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寬大舒適的床上,段夫人安靜的躺著。她中的毒,使她不能動彈,只能躺在這里。
曾幾何時,這張床上的好看的龍鳳圖案的被子,是段夫人一針一線縫制而成。多少個日夜,她始終堅持著要把這被子上的圖案繡完。
這樣做的原因就是段文山喜歡這張龍鳳圖。
金色的長龍威風凌凌的臥在幾朵祥云里,鳳凰張開羽翼,直沖云霄。
段文山看到這幅圖的時候,整個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這幅圖一動不動。
段夫人看著丈夫的表情,就明白了,他是很喜歡這幅圖。
若不是,這幅圖刻在了石墻上,段老爺一定要將這幅圖買回家。
段老爺看了一會兒這幅圖,微微一笑,然后慢慢地轉過身,有些不舍地走了。
長長的石拱橋上只有段老爺和段夫人。
段夫人看著丈夫有些失望的表情,說道:“老爺是不是很喜歡石墻上的那幅龍鳳圖?”
段老爺看了一眼妻子,道:“喜歡是喜歡,可是又不能拿回家。呵呵。”
段夫人道:“老爺若是喜歡,我有辦法把這幅圖搬回家。”
段老爺現出驚喜的臉色,道:“夫人真能把這幅圖搬回家?!”
段夫人微笑,道:“這個并不難,只要將這幅圖牢牢記在心里就行了。然后回去再畫出來就行了。”
段老爺牽著段夫人的手,道:“如此一來,那就要辛苦夫人了。”
段夫人笑著搖搖頭道:“為老爺做這點小事,一點都不辛苦。”
段老爺溫情的看著段夫人,心里既高興又感激夫人,嘴里卻不知道說些什么感激的話。只有這樣用感激的眼神看著夫人,希望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段夫人明白他的心思,一直都明白。
這天,他們看那幅圖看了好久,段夫人把這幅圖的每一個細節都仔細的看著,用心的記著,這幅圖缺少了哪一個細節都無法表現出這幅圖給人的震撼!所以段夫人努力的記著圖里的每一處地方。
段老爺拿出手帕,給夫人輕輕擦去額頭上的細小汗珠。
段夫人扭頭看了看段老爺,溫暖的一笑,然后繼續去看圖。
段老爺用溫和的聲音道:“夫人,若是累了,你就休息吧,不要勉強,這幅圖雖然我很喜歡,但是把你累壞了,我于心不忍。圖可以想辦法得到,可是像你這樣好的夫人我又到哪里去找呢。”
段夫人心里感到無比的幸福,道:“老爺,我沒事,一點都不累,老爺若是在這里站累了那你就到前面樹下的石凳上休息。我覺得再有一會兒,這幅圖我就全記下了。”
段老爺哪里肯獨自一個人去休息,道:“我也不累,我就在這里陪著夫人。”
他們回到段府已是日落西山,到處都蒙上了淺淺的黑色。
段老爺和段夫人下了馬車。
門衛把馬車趕到后院。
幾個丫鬟把段府每個房間的蠟燭點亮了。
一間寬大的房間里,段夫人和段老爺坐在桌子旁,丫鬟們端著剛炒好的菜,依次放到桌子上。
段夫人道:“老爺,我想把這幅圖繡在被子上,這樣你就能每天看到這幅圖了,不知道這樣好不好。”
段老爺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到夫人的碗里,道:“夫人的想法甚是好,不過夫人為我受累了,現在咱們先吃飯,吃飽了咱們在研究這件事也不遲。”
段夫人深深感受到了段老爺對自己的關心,就算自己受一些累也值了。
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段夫人把這幅圖繡完了。
繡完后,段夫人第一時間把段老爺叫到臥室看看這幅圖,段老爺看后非常高興!
