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速回
在此后的兩天里,孟靖遠(yuǎn)(yuǎn)有時(shí)(shí)候也去看云,不過(guò)(guò)只是偶爾看上幾眼,他不是刻意去觀云,自然是離修煉中的觀云還差的太多。
兩個(gè)(gè)意識(shí)(shí)完美融合,讓他對(duì)(duì)這片土地也一點(diǎn)(diǎn)都不陌生,這不就是唐宗宋祖那些年代嘛!想到這一層,也讓他對(duì)(duì)未來(lái)(lái)的期待似乎一下子變得強(qiáng)(qiáng)烈起來(lái)(lái)。他甚至覺(jué)(jué)得有必要把人生徹底重新規(guī)(guī)劃一番,或者,把地球上先進(jìn)(jìn)的科技植入到這個(gè)(gè)世界。
然而,他是文科生,科技知識(shí)(shí)幾近空白。看來(lái)(lái),穿越也就僅僅是個(gè)(gè)穿越,既然如此,只能就從了,適應(yīng)(yīng)這世界的生存法則。
該來(lái)(lái)的總會(huì)(huì)到來(lái)(lái)!
朵朵白云間,飛來(lái)(lái)了一只鷹鴿。它的眼睛、翅膀甚至身子都極像鷹,其余之處又像是鴿子。它能像鷹一般在百里開(kāi)外能看到目標(biāo)(biāo),又能像鴿子一般辨別方向。這樣的鷹鴿,孟靖遠(yuǎn)(yuǎn)有兩只。在以前的戰(zhàn)(zhàn)事中,沒(méi)(méi)少傳送消息。
鷹鴿帶來(lái)(lái)了父親親擬的密旨,卻只有兩個(gè)(gè)字:速回。
一個(gè)(gè)多余的字都沒(méi)(méi)有,看來(lái)(lái),事情有些蹊蹺,或者棘手,也許還有別的。
字越少,事越大,從來(lái)(lái)如此。
不過(guò)(guò),可以肯定的是,這與自己被刺殺沒(méi)(méi)有關(guān)(guān)系。
還正想著該回觀云宗,要把刺殺自己的事弄個(gè)(gè)明白,看看觀云宗里到底誰(shuí)(shuí)是內(nèi)(nèi)應(yīng)(yīng)。若是沒(méi)(méi)有內(nèi)(nèi)應(yīng)(yīng),自己能被下毒?黑衣人能來(lái)(lái)去自如?
可是計(jì)(jì)劃不如變化,只能先放棄了。
人生需要取舍的實(shí)(shí)在太多,沒(méi)(méi)有精力在所有的事上糾纏。況且,觀云宗,也明顯不是自己的舞臺(tái)(tái)。
孟靖遠(yuǎn)(yuǎn)略作收拾后便離開(kāi),去找?guī)煾父鎰e,師父已經(jīng)(jīng)閉關(guān)(guān),他就跟大師兄說(shuō)(shuō)了一聲。
大師兄是個(gè)(gè)老實(shí)(shí)人,況且,觀云宗從不限制弟子出門歷練。
出了山谷,來(lái)(lái)到伏云鎮(zhèn)(zhèn),這是離觀云宗最近的一個(gè)(gè)鎮(zhèn)(zhèn)子。有著觀云宗的存在,伏云鎮(zhèn)(zhèn)要比普通的鎮(zhèn)(zhèn)子繁華有加。
在滿目琳瑯中,孟靖遠(yuǎn)(yuǎn)找到了席悅酒樓,這是與江長(zhǎng)(zhǎng)流和薛志鵬早就約好會(huì)(huì)面的地方。
他和顏悅色地給店小二說(shuō)(shuō)要找人,店小二把他指到樓上,江長(zhǎng)(zhǎng)流和薛志鵬坐在靠近角落的一張桌前,他們一樣二十歲左右的年紀(jì)(jì),一樣的勻稱的身材,一樣俊朗的臉龐。若不是穿著不同,遠(yuǎn)(yuǎn)處看上去會(huì)(huì)以為是雙胞胎。
但只要一動(dòng)(dòng)起來(lái)(lái),哪怕是打個(gè)(gè)招呼,甚至不說(shuō)(shuō)一個(gè)(gè)字,兩個(gè)(gè)人就顯得大相徑庭。
