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大家萬分驚駭的是,在一個廢棄坍塌的石塔里還發現了十幾具骨骸!
不過,這個廢棄坍塌的石塔是獨立存在的,與之前發現的住持打坐的禪房蒲團處通往睡蓮水缸處的地道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甚至于,地道和石塔是不是同時代的產物都還存疑。
話說吉貴等十五人下到地道后,在禪房蒲團這里看守地道口的六個誠王暗衛和全園護衛有些百無聊賴。他們中有兩個全園護衛跑到禪院里,東一鋤頭,西一撬杠,一番搗鼓,還真讓他們有了重大發現。
原來,禪院西南角有一處假山,無論是從正面還是側面看,這就是座假山。然而,繞到假山后面才發現端倪,原來這里緊挨著假山的院墻處,在滿是藤蘿植物的掩蓋下,居然有一個上了鎖頭的小小鐵門。不注意看,還真是看不出來。
從腐爛銹蝕、積滿灰塵、被綠植浸染得碧綠的鎖頭、鐵門可以看出,這個小小鐵門很久沒有打開過。
很快,他們用撬杠撬開了鎖頭,打開了鐵門,走出了禪院。
山雞、野兔、長蛇聞聲倉皇逃竄。原來這里是個荒涼的小山包。放眼遠望,在西北方向人高的灌木叢和茅草叢中,有一處廢棄坍塌的石塔赫然在目。塔的四周,堆滿了亂石,想是從石塔上坍塌、滾落下來的。這座石塔滿身披掛著小草、小樹,顯得十分頹敗、荒涼。
這座石塔是個上小下大的圓柱體。下圓約需五、六個成人環抱,上圓約需二、三個成人環抱。現存的高度約兩丈來高。
兩個人繞著這個廢棄坍塌的石塔轉了兩圈。然后他們開始討論一個話題:這個石塔到底是實心還是空心?
實心說的人認為,正是因為實心,石塔不堪重負,這才倒塌。
空心說的人認為,正是因為空心,石塔根基不穩,這才倒塌。
實心說的人還認為,實心石塔乃是一種宗教信仰方式。
空心說的人卻認為,空心石塔乃是和之前探查的金剛泥塑一樣,是為了藏寶!
藏寶?提到這個話題,他們都內心一震。這幾年來,他們這十個全園護衛跟著縣主,在吉貴的帶領下探到了多少寶貝啊!小的不說,就說殿州雞爪嶺寶藏,倭國石見都護府銀礦,還有淶源青山鐵礦和煤礦,如今又是白蓮寺……
兩個全園護衛是行動派。他們趕緊手腳并用,很快爬到了石塔上面。
“哈哈,我說是實心吧?”實心說的人道,“你看,里面都是石頭!”
“非也,這石頭顯然是石塔坍塌時滾落下去的!”空心說的人道,“不信你看,里面的石頭顯然比外圍的石頭矮了一大截!”
話音未落,一股濃濃的腐臭味忽然從石塔里面竄了出來。兩個人頓時臉色大變,惶恐不安,趕緊捂著鼻子滑下了石塔。
他們很快統一了看法,石塔的確是空心。不過,里面到底是無意中掉入后無法上來從而受困死去的小動物,還是別的什么東西,他們不敢肯定。
如果吉貴在這里就好了,他手上可是有個探寶器!
不過,也沒關系,那就挖唄。他們可是行動派!
兩個人又是鋤頭又是撬杠,開始吭哧吭哧地搗鼓起來。
俗話說,毀比做容易。石頭不斷“嘩啦啦”地崩塌。
中途,他們又回到禪房,驚動了另外四個人。他們留下兩人繼續看守地道口,其他兩個人也去一起挖。
后來,不斷有人完成地道探查任務,升上地道口,也加入了挖塔任務。
再然后,十幾具骸骨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等縣主他們探查完地道,石塔這邊的腐臭氣味已經消散一空。
聽說又發現了十幾具骸骨,馬澄整個人都不好了。
馬澄這個倒霉催的,今天本想來百年古剎欣賞睡蓮和杏花,結果盡是跟尸體打交道了。先是叛亂分子橫死在他面前,后來在天王殿被骸骨兩次暴擊!真是心有余悸,頭目森然,陰影滿滿,幾近崩潰。聽說廢棄石塔里又發現了骸骨后,他立馬帶著護衛逃離了地道,逃離了禪房禪院,跑到外面不停地嘔吐,差點把苦膽都吐了出來。
蘇瀾和殺四、常樂、甘甜以及卞雍、吉貴、汪升等人迅速趕到現場。只見石塔已經消失不見,周圍堆滿了石頭。
蘇瀾等人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只見這些骸骨圍繞著棺木,緊緊地簇擁在一起。有的匍匐,有的歪倒,可就是沒有一具是平躺著的。
幾個誠王暗衛和全園護衛趕緊上來解釋道:“公子,我們只搬動了石頭,這十六具骸骨和這口棺木以及里面的東西我們都沒有動!”他們還補充道,“石塔搬開時,這個棺木的蓋子已經是斷裂的,上面還壓著好多大石頭,應該是石塔坍塌時,石塊墜落下去,打斷了棺蓋!而且,這十六具骸骨的身上、周遭也有好多石塊,想來也應該是石塔坍塌時墜落下去的!”
