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勾欄之地的鶯鶯燕燕與賓客經過徹夜的鏖戰,如今還在酣睡,好些個生意好的院門還緊閉著,只剩下三三兩兩的房間還開著門,門前攬客的姑娘就更少了,就算有也是這不耐細看的老姐姐。
趙晉揣著幾件珠寶首飾正思索著上哪去吃點東西,他還有些心虛,畢竟這些珠寶都是騙來的,如果是遇到了原主人家沒準還要找他扯皮。
這時一個眼尖的老姐姐看到了趙晉,她瞅著趙晉一副賊眉鼠眼的心虛樣,心想這人定然是偷摸拿了家中父母的銀兩想嘗嘗花酒的滋味。
這樣的少年郎她見得多了,只是大白天來的比較少,這可是個實打實的買賣,像她這樣的老手怎么可能讓趙晉逃脫。
正四處打量的趙晉突然看到右前方一名女子正笑臉盈盈的朝他走來,那笑容仿佛要吃人一般,看的趙晉心里發毛。
“呦,這位客官要不要到我們天香樓吃個飯呀?”女子知曉這些少年郎臉皮子薄,可不能說的太直白,得說是去吃飯人家才會半推半就的答應。
趙晉一看天香樓名字倒是不錯,他正愁不知道上哪吃,人家正巧找上門來了。
“行啊,前頭帶路。”趙晉
趙晉大手一揮,學著那些出手闊綽的富家子雙手負后,走起路來左搖右晃。
那姑娘看得趙晉這個滑稽樣忍不住掩嘴而笑“客官您是第一次來我們天香樓吧?”走在前頭的女子扭動著腰肢頻頻回頭。
“啊,我第一次來,你們這有啥好酒好菜好好給我說道說道”趙晉回道。
“喲,客官我們這兒的酒菜是出了名的,保證您喝美了?!迸有σ饕韉卣f道。
趙晉被人領著進了酒樓,然后又上了三樓的雅間?!翱凸倌渣c什么啊?”女子給趙晉倒了杯茶然后借著遞茶的功夫整個人半貼著趙晉。
“小爺餓了,先給我把好酒好菜都上上來。”沒想到趙晉不解風情,一把將茶杯推開。
“喲,客官您是對我不滿意嗎,要不我再給您叫兩個姑娘給您看看?”那女子看趙晉對她不假以顏色,想來是不喜歡自己這邊年齡大的,這些少年郎都喜歡青春可人的小姑娘呢。
“你呢先把酒菜給我上上來,賞錢少不了你的?!閉f著趙晉從懷中掏出一枚扳指放在面前。
那女子看著扳指兩眼放光,果真如自己所料,真是拿了家里的寶貝喝花酒來了。趕緊奪過扳指捂在懷里生怕趙晉反悔“好嘞客官,酒菜馬上就來。”
于是女子扭著腰肢就出去了,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了,女子領著三名清雅的小姑娘陸續走了進來,三人排成排站在趙晉面前施了一禮。
“客官您看這三位可有滿意的?”領頭的女子柔聲問道。
趙晉有些不耐煩了,這都來了半天酒菜一個都沒上,哪有心思看姑娘?
趙晉隨意瞥了一眼正打算催促快點上菜,可就是抬頭的瞬間正好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而對方也正一臉驚訝的盯著他。
真是冤家路窄,最后一個進來的姑娘不就是前幾天被他騙走珠寶首飾的女孩嗎?對方很明顯也認出了他。
趙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看來客官看上了我們家清兒。”領頭的很快捕捉到了趙晉的目光,以為趙晉對那個小姑娘有意思,隨即遣走了另外兩人然后自己也出去了,只留下趙晉和那個叫清兒的姑娘在房中。
這下更完了。
“我是來救你的?!笨粗鴮Ψ綔蕚溟_口,趙晉趕緊搶先一步說道。
趙晉的瞎話可是張口就來,對方原本瞪著的美目變得柔和了兩分,只是依舊不相信眼前的瘦小少年。
“真的?”女孩問道。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為何要回來找你?”趙晉說道。
要知道在這會碰到你,打死我都不會選這家趙晉心中想著。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鄙倥嘰俚?。
“外頭人多眼雜,我們可不能貿然出去。”趙晉壓了壓聲音似乎外頭真的有人偷聽。
“哦,那怎么辦,我聽你的?!鄙倥譖w晉身旁似乎完全相信趙晉的話。
“我有些餓了,你餓不餓我們先吃點東西,這樣才好跑路。”這個時候趙晉依舊不忘記吃東西的事。
“好,你在這等會兒,我去后廚給你端些吃的過來?!憊媚錕躥w晉仿佛看著救命恩人,生怕怠慢了他。
對方剛走趙晉就想著溜之大吉,但是轉念一想先吃了飯再走也不遲,到時候找個借口就跑了。
不知是因為上午客人少還是少女去催的緣故,酒菜很快就上來了,趙晉的吃相依舊一言難盡,張牙舞爪的樣子仿佛幾輩子沒見過糧食。
少女生怕趙晉噎著,在一旁不停地給趙晉捶背揉肩,還不忘適時地給他倒茶潤喉。
“不夠不夠,你再去拿點,多拿點?!壁w晉一旦撒開了吃可就忘乎所以了。
看著趙晉殘暴的吃相少女在一旁抿嘴而笑。
趙晉吃得正開心時耳邊突然響起徐蓮生的聲音“別光顧著吃,別忘了正事兒?!?p> 趙晉一驚趕緊轉頭四處張望,房中就他和那個姑娘兩個人,哪里有徐蓮生的影子?
