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一)
題記——以后可能會憶起少年時期,夏夜晚風,有一個未做完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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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方爸爸終于大發(fā)慈悲了……”姜期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鐘,都九點半了。
她把手里的繪畫稿都整理好,抱在懷里,走出了公司。
夜晚的江寧市沒有了白日里的熱鬧與喧囂,倒顯得有幾分寧靜。
如果不是獨自一人在諾大的城市打拼,應該會有幾分溫馨吧?站在公司外公交車站等車的姜期覺得。
她打了個哈欠,拿出手機,本來想在這等車的空隙里跟姐妹聊天消磨消磨時間。
不曾想,看到了一條讓她心跳不由得加速的消息:
蘇挽寶貝【我靠,你敢信,我今天遇到遲卿了!!】
這么多年,看到遲卿兩個字,她心里還是不由得一顫,神情有些恍惚。
“七七?”一道溫潤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太熟悉的聲音讓姜期的手機都要拿不穩(wěn),她不敢相信,驚慌地抬起頭。
看到猶如記憶里一般溫柔的面孔,心臟猶如被重重打了一拳,過往的記憶猶如洪水般向她襲來。
她暗戀了遲卿九年。
從懵懂無知到失望透頂。她知道這份愛沒有意義,可是在感情里又有何道理可言呢……
姜期還愣著。
“才幾年沒見,就忘了我是誰了?”遲卿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他跟以前不一樣了,二十五歲的他褪去了以往張揚的少年氣息,身上多了幾分成熟。可不管過了多少年,不管他變成了什么樣子,再看到他還是會擾亂她的心緒。
被他一彈,她才回過神來,怎么可能忘了呢……“遲…遲卿。”
看到她懷里抱著的稿子,“這么晚才下班?”
“嗯……”姜期在他面前還是緊張的不行。“你怎么會在這…?”
遲卿比姜期大了兩年,他們初中和高中都在同一所學校念書,但自從遲卿高考后被清夏大學錄取,去了清夏市,他們便再也沒有了聯(lián)系。
姜期也知道他去了別省,可她沒有一腔孤勇的報考跟他一樣的大學,她選擇留在了省內的江寧大學。
“年底就搬過來,提前一個星期過來將手續(xù)辦理完。倒是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遲卿自然的跟她說著話,一點都沒有幾年不見的不自在。
姜期有點驚訝,“搬家?你不是在…?”
遲卿笑了一下,“清夏那邊學術方面是較優(yōu)秀,可生活環(huán)境還是落后了一點。”
“挺好,相信你也會越來越優(yōu)秀的。”姜期不知道能跟他聊什么,或者說,還能跟他聊什么。雖然話是客套了一些,可語氣里的真誠卻是真的。
她是真的希望他過得好,有沒有她沒關系。
公交車還沒到。
“我……”姜期覺得再待下去場面就該尷尬了。
她逃避了幾年,從高考完來到江寧大學之后,她就有意識的告訴自己不要想以前,也專心學習讓自己忙起來沒空想太多。即使她還是會為了他心動,可遇到他的時候也同樣被幾年的心理暗示影響,下意識的想逃避。
話還沒說完就被遲卿打斷,“我送你吧,大晚上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不…不用麻煩了,公交車應該快到了。”
“老朋友難得見一面,要是讓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搭公交車走,那我也太沒禮貌了吧?”他打趣道。
的確,他們不是陌生人,曾經(jīng)…還很要好,這種情況下再推拒未免太矯情。
車上。
姜期接過他遞來的手機,屏幕上是導航頁面,她輸完了地址就將手機放在支架上。
“以前就看你老抱著畫本,選了美術?”
“嗯,學的動漫設計。”
“設計挺好,就是容易被甲方虐。”
聊到工作,氣氛沒再那么尷尬,準確來說,是姜期單方面覺得的尷尬緩了下來。
“總是改來改去然后要原版……”她耷拉著腦袋,加班加了這么久她頭都大了。
遲卿不禁笑出聲,“你們公司都這么晚下班嗎?”
“也沒,就是協(xié)商太久要趕進度。”
“大晚上挺危險的,下次做不完可以帶回家。”
“嗯。”她恍惚了一下,想起,他以前也說過這樣的話……那是一個晚自習,他經(jīng)過她的教室,看到大家都走了之后,她還趴在桌子上寫卷子,就遞給她一杯奶茶,跟她說了同樣的話,送她回了家。
“這幾年過得怎么樣?”他問。
“還行,都穩(wěn)定下來了。你呢?”很客套的答案。姜期眼里閃過一絲淚光,她緊緊地掐著自己的手,指甲都陷進了肉里,硬生生將那絲淚意忍回去。
穩(wěn)定……有可能嗎?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過自己。愛了九年,可也同樣消失了四年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世界里。原本刻意掩藏的感情帶著過往的記憶碎片瘋狂地吞噬著她。
“挺好的,工作都穩(wěn)定下來了。寧楓他們也在江寧,有空出來聚聚。”車子已經(jīng)開進了小區(qū),他停下車。
“嗯,那我就先回去啦。”姜期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好,到家了給我發(fā)個微信。”遲卿晃了晃手機,看著她走進公寓樓才開車離開。
公寓大門重新關上后,她才無力的靠在門后,如釋重負般的呼出了一口氣,自嘲的笑了笑,在他面前居然連話都不知道怎么說……又何談放下呢?
她回到家,隨手從冰箱里拿了瓶啤酒,靠在諾大的落地窗前,看著遠處夜市的人來人往,背影有些孤獨。
她住在三樓,遠處的夜市里有一家她常去的奶茶店,忽然從門口看到了剛剛的送她回家的人的身影。
姜期手一頓,啤酒“哐”的一聲砸到地板上,她抬手捂住嘴,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語著,“遲卿,買奶茶…?”
她話已經(jīng)說不出口了,眼淚比大腦快,她靠著窗戶痛哭,泣不成聲。
不怪她反應太大,他們初高中都在一所學校,他們一幫人玩的時候也只有姜期一個人愛喝奶茶,而遲卿是不吃甜的東西,除了偶爾給姜期帶奶茶以外,自己是從來不碰的。
可他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奶茶店……姜期愛了他九年,他的所有習慣她都一清二楚。她已經(jīng)回家了,他現(xiàn)在去奶茶店…?所以他談戀愛了嗎…?
姜期已經(jīng)哭得喘不上氣了,她不想的,她不想的。即使以前他高考完離開她都沒有這么難過,可是他談戀愛了的話……他的人生里會出現(xiàn)一個對他很重要的女孩子……她連出現(xiàn)都不應該了……她知道自己沒資格難過的,可是看到了這一幕,她眼淚還是控制不住……
“我該怎么辦啊遲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