蘇瀾不住地點頭,認可他們的說法。
在清晰的、圓形的石塔印跡內,正中央有一口蓋子斷裂的棺木。棺蓋中間斷裂,兩頭翹起,可見里面赫然躺著一具被麻布包裹著的尸骸。麻布破損得十分嚴重,依稀可以看出里面是一具身穿甲胄的骸骨。棺內,骸骨周邊,還有很多金銀器皿、金錠銀稞、青銅寶鼎、玉碗牙雕、書籍字畫等。顯然都是隨葬品。不過很可惜,書籍字畫已經嚴重腐爛成一堆渣滓,只能依稀看出書籍字畫的原始模樣。
棺木旁邊那十六具骸骨,絕大部分也是身穿甲胄。不過,他們的姿勢十分怪異,尤其是膝蓋,都是彎曲的跪姿,令蘇瀾不由想起了杭州棲霞嶺南麓的岳飛墓,以及在墓前跪著的奸臣秦檜夫婦,以及他們的幫兇萬俟卨和張俊的雕像。
“看來棺中之人不簡單啊!”殺四喃喃自語道,“這些人是犯了多大的罪過,死后還在向棺木里的人下跪請罪!”
“從隨葬品也可以看出,棺中之人一定是個將軍!”蘇瀾沉吟道,“吉貴,卞雍,你們看看,這個石塔有什么講究?”
“公子,可以肯定,這不是單純的石塔,而是石墓,不過是做成了塔狀!”吉貴感嘆道。
“的確是塔墓!”卞雍也認可。他還道,“作為一種墓葬形制,大多是出家大德僧道,圓寂升天后,把他們的骨灰或者尸骨放入地宮,上面造塔,進行塔葬,以示功德。這里是百年古剎,應該有這種形制!不過,這座塔墓沒有地宮罷了!”
“也有名人,或者異族安葬在塔墓的。”吉貴補充道。
這點蘇瀾十分認可。古今中外,有許多塔墓,比如,古埃及法老的陵墓金字塔;中國古代也有六大塔林,如少林寺塔林、靈巖寺塔林、風穴寺塔林、青銅峽塔林、神通寺塔林、棲巖寺塔林等六大塔林;還有“東方金字塔”之稱的西夏王陵塔型陵墓等。
殺四卻提醒道:“棺中骸骨身著甲胄,是否將軍不能確認,但肯定不是僧人道士!還有,這里應該不是簡單的塔墓,不然,怎么解釋周遭的骸骨圍繞著棺槨跪著請罪的模樣?”
“有道理!”蘇瀾嘆道,“修建石塔的人這是要他們永世跪拜謝罪,不見天日!”就像秦檜夫婦和萬俟卨、張俊,已經在岳飛墓前跪了數百年!
吉貴是盜墓賊出身,思想有點復雜:“我們打開了石塔,這是不是違背了建塔人的初衷?”
“天意如此!”殺四雙手合十,道,“興許,他們這是用這種方式向我們傾訴不白之冤!”