“師兄沒想到你會易容術?!壁w晉突然朝著姑娘說道。
嗯?
姑娘一臉莫名其妙“你說什么,我叫蘇清不叫師兄?!?p> “別到處看,我在外面傳音給你的?!斃焐徤終f道。
趙晉愣一下,《空間法則》好像確實有記載過傳音之道,哪怕兩人遠隔千里聲音也能如在耳畔,并且除了本人其他人無法聽聞。
“額,蘇姑娘我有事想請教你一下。”趙晉一手拿著雞腿,另一只手隨意在身上抹了一把擦了擦手上的油漬,然后從懷里掏出那枚徐蓮生給他的令牌?!疤K姑娘你可曾見過這令牌?”
趙晉也就是隨口一問,這勾欄之地光青樓都有十幾座,哪能那么容易碰到,怎么不得花個十天半個月多吃幾頓花酒才能探聽一二。
蘇清接過令牌,仔細辨認了一番隨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臉震驚地看著趙晉“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對方這個反應趙晉心想壞了,這姑娘不會跟血神教有瓜葛吧,此舉會不會打草驚蛇?
趙晉腦瓜子一轉“其實我也是血神教門徒,我是剛入教的,你知不知道怎么跟他們聯系?”
蘇清聽到這話臉色隨即變得難看,表情隱隱還有些厭惡和驚恐怯生生的問道“你與他們是一伙的?”
趙晉可是擦眼觀色的老手,看對方這個樣子明顯跟血神教不對付趙晉趕緊補充了一句“有人給了我這枚令牌,要我加入血神教,說是在此處碰頭,搞得神神秘秘,感覺不太靠譜蘇姑娘若是知曉其中內幕可否告知一二?”
“那你便不是來救我的?”蘇清的關注點突然轉移,這個問題是趙晉沒想到的。
“我拿到這令牌也有些許時日了,一直沒當回事,直到前些日子碰到你,怕你身陷囹圄所以才冒險前來搭救,姑娘可莫要寒我的心啊?!壁w晉編起瞎話來什么都說得出口,兩人也就見過兩面都開始交心了。
對方也不知是心思單純還是假意相信點了點頭“倒是奴家錯怪你了,奴家確實曾見過這枚令牌。”
聽到對方說見過趙晉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得來全不費工夫,將這姑娘帶回去讓師兄好好問問任務不就完成了嗎,還不用冒險。
“在何處見過,你與我細細說來。”趙晉放下手中的雞腿問道。
“我們老板娘?!碧K清提起這個的人時候趙晉感覺到她身體往后縮了縮,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你們老板娘也有這個令牌?”趙晉又確認了一遍。
蘇清點了點頭“一次夜里我去老板娘房中送水,看到她寬衣,正好看到她腰間也別著這樣一枚令牌?!?p> 看來今天收獲不小,不僅飽餐一頓,回去跟徐蓮生也有了交代,還不用以身犯險。
想到這里趙晉就想著抽身離開,于是問蘇清道“蘇姑娘要離開這里的話可有何危險?”
“公子當真要帶我走?”蘇清聽到趙晉提問,想著對方是真心想幫自己脫身,連稱呼都變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趙晉說到做到?!壁w晉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漬豪氣道。
這姑娘大抵是感性之人,趙晉兩句話就說得她淚眼朦朧感激不已“奴家無以為報,愿意為公子當牛做馬?!?p> 說著便要撲到趙晉懷中。
趙晉趕緊一把扶住對方“蘇姑娘帶你出去可以,但是你得先告訴我你如今是何情況?!?p> 蘇清收拾了一下情緒,又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才將身世娓娓道來。
深處青樓的女子無非就是家道中落,然后父母早逝,又所遇非人種種。
但蘇清不是,按照她的說法,她自小便是孤兒六歲的時候被天香樓的老板娘領了回來,樓里類似的女子不止她一個,所以他看到趙晉的時候就想著跟著趙晉逃跑,哪怕是去討飯。
但是要想脫身談何容易,按照蘇清的說法天香樓的老板娘不僅手段狠辣,而且天方城內遍布她的眼線,逃跑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
“這倒是有些麻煩。”趙晉皺著眉為難道。
“如是公子真心要帶我走,那邊等到夜間再來,我倆一同逃走然后等清晨便出城,到時候任她如何手眼通天也奈何不了我們?!碧K清大概老早就有了逃跑的計劃。
“好主意!”趙晉高興得叫了出來。
這樣一來自己正好有了脫身的借口,晚上誰還會來啊?
兩人一番計劃和約定之后,趙晉便獨自離開了,最后酒菜錢還是蘇清結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