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執禮道:“是。晚輩鐵心蘭,想找江別鶴江大俠!”
江別鶴“哦~?”了一聲。
鐵心蘭道:“晚輩,是……鐵戰的女兒。晚輩聽說父親鐵戰,一直都關在江府。晚輩孺慕心切,不知前輩可認識江大俠么?”
江別鶴道:“賢侄女,老夫便是這江府的主人!”
說老,其實江別鶴也不算很老,也就四十多歲、身形威武的樣子。
“江伯伯,晚輩可算是見到您了!”鐵心蘭雙眸中已經噙著了淚水。
江別鶴道:“賢侄女,你一路女扮男裝,走到這里想必也是不容易。那伯伯就帶你進府去,看看你爹吧,也好成全你的一片孝心……”
“謝江伯伯!”
當下江別鶴領著鐵心蘭,被眾掌門簇擁著,一路進到了江府的正廳之中。
江別鶴看著江玉郎已經先在此廳里了,于是當著大家的面詢問道:“玉郎,狂獅鐵戰,近日來精神可好?”
江玉郎目光閃動了一下,立刻配合道:“請爹爹放心,鐵伯伯吃得好也休息的好,只是這兩日里他心情有些憂郁。”
父子倆一唱一和的,自是心有默契。
上午,狂獅鐵戰的炭尸被搶時,江別鶴便發現了面具人的真實身份:自己的兒子穿了一身夜行衣,再戴個頭套面具,又在松鶴廳里搞出那么大的動作,別人是弄不清楚狀況,可當爹的會連自己的兒子也認不出來嗎!
因此,江別鶴才故意把所有人都朝外頭帶,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兒子肯定仍然會躲在江府之中的。
回過來說,大家這就要去江別鶴書房后的密室,看那狂獅鐵戰了。
多年以前,眾掌們也是一致同意,狂獅鐵戰由江府收押看管。
來到書房,眾人倒也沒有先進去,而是由江玉郎先到書房內打開密室的機關。因為作為外人,也不好窺視江府的機關消息。
不過既然是江別鶴自愿帶大家直接去密室的,那大家也就客隨主便了。
在進去之前,神錫道長代表大家,向江別鶴致歉道:“江兄,其實我們這次來到江府,本來就是想看看狂獅鐵戰的,因為我們大家都懷疑,狂獅鐵戰就是那個血魔!不過還沒等講出這個話,移花宮的花無缺已帶著所謂的血魔的尸體來了,之后我們便都追了出去……還請江兄原諒,大家伙兒,對江府的看管持有懷疑……”
江別鶴心底無私的道:“各位,咱們都是江湖名門正派之士,同氣連枝,有什么話盡可以直說的,這才是君子之交!既然,大家有所懷疑,那江某、必然是要向大家澄清的!……各位,請!”
遂把書房的兩扇門,給完全推開了。
眾人陸陸續續的,入到了密室之內,幽幽暗暗中,撲面聞到的,竟是如茅廁般的酸腐惡臭氣息,讓人幾欲作嘔。
只見狂獅鐵戰是被鎖在八條精鋼鐵鏈之中,垂頭喪氣,仿佛是在睡覺一般。
鐵心蘭心緒難以平定,呼吸也變得加快了起來,眼前的這個邋遢頹廢、長發披肩的落拓客,就是自己日思夜念的父親嗎?
可在自己的記憶中,父親一直都是高大威猛的,對自己更是關心慈愛有加,在她的心目中,父親就是一個英雄,如神一般的存在。
“爹……”鐵心蘭已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狂獅鐵戰舉起了自己昏花的雙目。
透過長發遮面的間隙,發現竟然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子屈身在自己的面前,女孩子的身后還有一大群江湖武人;自然的,最關鍵的,是那道貌岸然、奸狡深沉的江家父子,此刻也站在他的兩側。
狂獅鐵戰已經功力全失。他此刻若說出什么對江家父子不利的言語,在眾目睽睽之下,江家父子應該也是沒有辦法的吧?
但是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他已經被江玉郎給割去了半截舌頭,吐字完全不能清楚,說話亦只能是囫圇的在嘴里打轉,連自己都聽不清自己在講著什么……
江家父子竟然找來了自己的女兒,難道還要脅迫自己為他們無惡不作嗎?
狂獅鐵戰開始發狂,嘴里嗚嗚嗚嗚的,八條鎖鏈跟隨著他亂七八糟的掙扎,亦鏗鏘嘩啦作響。
鐵心蘭管不了那么多了,沖上去蹲下,就伸手將狂獅鐵戰的長發往兩邊撥開,又從懷中摸出了個火折子,吹燃后仔細的觀察著狂獅鐵戰的面目。
“父親……這就是父親!父親,還是沒有老去,皮膚白里也透著紅潤,除了神情委頓之外;父親,還是自己小時候所見的那個樣子。”
“爹~!!”鐵心蘭悸動的抱住了狂獅鐵戰。
立時又是松開一些纖臂,免得把父親給勒著了。
“爹啊,我是心蘭。您,還認得女兒嗎……”
狂獅鐵戰瘋狂的搖了搖頭,接著又作不停的點頭。
鐵心蘭松開了他道:“爹,您是說,您不想我見到您這樣?……您也知道我是您的女兒?”
狂獅鐵戰鄭重的點了幾下頭。
“可是……可是爹,你為什么不跟我說話?”
狂獅鐵戰凄然的別過了頭去,沒有辦法面對自己和自己的女兒。
“爹,您說,您為什么不會說話了?……您說啊!!”鐵心蘭已經開始漸漸感覺崩潰。
狂獅鐵戰轉過了身去,背對著她,仍是坐在地上。
眾人見到這一幕父女相認的場景,本來大家都覺得應該很溫馨的,現在卻變得如此的哀憐、悲戚。
大家伙兒也是于心不忍了,都不好上前試探狂獅鐵戰的脈息與武功,以確定他是不是血魔。
鐵心蘭小臉上滿是淚水的舉目問道:“江伯伯,我爹他怎么會變成這樣的?”
江別鶴走近兩步,安慰她道:“賢侄女啊,你也知道的……你爹他有癲狂癥。是他自己要求被關押在這里的。他也一直想要靜思己過,改掉自己暴躁好殺的性子。你爹爹他,為了阻止自己出去與人發生爭執與斗毆,便在有一天里,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啊——,這——!!爹爹……”鐵心蘭撲在了父親的懷里,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