不過,到底誰才是苦主?一時間,大家都沉吟不語。
由于石塔坍塌,日曬雨淋,風刀霜劍,那些下跪請罪姿勢的尸體腐爛得非常嚴重,只剩下骨架;有的甚至于尸骨無存,只是一具銹蝕、腐爛的甲胄在那里支撐著。
同樣,由于棺蓋斷裂,里面的尸體也是腐爛得非常嚴重。
正因為此,根本無法判斷死者的年齡和死亡時間。至于性別,既然是軍漢,大家根本不用懷疑,這一定是個男人。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和那十六具尸體不同的是,這具骸骨是被人鄭重地收斂了。滿槨珍貴無比的隨葬品也顯示了他的不凡。
只不過,滄海桑田,歲月流逝,石塔坍塌了,而當年收殮棺木的人也已經辭世,只能任憑它被風吹雨打,棺蓋損毀,骸骨驚現……
就在蘇瀾浮想聯翩之際,猛然聽到殺四、常樂、甘甜、卞雍、吉貴、汪升等人同時失聲驚叫起來。
蘇瀾定睛一看,只見棺中骸骨下半截尸身,由于麻布腐爛,依稀可見一些東西。
殺四趕緊拿刀劃開了下半身的麻布。
只見身穿甲胄的尸身居然左手緊握一根一米來長的鑲金嵌銀的馬鞭,右手緊握一把一米來長的長柄大刀,大刀還套著牛皮刀鞘,刀鞘上納著祥云圖案,還綴著各色珠寶。腳上是一雙褐色齊膝高筒牛皮戰靴,也納著祥云圖案。
盜墓賊出身的吉貴膽子忒大。只見他雙手合十,喃喃禱告半天,先是從骸骨的手上輕輕取下了馬鞭,后又取下了大刀,當然是連刀鞘一起。
旁人看似簡單,吉貴卻出了一頭冷汗。他長吁一口氣,道:“這位先人是個好說話的!若是遇到不好的,即便掰斷了手指,也休想取走他一根針!”
蘇瀾等人不禁毛骨悚然。
甘甜一向喜歡馬鞭。她接過這根鑲金嵌銀的馬鞭仔細端詳,嘖嘖贊嘆道:“公子請看,這馬鞭是由幾綹牛皮,和著金絲銀線編織的,絕非凡品!”
常樂則冷森森地道:“這馬鞭有一股殺氣!一定要了很多人命!”
“咦!”殺四捧過刀,驚嘆道,“這大刀三尺多長,恐怕有二十來斤重!勢大力沉,適合劈砍!看來,使刀之人定是一位叱咤風云的大將軍!”
大刀一、二十斤重,是最趁手的冷兵器,適合持、扎、劈、砍、撩、斬、撲、擊、削、絞、擋等各種刀法。
殺四還盯著刀鞘,邊欣賞邊感嘆道:“這刀鞘也是上等牛皮制作。尸骸都腐爛得不成樣子,可這牛皮刀鞘卻是完好無損!到底是……咦?”他忽然驚叫一聲。原來,他已經抽出了大刀。驚叫是因為,他看到露出刀鞘的部分有些銹蝕,以為很難打開,于是使了大力,卻出乎意料地一抽即開!
這是一把長柄大刀,刀身寬大,是為寬刃刀;刀尖卻異常尖銳,向上彎曲,且像寶劍一樣兩面開刃,兩面都開有血槽。大約距刀尖一尺處,又變成單面開刃。且刀背設有鋸齒,穿有鐵環,目的是防止刀背處被對方兵刃劈壞。
最關鍵的是,大刀雖然銹跡斑斑,然而用草葉稍作擦拭,就锃亮如新!尤其是刀刃,寒光閃閃,殺氣騰騰,戰意滿滿,威風凜凜,仿佛注入了無窮的活力,爆發出超強的戰力!至于用來揩拭的草葉,早就被刀刃割得寸斷。
殺四自己就是使刀的,自然明白,此為千古不遇之寶刀!
刀為“百兵之膽”,是最重要的冷兵器械之一。與劍相比,刀法大開大闔,變化較少而威力不減,而且大刀在演練中一般都是雙手握持,以腰力發勁,一動一靜都表現出雄渾威武、勇敢果斷的氣勢。這把大刀既是砍刀也是刺刀,非常罕見,其特點就是可砍可刺,刀法豐富,靈活多變。
殺四凝眉沉思,道:“從長刀寬刃可以看出,這位將軍武藝高強,臂力驚人,一定是剛猛遒勁,虎虎生風!但是,刀鋒尖銳,單雙開刃,說明將軍心思細密,靈活貫通!而且,此刀既適應馬戰劈砍沖鋒,也適合馬下近戰肉搏!”
忽然,他打住話頭,凝眉仔細端詳起刀柄,良久才對蘇瀾道:“縣主,您看,這個圖案是什么意思?”
蘇瀾聽了,趕緊上前,仔細查看。只見刀柄處,被鐵器鑿出一個比銅錢通寶略大的似字似花的橢圓形圖案,粗看好似一團亂麻;仔細一看,又仿佛是萬千楊柳枝條糾纏在一起。
和眾人一樣,蘇瀾也是一頭霧水,無法判斷其含義。倒是常樂看了后,咋舌道:“像是風吹草動,又像鬼畫桃符!”