兩人見(jiàn)了孟靖遠(yuǎn)(yuǎn),立刻便要起身行禮,但見(jiàn)他輕搖了下頭,薛志鵬半張著嘴,一時(shí)(shí)不知如何是好,而江長(zhǎng)(zhǎng)流,已是很客氣地招呼起來(lái)(lái)。
自孟靖遠(yuǎn)(yuǎn)做先鋒官起,便把他們硬從前鋒營(yíng)(yíng)連哄帶蒙過(guò)(guò)來(lái)(lái)侍從左右。前鋒營(yíng)(yíng)啊,誰(shuí)(shuí)不想殺敵立功,就算不能上陣殺敵,也不愿伺候人啊!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兩個(gè)(gè)人不管是立著,還是坐著、躺著,誰(shuí)(shuí)看著都覺(jué)(jué)得就是兩個(gè)(gè)活脫脫的哭喪棒,可才過(guò)(guò)了不到半年,就硬趕也趕不過(guò)(guò)去。
跟著的是二皇子,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殺敵的機(jī)(jī)會(huì)(huì)還別前鋒營(yíng)(yíng)多。
幾個(gè)(gè)月前,他們只知道孟靖遠(yuǎn)(yuǎn)要離開(kāi)京城,但不知道他去那里,也不讓他們隨從,只是調(diào)(diào)到了伏云鎮(zhèn)(zhèn),兩個(gè)(gè)人委實(shí)(shí)失落了一陣子。
他們收到孟靖遠(yuǎn)(yuǎn)的傳信,帶了二百士兵,秘密趕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那兩百士兵自然只在近處,不在眼前,全部便裝分散,或靜或動(dòng)(dòng)。
吃飯間,孟靖遠(yuǎn)(yuǎn)問(wèn)(wèn):“京城最近都有啥事兒?”
薛志鵬搶著說(shuō)(shuō):“要說(shuō)(shuō)事兒,京城里是沒(méi)(méi)有,不過(guò)(guò),東邊牧疆汗國(guó)(guó)的瓦力可汗,近一個(gè)(gè)月,搶去了阿布、庫(kù)(kù)南和都倫三城。”
江長(zhǎng)(zhǎng)流搖著頭說(shuō)(shuō):“若僅僅是這三城的事……”他指了指天又說(shuō)(shuō),“他是不會(huì)(huì)急著招王爺--二公子進(jìn)(jìn)京的。”
孟靖遠(yuǎn)(yuǎn)小聲說(shuō)(shuō):“和以前一樣,叫我二公子。”
“好。”
薛志鵬催江長(zhǎng)(zhǎng)流繼續(xù)(xù)說(shuō)(shuō),江長(zhǎng)(zhǎng)流看了看四周說(shuō)(shuō):“我猜,這次回京,有兩件事,眼下緊迫的事我還真猜不到,但一定有,還應(yīng)(yīng)該很棘手。這第二件事,我還真能猜著,應(yīng)(yīng)是要給三公子善后,這個(gè)(gè)嘛,呵呵。”
薛志鵬說(shuō)(shuō):“是這么個(gè)(gè)理!兵不是隨便那個(gè)(gè)人都能帶的,仗也不是誰(shuí)(shuí)都能打贏的。”
孟靖遠(yuǎn)(yuǎn)見(jiàn)左近的桌子都坐滿了人,便不想再說(shuō)(shuō)下去,使了眼色,江長(zhǎng)(zhǎng)流去會(huì)(huì)了賬,三個(gè)(gè)人一起出門上了街。
薛志鵬是個(gè)(gè)粗人,但江長(zhǎng)(zhǎng)流總隱約覺(jué)(jué)得二皇子和往日不同,但究竟是怎么不同,他又想不出來(lái)(lái)。也許,他是在觀云宗緣故吧!人隨景變,景通人意,大概是這個(gè)(gè)理。
三個(gè)(gè)人隨走隨看,一條街還沒(méi)(méi)走到頭,遇著一群人圍成了一個(gè)(gè)圈。圈里邊只有一個(gè)(gè)看上去十二三歲的少年,身子單薄,跪在地上,膝前鋪著一塊一尺見(jiàn)方的白布,上面寫著四個(gè)(gè)字:“賣身葬父。”
