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庫扎克的名號被戰場上的風裹挾著低吼而出時,它四周的空氣本身便開始燃燒。
此刻的庫扎克并非行走——它撕開現實,亞空間的邪能注入到了如今重傷的身軀之中,當然這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它的生命已經獻祭給了血色王座,如今的它已然化身血神的猩紅之怒。
原本六米高的身軀在血神之力的灌注下,已經膨脹了數圈,身軀赫然超過了十五米。每一步落下,大地便如腐朽的顱骨般塌陷,裂縫中深處沸騰的鮮血,蒸騰起硫磺與鐵銹的惡臭,它的身形并非靜止,而是在實體與概念之間扭曲——上一秒是身披黃銅重甲的巨人,下一秒便化身為殺戮風暴。
混沌戰刀屠釘散發出了饑渴的咆哮,它的攻擊并非單純的揮砍,而是因果的褻瀆。
隔著百丈距離,屠釘的刀芒將四周的晦暗魔氣層層消融,因為早在千年之前,這把武器便早已在亞空間的永恒戰場上預演了這場屠殺。刀刃未至,受害者的骨骼卻已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被斬斷無數次。
單單是庫扎克的咆哮,那不是聲音,而是戰爭的具現化——所有曾死于庫扎克之手的亡魂在這一刻同時尖嘯,蔡鴻感受到耳膜的震動,他的聽覺在此刻被更古老的東西取代——那是蠻荒猿人用石器砸碎同類頭骨時的悶響,是青銅時代戰場上萬人踩踏泥濘的黏膩回音,是星際戰士動力甲被鏈鋸劍撕裂時的金屬哀鳴。
作為為血神屠戮過無數世界的惡魔將軍,庫扎克的殺戮早已經不計其數,它的殺戮之氣源源不斷地轉換成亞空間的猩紅靈能力量——那是象征血神的力量印記。
混沌戰刀屠釘就像是一個靈能力量的無限存儲裝置,在庫扎克引發血神禁術所導致的猩紅之力井噴下。
屠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吞噬著靈能力量,原本已經融入到庫扎克右臂的刀身,此刻有無序之線,扭曲纏繞下,化作了一只只豎瞳的樣貌,這些豎瞳之中有血光在匯聚,凝聚成為了又一只只血眼。
每一件混沌兵都擁有著專屬的特殊屬性,而庫扎克的這把屠釘其特性就是分解。
血眼之中散發出一道道扭曲的紅色絲線,這些絲線就像是觸手一般在不斷地扭動揮舞,四周的灰白霧氣在碰觸到這些絲線的剎那就蒸發殆盡,被完全分解掉了。
此刻半空之中的囚盂,原本灰白色的瞳孔此刻浮現出了無數密密麻麻暗金色的紋路,覆蓋住了整個瞳孔,暗金色的眼眸之中融合了無盡饑渴與原始兇戾。
囚盂身上的人性和魔性都在此刻被饕餮的兇性完全壓制下去了。
囚盂的眸子深處,掠過與這荒蕪同源的、亙古沉淀的蒼涼與幽邃。
“裝神弄鬼!”庫扎克的怒火隨著屠釘不斷增強的靈能,逐漸從情緒之海降臨現實世界。
空氣被灼燒得噼啪作響,扭曲蒸騰,庫扎克氣息森然鎖定了囚盂四周空間。
它的嘴角噙著殘忍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安格薩斯的血舞不斷沖擊著蒼白秩序化身的千丈蜈蚣,蒼白秩序在力量上,比之這位四階惡魔不遑多讓。兩者處在不遠處的高空之中迸濺出劇烈的能量波動。
亞空間的情緒之海伴隨著這兩位高階惡魔的褻瀆之舉,開始滲透這片被黑殿創造出來的戰場。
但由于黑殿的特殊能力,大大減緩了情緒之海的腐蝕沖擊,也因此庫扎克的力量雖然得到了巨大增幅,但是依舊遭受了強烈的壓制。
面對庫扎克散發出的強烈靈能威壓,囚盂甚至連眼波都未曾落在它的身上,只是微微側首,目光投向一截斜插在暗紅色泥土中的碾血獸頭骨,那空洞的眼窩正回望著他。
他輕輕扶了扶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動作帶著一種近乎默然的優雅。
“此地荒寂久矣,正缺些…新鮮的祭品。”他的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風的嗚咽,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帶著一種非人的冰冷質感。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回應他的則是庫扎克扭曲嘶吼般的狂笑。
“狂妄自大的人類,你猜猜你會碎成多少塊?”
庫扎克周身靈能如同火山般爆發。
“弱小的血肉!你的頭顱!將裝飾吾主的王座!”
庫扎克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它那覆蓋著厚重黃銅的巨大身軀,發出與其體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
巨大的屠釘刀刃拖拽著血腥與硫磺的尾跡,撕裂空氣,發出足以令凡人靈魂崩解的死亡尖嘯,朝著囚盂當頭劈下。
刀刃未至,那股純粹由毀滅意志凝聚的沖擊波已經先行抵達,足以將精鋼壓成薄餅!
