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上次偷偷摸摸出營地已經過了好幾天。不得不說,那次是真的驚險,如果晚回去半個心跳的時間,恐怕就會被發現了。暗爪對自己的運氣深感佩服。
帶著潮濕氣息的微風吹動蘆葦,發出沙沙的響聲。現在的暗爪閉著眼睛也能認出來,這里是藥草濕地。
來這里干什么?當然是采藥草了。
不過嘛……暗爪的目光轉移到葉蔭星泊的方向。我或許可以再去那里看看?
暗爪不由自主地半瞇起眼。不管怎么說,她還是對探尋自己的身世抱有那么一點期待的,即使最后的結果是無功復返,也沒有什么損失。
心里這么想著,暗爪身體卻已經放下草藥,走向葉蔭星泊。藥草濕地離池塘很近,幾乎是走幾步就到了。她選擇浪費時間繞過去,而不是快捷得多的橫穿。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更何況這還不到十天。
終于繞到對面,暗爪回頭望去。離自己剛才所處的地方似乎很近,近在咫尺,但她覺得自己的腳都要斷了。
向前走幾步,暗爪深吸一口氣,抬起脖子打量著眼前的一片。這是一片草原,空氣清新,鮮綠色的草葉在陽光下閃耀著星星點點的光輝,折射到水面上,就成了粼粼的波光。
暗爪又試探性地探出腳掌,緩慢地向前走了幾步。草葉很硬,扎得她腳掌生疼,但這片草地上炫目的光使她移不開眼睛,不自覺地一步一步向前走。
“嘿……暗爪?”
暗爪一驚,毛發陡然聳立,蓬松開來。
淡定!又……又死不了。暗爪略微舒了口氣,僵硬地轉過脖子。黑白分明的虎斑,深邃的蔚藍色眼睛,神色中隱約流露出的凌厲。
是那只獨行貓,獾夜。
“啊……您好。”暗爪有些緊張地向對方點頭行禮。
獾夜點點頭,算是回應。“你是暗影族的吧?來這里干什么?”
為什么我不能來這兒?話說這里離暗影族邊界也沒多遠吧?暗爪心里這么想,但嘴上沒敢說。
“……我沒有族群血統。”沉默了一陣,暗爪最終打算如實相告。畢竟要不是眼前這只貓,自己早就魂歸玄冥族了,還哪里來的閑工夫坐在這里?
而且……說不定,這只獨行貓能夠幫助自己。
不顧獾夜驚訝的目光,暗爪繼續說道:“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我只知道我不是在族群里出生的,我是在很小很小的時候被撿到暗影族去的。”她瞥了虎斑貓一眼,“把我撿過去的貓是當時的副族長,霜焰。”
“霜焰?”獾夜的聲音頓時抬高了,眼中煥發出別樣的光彩,“她現在在哪兒?不對……當時的副族長?她辭職了?”
暗爪停頓了一秒:“她在把我撿來的那天晚上被發現死在了自己的巢穴中。”
獾夜眼中的光瞬間暗淡下來。空氣似乎凝固,只能聽見兩只貓的心跳聲。許久,獨行貓幽幽地打破寧靜:“我早該想到的……你接著說吧。”
暗爪覺得自己有點殘忍,顯然,那位傳奇副族長之于獾夜有著特殊的意義。她有些想開口詢問,但又覺得這不合適。她小心翼翼地瞄道:“沒了。我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您知道什么線索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暗爪總覺得獾夜的眼神有些恍惚:“線索么……你現在多大?”還沒等暗爪開口,獾夜便苦笑著搖搖頭,自言自語,“瞧我這記性……你是在霜焰死的前一天進暗影族的,那你現在應該是七個月大吧?”
“是的。”暗爪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道。
獾夜側過身體,上上下下打量了暗爪一番,目光又恢復了先前的銳利:“我會盡力幫助你的。我認識一些貓,或許他們能夠知道些什么。不過今天大概是來不及了,你應該還有事要做吧。”
暗爪在心里暗嘆對方猜測的準確:“是的。我今天是來采藥草的,因為對面就是葉蔭星泊,所以就順便過來了。”
“采藥草?你是巫醫?”
“巫醫”兩個字勾起了暗爪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要不是……我們那個族長,我應該是武士才對。”暗爪咬牙切齒地說。
“你們的族長?”獾夜看起來對這個話題有點興趣,“凌弒?”
他怎么會知道這么多?這使暗爪越發覺得這種虎斑獨行貓不簡單了。“不,現在是晚風弒了。凌弒……嗯……死了。”暗爪猶豫了一陣,最終沒有把這個令自己焦躁不安的秘密說出來。
“晚風弒?”獾夜的藍色眼睛看起來若有所思,“真是巧了……”
“怎么了?”暗爪不解地問。
“我曾經的老師也叫晚風。”
“曾經?他現在呢?”暗爪一問出來就后悔了。獾夜冷淡的回答聲也印證了她的猜測。
“死了。”
“既然你來了,那我也就給你講講這是什么地方吧。”獾夜很快就像是剛才那段對話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說道,“首先是我們站的這塊草地。”
獾夜眺望向遠方:“這片草地的名字叫星原。據說,很久以前,曾經有一支名叫星源族的族群在這里居住。他們的族長名叫星源,是被暗影族的開族族長殺死的。”他凝視著腳下的草地,“她是在這里被殺死的。據說,在她倒下的一瞬間,這片草原才開始閃耀這樣的光芒。”
“那星源族最后怎么樣了?”暗爪迅速抓住關鍵。
“在星源死后,這個族群就破滅了。他們之中的成員,有的加入了暗影族,有的就成了獨行貓。”獾夜平靜地回答道。
“星源沒有九條命?”暗爪的聲音中充滿疑惑。
“不,她有。”獾夜直起身子,緩緩搖頭,“但她的九條命在那一刻被全部奪去了。”
暗爪的身體震顫了一下。晚風弒殘忍的殺貓手段再次在眼前回放:凌弒被開膛破肚,一敗失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