圍觀的人中,有一個(gè)(gè)中年男子搖著頭,頗為遺憾地說(shuō)(shuō)了句:“可惜了,是個(gè)(gè)男兒。”
那少年隨著說(shuō)(shuō)話聲,把頭抬起,將圍觀的人看了看,又低下頭,臉上流下兩行清淚。
孟靖遠(yuǎn)(yuǎn)原本在圈外,少年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時(shí)(shí),他不由得向前走了兩步,又認(rèn)(rèn)真地把少年看了一眼。
江長(zhǎng)(zhǎng)流早都熟悉了他的秉性,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了白布上,再追上已經(jīng)(jīng)離開(kāi)的孟靖遠(yuǎn)(yuǎn)和薛志鵬。
三個(gè)(gè)人出城不久,官道上,身后傳來(lái)(lái)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幾匹馬很快追上了他們,其中一匹馬上捆綁著一個(gè)(gè)女子。那女子對(duì)(duì)著三人大喊:“救命!”
薛志鵬看了一眼孟靖遠(yuǎn)(yuǎn)。孟靖遠(yuǎn)(yuǎn)把馬稍催快了一點(diǎn)(diǎn),看了看那女子。
旁邊一個(gè)(gè)虬髯大漢瞪著孟靖遠(yuǎn)(yuǎn)說(shuō)(shuō):“少管閑事!”
孟靖遠(yuǎn)(yuǎn)放慢了馬,然后搖著頭說(shuō)(shuō):“看起來(lái)(lái),這趟回京之路有的熱鬧了,有些事怕是躲不過(guò)(guò),躲了這出,還會(huì)(huì)有下出。薛蠻子,給你個(gè)(gè)英雄救美的機(jī)(jī)會(huì)(huì),把那幾個(gè)(gè)人打發(fā)(fā)了吧!”
薛志鵬和江長(zhǎng)(zhǎng)流催馬過(guò)(guò)去,還沒(méi)(méi)打上幾個(gè)(gè)回合,那邊的虬髯大漢就肩上挨了薛志鵬的一刀,他拉馬后退,高呼:“點(diǎn)(diǎn)子硬,兄弟們撤!”
幾個(gè)(gè)人立時(shí)(shí)調(diào)(diào)轉(zhuǎn)(zhuǎn)馬頭跑開(kāi),載著女子的那匹馬被江長(zhǎng)(zhǎng)流給擋住。
薛志鵬刷刷兩下便割開(kāi)了女子身上的繩索。那女子跌下馬來(lái)(lái),再翻身跪倒在地,對(duì)(duì)孟靖遠(yuǎn)(yuǎn)說(shuō)(shuō):“多謝公子相救……”
“你認(rèn)(rèn)錯(cuò)(cuò)人了,是他救的你。”孟靖遠(yuǎn)(yuǎn)生硬地打斷她的話,指了指薛志鵬。
那女子立刻又轉(zhuǎn)(zhuǎn)向薛志鵬,給他磕頭。
孟靖遠(yuǎn)(yuǎn)給江長(zhǎng)(zhǎng)流使了個(gè)(gè)眼色,江長(zhǎng)(zhǎng)流便下馬到女子面前,對(duì)(duì)她說(shuō)(shuō):“還有我呢!救人的時(shí)(shí)候是我們兩個(gè)(gè)人,怎么感謝時(shí)(shí)就成了他們倆?”
那女子又跪向江長(zhǎng)(zhǎng)流,還順手把凌亂的頭發(fā)(fā)捋了一下,抹了抹嘴角說(shuō)(shuō):“是小女子的錯(cuò)(cuò),也多謝這位恩公,敢問(wèn)(wèn)三位恩公大名,小女子……”
“以身相許嗎?”江長(zhǎng)(zhǎng)流話里充滿了痞子味,“可是,不算沒(méi)(méi)動(dòng)(dòng)手的,你的恩公也有兩個(gè)(gè)人,你要許給誰(shuí)(shuí)?”
