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是良辰好景虛設(shè)
秦筱抱著這一沓書信,跟柳辰說天說地炫耀了個(gè)十乘十。
夜已深了。
柳辰雖是站在那兒,卻也垂著腦袋昏昏欲睡,時(shí)不時(shí)晃蕩兩下,軟綿綿的就要倒下去一般。
秦筱嘆了一口氣,他起身,繞過了眼前的小侍衛(wèi)。出了這軍營的蓬帳。
夜里的風(fēng)涼,他領(lǐng)間的鹿絨微微竄動(dòng)著,這人瞇了瞇眼。
天上的星星很亮,他向南望。
“紅豆生南國,此物最相思。”
秦筱喃喃,須臾自己不可置信的一笑。大男兒這是干啥啊?怎么弄得還成了圍怨了。
秦筱握了握劍柄。
“可為什么這些信……”
這么不一樣。
只有不同的花,卻空無一字。
這眼下又是一年,平錦城的春天又過了,已是夏暮。這邊朔北,戰(zhàn)事也即將終結(jié),不出半月,他便能起身回平錦城。
可是眼下,他卻越不能等。他覺得不對(duì)。
平錦城....這個(gè)春夏又發(fā)生了什么?
“柳辰!”秦彼忽的叫道。
“啊、啊?將軍...你什么時(shí)候上那兒去了?”柳辰迷里咚隆的絆了一下,跑了過來。
秦筱高大,他負(fù)手而立,像是一座斷壁:“你明日,給我去平錦城送封信。”
“送....是!“柳辰撓撓頭,“將軍,是要給公主送嗎?”
“不,”秦筱搖了搖頭,他沉聲,“給觀若府的南宮公子送?!?p> “南宮公子.....柳辰思索一會(huì)兒,點(diǎn)頭,“是!”
不知東方之既白,狼煙漸淡西山腳。
秦筱立于家國之北,像一根鏢,定住。
.........
柳辰駕著馬,一路飛奔。
南風(fēng)路遠(yuǎn),一去便是七天七夜。
平錦城啊平錦城!合該著是怎樣一副好光景呢?
馬揚(yáng)輕蹄,一過這古道,那平錦城卻是落了雪一般一片白。
這暖風(fēng)讓柳辰早被凍得通紅的臉不適應(yīng),他疑惑地瞇了瞇眼:“不該啊,這才八月啊就下雪了?”
越靠近他心里越緊張。
這偌大的平錦城,白花簇簇,素綢紛飛,披麻戴孝....
是誰死了..……才能讓整個(gè)平錦城都失去顏色?
在這一片凄凄楚楚嘁嘁的寂靜中,他甚至都不敢策馬揚(yáng)鞭。他順著將軍給的地址,來到了觀若府,觀若府也是,素花橫陳,廖無人語。
柳辰越來越困惑,他捏著信,推開了大府的門。府中的人也是身著白衣,毫無生氣。他稟明了來此處的目的,侍從便引著他進(jìn)了內(nèi)院。
南宮儀正在修花,見到他來,便停下了手中的動(dòng)作:“這位是?”
柳辰行了一禮:“秦筱將軍派我來送封信?!?p> 南宮儀頓了一下,突然大步走過來,“秦筱?!秦筱知道什么了?!”
柳辰暗查不妙,他伸出手,交出了信:“公子,這是他給您的信?!?p> 南宮儀把手中的剪刀扔到了地上,雙手接過了信,他似是有苦難言,緩緩開了信,沒讀兩行就又把信放了起來。他嘆了口氣,走到了廳堂的殿口,抬頭望。
天白茫茫的。
柳辰跟了過去,道:“公子,恕在下冒味,這漫天飄白的,是何人駕鶴?”
南宮儀沉沉:“這也是我所愁心的事,秦筱為何讓你過來?可是朔北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柳辰想了想那晚,道:“朔北戰(zhàn)局已定,將軍不出半月便能歸來。只是這陣子他思念公主思念得緊,便叫我過來了?!?p> “公主……”南宮儀的語氣淡淡的,無限嘆惋,“公主已故,所去已遠(yuǎn)。”
柳辰心里猛地空了一下,他喃喃:“什么.....”
南宮儀黯然傷神,他負(fù)著手,目光淺淡:“幾月之前,公主的病情惡化,可她不愿讓心心念念的將軍為她分心,直到她走了這么久,整個(gè)平錦城也承了她的意愿,沒有人去告訴那蒙在鼓里的秦筱將軍?!?p> “他可能還在傻傻的想,公主在將軍府,滿心歡喜的等他凱旋歸...
可....海棠已經(jīng)開過了,也敗了....

Lov.Ayn
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好景虛設(shè)。《雨霖鈴》[唐]柳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