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

　　此先天并非指先于天地而生，而是擁有一分超脫于天地萬象的大羅本質。

　　故而得先天者，方才是證道大羅之基。

　　然而，自經歷天地二皇證道之劫后，洪荒便難出先天之神。

　　至如今人皇紀，數十元會以來，便也只誕生了三清、伏羲女媧這五位先天神靈。

　　青蓮凝視著楊眉，眉頭不由鎖起，卻是一時間難解其意。先后天之別，乃是洪荒眾神的共識，如今聽楊眉之言，似乎有不同的解法。

　　只見楊眉對其一笑，又接著說道，

　　“人皇紀始，洪荒經天地兩劫，眾神皆以為天地有缺，故難孕先天之神。”

　　“難道并非如此？”青蓮聽到這里，不由出聲問道。

　　“天地自開辟以來，本就不得圓滿，何談有缺？”楊眉聞言挑了挑眉，卻是輕笑一聲，

　　“道友以他身行神道，難道就不曾想過，天地為何如此鐘愛神靈？”

　　青蓮聞言頓時一愣，眼中不由露出一分沉思。

　　祂雖以神道身周山氏行神道之途，修行遠勝于此身仙道修行，可卻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天地鐘愛神道，鐘愛神靈。諸神一舉一動間，便有無盡威能，遠勝其他道途。

　　同境界相較，此身青蓮自知遠不及神道身周山氏，那等念動間，天地之力隨心而動。

　　不僅如此，便是修行也遠在其后，甚至為了保持兩身平衡，不惜主動壓制神道身的境界。

　　原本以為是因為天柱周山恐怖的底蘊，如今聽楊眉之言，似乎不僅僅如此。

　　‘天地，在主動推動神靈修行！’

　　聯想到周山氏修行，那暢通無阻，幾乎得天借力，將諸般法則擺在眼前，隨手可觸的場景，青蓮心中靈光一閃。

　　“道友的意思是……”

　　楊眉聞言頷首點頭，語氣帶著嘆息，似乎又隱藏著其他難言的情緒，

　　“天地需要神靈啊！”

　　“蒼離陛下大智大德，為諸先天靈開修行正法，終結蒙昧之紀，的確是一件功德無量之事！”

　　“只是當時諸靈于修行皆有探索，以陛下之能，便是不走神道，也有它法可行！”

　　“但最終，陛下卻選擇了與天地最是相合的神道！”

　　“自神道開辟，原先天地演化的先天之靈，也隨之漸漸化為先天神靈！”

　　“至陛下化天道后，洪荒更是再無先天之靈出世！”

　　“只因神道乃天地所需！”

　　說到這里，楊眉的臉色開始變得復雜起來，崇敬、懷念、悲嘆，似有種種情緒在交織著。

　　對于那位結束洪荒蒙昧時代的至高皇者，祂們這些自天皇遺老的感官非常復雜。

　　不經歷那個時代，永遠難以想象，當初的那位是何等的驚艷。

　　先天之靈于荒古眾兇獸縱橫的時代，或是小心翼翼的求存，或是獨居一方，或是與兇獸混同，肆掠天地。

　　正是那位站出來，孤身游走洪荒，統合眾靈，開神道正法，立至高之庭。將肆掠洪荒的諸多兇獸，或是誅殺，或是鎮壓，或是驅逐，這才迎來了天地一片清朗，迎來了天地數百元會的神道盛世之景。

　　然而，那等驚艷，曾經讓他們這些天皇紀臣子尊崇不已，引為道標的天皇陛下，最后卻倒在了神道證道路上。

　　后世神靈很難以想象，當時祂們的絕望。

　　諸多同道化道永眠，鎮壓混亂的天地法則，只剩下祂和鴻鈞燭龍寥寥幾個大羅。

　　祂與鴻鈞道友，更是因此舍棄了神道之途，花費無盡歲月，欲要開辟一條超脫之路，只剩下燭龍，仍然死心守著神道。

　　天地所需！

　　‘正因為神道乃天地所需，我才舍了這條路啊！’楊眉心中輕嘆一聲，他看著青蓮，語目光似乎穿越了時空，看向了那位絕對神性的周山氏，感嘆道，

　　“天地，很鐘愛你這個樣子！”

　　青蓮聞言先是一愣，頓時又反應過來，楊眉口中所指，祂卻不想與楊眉過多討論神道身修行，

　　“只是大仙，這又與如今天地難以誕生先天之神有何干聯？？”

　　天地鐘愛神靈，鐘愛神道。先天之神道之孕育而成，天生合于一道，天地既然需要神靈，不是更應該孕育更多的先天神靈？

　　“道友，你是真不知，還是不愿承認？”

　　楊眉深深看了一眼青蓮，祂頓了頓，才道，

　　“天地的確需要神靈，是因其有缺，借神靈修行而得圓滿！”

　　“如今連你這最后的周山神圣都孕育而出，何須其他先天神靈？”

　　“轟！”

　　青蓮聞言心神一震，眼中玄光不由暴出，心海猛然卷起軒然大波。

　　心神紊亂，道體也隨之一動，造化玄光與五行光芒交錯，先天道體之形，幾乎難以維持，要化回青蓮之形。

　　同時，一道巍峨浩瀚，至神至圣的意志似乎要跨越時空降臨于此！

　　“靜！”

　　楊眉見狀眉頭一皺，口呼玄音，將青蓮從紊亂的心神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