段老爺和段夫人一直這樣恩愛!不用說段府的人知道他們恩愛,就是段家莊的很多人都知道他們恩愛。
可是現在,段夫人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段老爺看著躺在床上的摯愛的人,心里像是有一個火球,終日煎熬難耐。
兩個丫鬟端著在屋里伺候著段夫人。一個丫鬟端著一盆熱水,另一個丫鬟坐在床上,擰干了毛巾,然后給段夫人擦臉。
段老爺今天很忙,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很想見自己在夫人,于是他硬是抽出了一點時間來找段夫人。
兩個丫鬟正在小心的伺候著段夫人,段老爺站在他們旁邊,兩個丫鬟立刻站直了身子,垂首向段老爺問安。
段老爺沒有理會她們,拿著熱毛巾徑自走到床邊,給夫人擦臉,擦手。
段老爺每一個動作都很小心翼翼,生怕用力大了,擦疼了夫人。盡管現在的段夫人是感覺不到疼痛。
段老爺看著段夫人發白的臉色,心里感到無比酸楚。自言自語道:“夫人,你什么時候能好起來。”
兩個小丫鬟雖然不止一次聽到段老爺這樣說,每次段老爺這樣說,自己都會默默地流淚,一旁看著的人也會隨著他一同落淚,人們都被他們之間的感情感動。
段夫人名叫琴娘,是段家莊的人。父親是一個農戶,家里的條件相當的差。
琴娘有一個弟弟,她比弟弟大七歲,可是她比弟弟要做很多的活兒。
琴娘身體瘦,沒有多大的力氣。家里窮,地里的農活又不能只靠著年老體衰的父親一個人去干。琴娘是一個孝順的孩子。八九歲的時候她就幫著父親去做地里的重活兒。
一天,中午太陽像是快要掉落在地上,到處都讓人感到熾熱,這樣的天氣在地里干活,簡直就是在拿命開玩笑。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就是因為家里窮,窮得快要吃不上飯了,不把地里的莊稼管理好,那就只有等死了。
琴娘揮動著比自己還高的沉重的鋤頭,額頭上的汗一直往下掉落,有很多汗水直接掉到了鞋子上,功夫大了,鞋面都濕了很多。
沒有鋤到的地方還有一點,眼看就要把活兒干完了,琴娘的父親突然暈倒在了地上。
琴娘趕緊扔了鋤頭,跪俯在父親身旁,急切地看著父親,不知道怎么樣救父親。
后來,有人在這里經過,救了父親。
醒來后的父親感覺自己身體好一些了,他想把鄰家的地也給鋤了。昨晚鄰家告訴他,把地鋤完了給他二十個銅錢。這事兒他告訴了琴娘。
琴娘從地上站起來,用袖口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道:“爹,你休息,我去鋤。他”
琴娘的父親看著女兒的背影,心里酸酸的。
琴娘嫁給段老爺以后,她本來想把父母接到段府,可是老兩口不同意它這樣做。最后她給家里從新蓋了房子。還買了一頭牛。琴娘每過一段時間,就會買些東西給父母送去。
就在段家莊,人們提到琴娘,都會豎起大拇指,然后說:“這可是一個大孝女啊!于老漢這是修了八輩子的福了!”
關于琴娘病了的事情,沒有讓于老漢知道。
日落西山,于老漢從地里回到家,首先笑呵呵的問老婆子:“琴娘今天來了嗎?老婆子你倒是忙什么呢,怎么我一問你話,你卻跑到了屋里。”
“沒有來,你每天一進門不問別的,首先問的就是琴娘,問完琴娘,咱們就沒有別的話說了?”
于老漢聽老伴這樣說,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嘿嘿一笑,道:“要不咱們明天去段府看看女兒。”
琴娘母親花氏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這右眼跳的厲害,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明天咱們一起去段府看看女兒。就這么說定了。”
于老漢夾了一口菜,放到嘴里,嚼了幾下,道:“就這么說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女兒才有幾天的功夫沒有來,我就感覺,她有好長時間沒來了。明天一早咱們就去找琴娘。”
花氏擦了擦嘴,道:“我吃飽了,就這么定了,明天一早咱們就去找琴娘。”
于老漢抬頭看著花氏,道:“哎,你這個老婆子,一說要去找女兒,你怎么連飯都不吃了!”
他哪里知道,她比他還想早點見到女兒。只是她不喜歡表現的很明顯而已。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一亮,老兩口子就起床了。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家門。
從于老漢家到段府需要兩個時辰的路程。
蜿蜒曲折的小路,路兩旁滿是雜草。
有的地方的雜草把路都給淹沒了。
這條路是通往段府的唯一近路。
于老漢走著走著,突然覺得肚子有些痛,急需去找個地方方便。
花氏從懷里掏出幾張灰色的草紙,一把揣到于老漢的手里,道:“你這個老頭子,早不拉,晚不拉,偏偏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拉!你可要快點。我每次路過這個地方心里都有些害怕。”
于老漢捂著肚子道:“你這個老太婆,一大把的年紀了,有什么好怕的。更何況有我在這里陪著你,你就更不能害怕了。你老實的在這里待著,我去去就回。”
花氏急忙攔著他,道:“你這老頭子才有意思呢!你就在這里拉不就行了,干嘛要跑到別處。”
于老漢不想再和花氏說話,隨口應了一句,趕緊去方便了。
花氏看著遠處,風吹著雜草滾動。一種冷清襲人,可怖的氣息也油然而生。
花氏道:“有你這個老頭在身邊有什么用。倘若現在草叢里出現狼蟲虎豹,我一個人在這里哪里能對付的了。指望你去趕走那些大蟲,我看是指不上了。拉稀的糟老頭,你快點,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于老漢正在拉的痛快,哪里想去理會花氏,不過她這樣叨叨起來沒完,實在是心里有些煩,道:“走這條路不是你選的嗎?現在你說你害怕這里。你煩不煩人。”
花氏覺得自己有些委屈,道:“我不是想讓你早點見到女兒嗎。現在你倒埋怨起我來了,你真讓我傷心!”
于老漢見狀不妙,趕緊方便完,起身來到花氏身邊,道:“好了,都是我不好,我們趕緊走路吧!”
兩個人加快了腳步趕路,一方面是花氏不想多在這里久留,一方面是老兩口早點見到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