其中。
......
莫問天舉起紅色藥丸,對著燈光,眼里充滿猶豫與不舍。黒牙的主人告訴過他,這是她為他準備的最后手段。
吃下去,最多一天之內,他就必須離開這個世界,不然只能重入輪回。
看著小小的藥丸,沉吟半響,而后似是下定決心,將藥丸緩緩放入口中。
紅色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自口中開始順著大腸流向胃部而后擴散至他的五臟六腑,暖流過去,身上的不適一一消散。這些年那種來自靈魂的壓迫感,也好像減輕了許多。
隨著身邊變得舒適的同時,似乎是作為交換藥丸也在吞噬著他的血肉,他本就瘦弱的身體變得愈加瘦弱了。
朱云卿躺在病床上,展開雙臂,用力地伸了個懶腰,全身骨頭咯咯作響,“啊......”他長舒一口氣,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隔壁床還處于驚恐中的小姑娘聞聲,嚇得驚呼一聲。然后張大嘴巴看著朱云卿,抬手指著他,“啊,啊,你,你.....”的叫喚個不停。
朱云卿坐起身,轉過頭來,對著小姑娘咧嘴一笑,道:“我活過來了......”
小姑娘‘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撒開腿就朝病房外跑去,邊跑邊喊:“張醫生,張醫生,快來啊,快來啊,8號病人活過來了......”
朱云卿沒有喊住那個傻乎乎的小姑娘,起身下床,穿鞋換衣。然后從床底拿出一個黑色皮包,從中拿出紙筆,就著床頭柜,“沙沙”寫了起來。
等他一切妥當,剛剛收起紙筆,那邊小姑娘就帶著張醫生沖進了病房。
張醫生看了他一眼,臉上充滿震驚之色。喚了聲朱先生,握著聽診器急急向他走來,朱云卿連忙抬手阻止了他,說道:“不用查了,我很好。”
話音剛落,兩道有些狼狽但依舊很美的身影也跟著沖進了病房,見吳玲玲和朱依依迷惑驚訝的神情,朱云卿也不做解釋,也沒法解釋,緩緩說道:“你們來得正好,有幾件事正要和你們說清楚,張醫生剛好也可以做個見證。”
說完向小姑娘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小姑娘哪敢靠前,縮著身子往張醫生身后躲了躲。
朱云卿看了她一眼,不以為意,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王歡,今年十六了,你來的那天剛好我生日。我...我還給留了蛋糕,可惜你一直沒睡...沒睡醒。”
她心里很害怕,說話有些啰嗦。這會她肯定把朱云卿當成鬼了,給自己說了一堆好話,借此希望朱云卿不要害她。
“嗯,你的好意我收下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四天你幫我蓋了十八次被子,倒了六次尿盆,所以我準備送你一份禮物,以示感激。”朱云卿說道。
“啊,不用,不用,我看你老蹬被子,你病的那么重,怕你著涼,順手做的。”
王歡拼命地擺著手,她心里的恐懼并沒有消散。哪里還敢收什么禮物啊。
不過任誰見到一個死而復生的人,也會害怕。
朱云卿沒有理會她慌亂的情緒,自胸口掏出一張黑色銀行卡加上手上剛剛書寫的紙張塞到她手里,道:
“也不是讓你白拿,這張銀行卡里有一些錢就當是這些天你照顧我的酬勞。至于這封遺......這封信還要麻煩你幫我交給我的一個朋友,地址電話我都留在上邊了。”
一連串的變故,讓小姑娘有些迷糊,一時不知所措的立在那里眼珠亂轉。朱云卿則繼續說道:
“我朋友現在在M國,一時回不來,你十天后再去找他。還有我那位朋友是位非常厲害的律師,你如果遇到什么麻煩可以找他幫忙。”
說完,特意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妻子’和‘妹妹’。
而此時他正在發呆的‘妻子’和妹妹卻幾乎是同時發出尖叫:
“不可以”
“為什么?”
朱云卿嘆了口氣,緩步走到兩人面前,并拿出一張寫著‘AH省省立醫院法醫學鑒定重心親子鑒定報告’的文件,遞給吳玲玲道:
“欠你的我已經買單了。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你對我的虧欠,請別回頭,也別自責。你不用還,不需要還,你也還不起。”
然后不等她回答,轉頭對他‘妹妹’道:
“作為你哥哥,我給你的已經足夠多了,至于愛心,那是留給心善之人的。”
吳玲玲拿著文件,手抖動得厲害,盯著文件尾部‘確認無血緣關系’七個紅色印字,面色猙獰,自顧自咆哮道: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是假的,云卿,我們換一家,再做一遍好不好......”
......
朱云卿此時心中一片清明,面對歇斯底里的曾經他最摯愛的兩個女人,情緒沒有一絲波動,或許這就是心死的感覺吧。
他回過頭,對著那個叫王歡的小姑娘笑道;“不要拒絕,這是給你的酬勞。還有,其實蓋著被子很熱,而且我也一點都不想蓋被子,但我還是要感謝你。”
“啊,你早就醒了呀,你一直在裝睡?為什么呀?睡那么久,也不吃東西,你不餓嗎?我剛剛還以為你死了呢。”小姑娘終于回過神,一臉疑惑。
她沒有問銀行卡的事,而是首先關心起朱云卿。這個單純的小姑娘還不知道,她手中黑色卡片里的金額可以讓她買到她想買的任何東西,而且一輩子也花不完。
朱云卿想了下,說道:“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是不是也不想吃東西?還有我不是裝睡,是.....身體不太好,不敢睡著。”面對小姑娘一連串的為什么,他沒有一絲不耐。
說完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對著趴在床上的黑牙打了個口哨,提著黑包轉身離去。
至于身后的滔天怒火,爾虞我詐或者還有漫天驚喜,于他再無瓜葛。
他不知道小姑娘面對兩個在商場上經過無數次廝殺且精明強悍的女人,能否保住手里的黑色銀行卡。
更有甚者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潑天財富是否會給她招來災禍。
他管不了這些,緣由天定,任何收獲,都不會平白無故,何況這是一份能讓這星球上每個人都會眼紅的財富。不過他真心祝愿小姑娘能守住這份財富。
黑牙聽到呼喚,從床上縱身一躍,一道黑影在眾人眼前一閃而過,眨眼間,黑牙就出現在朱云卿腳邊,懶懶的跟著他的腳步。一人一貓就這么慢慢的消失在走廊盡頭,任由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喊,歇斯底里的怒吼,也沒能讓那身影回過頭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