女子咬了咬牙,細(xì)(xì)聲細(xì)(xì)氣地說(shuō)(shuō):“恩公別取笑小女子。”
江長(zhǎng)(zhǎng)流忽然厲聲問(wèn)(wèn):“說(shuō)(shuō)!你是誰(shuí)(shuí)?”
女子看了看他,再去看孟靖遠(yuǎn)(yuǎn),但沒(méi)(méi)有絲毫的驚慌失措,她也一改剛才故作的孱弱,平靜地答道:“你們看出來(lái)(lái)了?”
“就你這點(diǎn)(diǎn)雕蟲小技,前次不跟你計(jì)(jì)較,你怎么還能再找上來(lái)(lái),說(shuō)(shuō),你,你們是誰(shuí)(shuí)?在我們面前演這些意圖何在?”江長(zhǎng)(zhǎng)流步步緊逼。
那女子定了定神說(shuō)(shuō):“我是知道你們的身份,我來(lái)(lái)自南川許家,前年,你們向定南府發(fā)(fā)兵時(shí)(shí),在我家小住過(guò)(guò),小女子和你們見(jiàn)過(guò)(guò)面。可如今,我家沒(méi)(méi)了……”
“你是許家的許伊琳?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志鵬催問(wèn)(wèn)道,他似乎是想起來(lái)(lái)了,這讓孟靖遠(yuǎn)(yuǎn)和江長(zhǎng)(zhǎng)流都有些吃驚。
“一個(gè)(gè)月前,一伙人趁夜色沖到了我家,又搶又殺,三百多口人,最后能保住性命的連二十人都不到。”
孟靖遠(yuǎn)(yuǎn)突然問(wèn)(wèn):“那你怎么沒(méi)(méi)事?”
“那些日子,我正好去了姑媽家,不在家中。”
“后來(lái)(lái)呢?”
“后來(lái)(lái)報(bào)(bào)了官,定南府一直在推脫。沒(méi)(méi)辦法,我就去了京城,想找二……”
“知道了,沒(méi)(méi)找到我,是不是?可你怎么又來(lái)(lái)到了這里?對(duì)(duì)了,叫我二公子就行。”
“實(shí)(shí)在想不出別的出路,一家人都被殺,除了仇恨,我還有什么?我就想著去觀云宗,拜師修煉,待修成后,再去找仇家報(bào)(bào)仇。”
“那你知道仇人是誰(shuí)(shuí)嗎?”
“定南府的仵作來(lái)(lái)許家看過(guò)(guò),他說(shuō)(shuō)是修煉者做的,但看不出是那個(gè)(gè)派的。我也是昨日才到伏云鎮(zhèn)(zhèn),今日在鎮(zhèn)(zhèn)上打聽(tīng)去觀云宗的事,沒(méi)(méi)想到看著了你們,后面的事你們都知道。”
“怎么不直接上前說(shuō)(shuō)明呢?”
許伊琳搖了下頭說(shuō)(shuō):“世事難料,人心難測(cè)(cè),父親曾說(shuō)(shuō)二公子深明大義,可那畢竟是父親說(shuō)(shuō)的,這么做,一是看一下父親所言是否確真,二是看你是否還記得小女子。”
“那現(xiàn)(xiàn)在,你知道了嗎?”
“知道,二公子還是記得我的,父親所言也確真。”
“說(shuō)(shuō)完了嗎?你家的事我接了,該做的我都會(huì)(huì)去做。”
“二公子大恩大德,我許依琳記下了,今后,我愿意追隨二公子左右……”
說(shuō)(shuō)著話,再次磕頭。
孟靖遠(yuǎn)(yuǎn)搖了搖頭說(shuō)(shuō):“不,你還是該去觀云宗。起來(lái)(lái)去吧,去了找于暮陽(yáng)(yáng),給他說(shuō)(shuō)是我讓你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