“殺四,在你的記憶里,咱們大成百年歷史中,抑或是鮮卑虞朝,西北邊疆有沒有使這種寬刃大刀的將軍?”蘇瀾問道。
殺四凝眉沉思,最后無奈地道:“使刀的將軍很多。不過,具體是誰,我還真沒把握!許是我孤陋寡聞,見識淺薄。我想,誠王殿下一定知道。”
“看來,回云城后咱們得發鴿信回京城問問!”蘇瀾沉吟片刻道:“金剛泥塑里面的尸骸基本上可以斷定,是十五、六年前被悟寂殺害的住持玄空大師和他的徒弟虛云和尚。可這些骨骸,我看時間更為久遠,來歷更為復雜;而且,這些書籍字畫都爛成了渣滓,也更難判定!看來得費些功夫!”
眼瞅著,石塔棺槨清理和白蓮寺地道、金剛泥塑清理一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蘇瀾只好道:“白蓮寺的事情就交給汪升和卞雍、吉貴你們三個負責,仔細清理,分門別類,登記造冊。尤其是這具棺槨里面的骨骸,最好能找到相關證據,說不定他還是大成的某位戰功卓著的將軍!還有,這刀得拿回去,殺四負責畫影圖形,拓出刀柄上的圖案紋樣,仔細研究一番,看看到底有什么講究!”
時間不早了,蘇瀾得回保安關,一來要為程立療傷,二來還得審訊袁云的那個什么花蕊夫人!還有,估計張凡也該回保安關合兵了,她得了解宣仁關、鎮塔關和土臺關的情況。接下來還有大事要做,比如得到保安關以西的關城去巡視,還要嚴防死守,絕對不能讓蘇萍被劫持者偷偷運出關城,送到北狄大漠!
蘇瀾又安排了一下白蓮寺叛亂分子死、傷者的處理問題,將帶來的衛兵留給了汪升和卞雍、吉貴。她只帶著殺四、常樂、甘甜以及誠王暗衛和全園護衛回到了保安關。馬澄自然跟著她逃也似的回了保安關。
此時已是申時初刻。蘇瀾趕緊要來山泉水洗漱一番,還匆匆吃了個午、晚餐,然后急忙趕到程立的病房。
程立已經蘇醒,正疼得冷汗直冒,呼爹喊娘,嗓子都嘶啞了。
為了防止他因掙扎而造成二次傷害,軍醫已經將他捆綁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真是遭罪!
此時,程立的身邊不僅有軍醫,還有他的娘子宴氏和一個小女兒(長子、次子因在云城八合貨棧上學,這次沒來);以及宴小妹、秦燎和四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有兩個老夫婦蘇瀾認識,正是程立的岳父岳母,另外兩個老者是秦燎的父母,也是程立的姑父姑母。程立的父母死得早,是姑父姑母把他撫養長大。宴氏的兩個兄弟,都在忙著麥收,沒有時間,只能等下次再來探望。
這些男女老少一個個悲痛欲絕,涕泗滂沱,可為了程立,他們還要盡量隱忍,真是可憐可嘆。
看到蘇瀾,他們趕緊下跪,一是感謝縣主救命之恩,二是哀求縣主救苦救難。對于兇手,他們一時間根本就沒想到如何處置;倒是秦燎咬牙切齒,要血債血償,報仇雪恨。
“我定會竭盡全力!”蘇瀾好一通安慰:“你們今日看望了程立校尉,留下程夫人照顧,其他人都趕緊回家吧,一來有利于程立校尉養病;二來,如今正是麥收季節,可不能耽誤!等麥收過了,閑暇了,你們再來看望,那時程立校尉也好得差不多了!至于兇手,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定然不會繞過!”
大家千恩萬謝,最后在秦燎的帶領下,依依不舍地離開。
軍醫趕緊匯報說,程立剛剛服了藥,可他現在有些發熱,疼痛難忍,而且嚷嚷左手手掌疼痛,可他整條左臂都沒了,怎么會左手手掌疼痛?
蘇瀾嘆了一口氣,給大家講述了幻肢痛的醫學知識。軍醫們醍醐灌頂,道:“難怪,我們之前也遇到過這樣的傷員,還以為是邪風侵入,痰濁淤血,阻滯經絡,腦失榮養,神魂失調,出現了夢魘幻覺,甚至還以為是鬼怪附體!原來竟是幻肢痛!”
這時,程立的藥勁上來了,沉沉睡去。
蘇瀾讓甘甜把宴氏請出了病房。接下來要給斷臂換藥,宴氏看了,會受不了的。
蘇瀾一邊換藥,一邊講解。軍醫們都連連驚嘆獲益匪淺。
換好藥,蘇瀾又將宴氏請回,講述了一些護理知識。尤其警醒,病患常常覺得自己被截掉的手臂還在,所以,往往會失去平衡而摔倒,受到更大、更嚴重的創傷!
她還說,每天晚上,她要單獨醫治程立,任何人不得打擾。
宴氏雖然困惑,但是縣主能夠全力醫治,她求之不得;而且縣主犧牲夜眠時間,她唯有感謝!
一通忙碌,天色漸暗,已是酉時末刻。本想審訊那個花蕊夫人,可實在沒有時間,她得趁程立熟睡,帶到空間去輸液。還得治療幻肢痛,得用上消炎鎮痛,抗焦慮、抗抑郁、抗驚厥類的藥物。
蘇瀾剛剛將程立帶進空間醫院,輸好液,就聽外面有人壓著嗓子跟甘甜說話,好像是吉貴的聲音。
奇怪,吉貴不是在白蓮寺嗎?他怎么此時回到了保安關?
蘇瀾開啟了空間“熒屏”,果然看見,吉貴在病房門口焦急地走來走去,最后一跺腳,走了。
不用說,吉貴一定是遇到大事、急事、難事了!可現在,她也沒法離開程立,只能捱到明早再說。
打熬一夜,快到凌晨時,蘇瀾疲憊不堪,倒頭睡去。
迷蒙中,她仿佛是跟開國皇后任蛇娃共乘一騎,任蛇娃在前面策馬揚鞭,她在后面緊緊摟著她的腰。她還問道:“您的孩子呢?”任蛇娃似乎開口說了一句什么,可惜忽然一陣風吹來,把任蛇娃的話吹得無影無蹤……
蘇瀾一下子就驚醒了。原來是做了一個夢!可是,同樣的夢境,之前她好像也做過!同樣,她也沒有聽清楚任蛇娃到底是如何回答的!而她更加奇怪的是,此時此地,怎么會做這樣的夢?
古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前世有醫學家也曾說過,夢是理想的達成!
只不過……
程立輸完液,蘇瀾趕緊收拾好醫療器具,將程立挪出了空間醫院。
一大早,已經有好多人等在外面了。首先是程立的娘子宴氏,還有幾個軍醫。
雖然有蘇瀾徹夜醫治夫君,可宴氏依舊掛心,一夜不眠,眼睛熬得通紅。蘇瀾出來后,宴氏趕緊鞠躬道謝,然后和軍醫一起輕手輕腳走進病房。
外面還有好多人等著。
首先是殺四拿著大刀和大刀圖形、刀柄上的拓印走了進來。
兩個人一邊看看實物,又看看圖形和拓印。他們面面相覷,愈發說不出所以然。
蘇瀾只得嘆口氣,道:“只能是等回云城后,將這圖形和拓印與鴿信一起,寄給誠王殿下。”
殺四出去后,蘇瀾將吉貴召喚進來。他昨天傍晚就回了保安關,已經焦急地等了一夜。
果然,吉貴一進屋開口就說:“縣主,昨天白蓮寺石塔的那具骸骨,竟然左腿膝蓋以下沒了!”
“什么?”忙碌了一晚,又做了那樣奇怪的夢,蘇瀾還有些發懵,一時間沒有領會這句話的涵義。
“是這樣。昨天我們看到那具骸骨,穿著齊膝的高筒牛皮戰靴。可是,待我和卞雍仔細檢查時才發現,她的左腿膝蓋以下沒有了,只有一根鐵棍支撐著,而且都腐爛了!沒想到,那牛皮戰靴不過是做個樣子!”
蘇瀾的心臟仿佛被重錘敲擊似的砰砰亂跳,隱隱生痛,禁不住顫抖著道:“這么說,這位將軍生前已經殘疾!可是,沒道理,這樣的瘸腿將軍會是寂寂無名啊!興許,他不是大成將軍,而是更早的虞朝的將軍,或者是更早的代朝的將軍?還有,那些跪在棺槨請罪的,想必就是害得他丟了左腿、終生殘疾,甚至丟命的人?”她頓了頓,繼續道,“還有,那些人絕大部分也是軍人!難道,他們在戰場上當了叛徒?”
“卞公子和我也是這般想法!否則,收殮將軍尸骨的人,也不會作出讓他們跪謝請罪、永不見天日的舉動!”吉貴道,“不過,縣主,可以肯定,這位不是個昂藏勇夫,而是個巾幗英豪!更可能還是……”
說著,吉貴好似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首飾。
那是一支銀蛇鑲寶發簪!那寶石還是一枚鴿蛋大小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