庫扎克帶著殘忍的獰笑,它的眼中此刻只有那些曾經倒在屠釘之下血肉橫飛的景象,期待著那脆弱身軀瞬間被刀刃剁成肉糜的“藝術”。
足以劈山斷岳的屠釘,結結實實地劈在了囚盂的身上,準確地說,應該是囚盂伸出的手掌之上。
但是從刀身上傳給庫扎克的感覺,卻仿佛打在棉花上一樣,力量全被被泄去。
那足以撕裂現實和亞空間的刀刃,在囚盂看似羸弱纖細的手掌上……停滯了。
不,不是停滯!是“吞噬”!
那些能輕易分解晦暗魔氣的紅色絲線、扭曲現實空間的靈能力量,瘋狂地啃噬著囚盂的皮膚,刀刃與皮膚接觸的地方,沒有火星,沒有反震,只有一種絕對的、深不見底的“吸收”!
所有來自庫扎克的力量都如同泥牛入海般,被囚盂的皮膚無聲無息地、貪婪地吞噬殆盡!
與此同時,囚盂身上的氣息迅速變強,此刻的他單從氣息上便和庫扎克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怎么回事!這個人類居然將我的力量吸收掉了!”
庫扎克那燃燒著永恒怒火的猩紅豎瞳之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了……驚愕!它引以為傲、屠戮了無數世界的毀滅力量,竟然無法撼動這渺小血肉分毫?
這超出了它那被殺戮填滿的混沌思維所能理解的范疇!
“吼——?。。 斌@愕瞬間被百倍的暴怒取代!庫扎克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全身褻瀆的猩紅靈能瘋狂涌現,來自血神領域的力量毫無保留地順著右臂注入到屠釘之中!
屠釘之上第六只血瞳默然睜開,整個刀身再次劇變,屠釘此刻仿佛活了過來,仿佛有了心跳一般,刀身在不斷地起伏跳動。
一根根猩紅的骨刺從刀身上密集地生長出來,這些骨刺完全由靈能力量實體化而成,蘊含著血神詛咒的力量,即便是與此刻庫扎克勢力匹敵的至尊境修士也絕難抵抗。
屠釘刀身之上傳出瘋狂的尖嘯,試圖掙脫那無形的吞噬之力,將下方這褻瀆之物徹底碾碎!
但一切都是……徒勞!
庫扎克和屠釘此刻同時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斷地流失,注入一個無底洞之中!
庫扎克此刻想要將屠釘向前推進,但是仿佛是砍在凝固的時空堡壘之上!
囚盂微微抬眼,冷漠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眼前這尊陷入狂暴的嗜血惡魔身上。
即便是陷入瘋狂的庫扎克,在看到這道目光的剎那也出現了片刻愣神,這種冷漠的眼神,它記憶之中只出現在神主身上!
那眼平靜無波,沒有恐懼,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觀察食物般的漠然。
囚盂抬起另一只手,動作看似不快,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無視時間流逝的韻律。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指尖對著那柄長滿了猙獰骨刺、瘋狂咆哮著的血刃,輕輕一點。
指尖與宣泄著靈能的刀刃接觸。
無聲。
絕對的、死寂的無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這柄飽飲了無數生靈之血、纏繞著血神恐虐神力的刀刃,在與囚盂指尖觸碰的那一點開始,發生了讓庫扎克無法理解的變化。
那些由亞空間靈能構筑而出的骨刺,像是絨毛一樣傾倒消散。堅固無比,銘刻著褻瀆符文的刀刃,如同經歷了億萬年風化的朽木,瞬間失去了所有光澤和硬度,化為一種比塵埃更細微的、灰白色的粉末。
這種“瓦解”并非爆炸或粉碎,而是存在本身的消融,被“吃掉”!
它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順著刀刃,爬上刀身,吞噬著上面正在發出哀嚎的每一個褻瀆符文。
這種瓦解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幾乎在瞬間就吞噬了全部的刀刃,并毫不停歇地蔓延上了庫扎克那覆蓋著厚重黃銅的巨大手臂!
“不——?。。 睅煸税l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極致不甘與驚愕的咆哮!它那被殺戮意志充斥的靈魂,第一次品嘗到了名為“恐懼”的滋味!
它試圖掙脫,試圖后退,但是它的手臂、它那象征著力量與毀滅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如同雪花般消融!
那瓦解的力量無視它引以為傲的惡魔之軀,無視恐虐的賜福,仿佛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即將被抹去的劣質涂鴉!
正在和蒼白秩序對戰的安格薩斯目睹這超越理解的一幕,那源自殺戮本能的狂熱瞬間被冰水澆滅,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意!
在安格薩斯情緒劇烈波動的剎那,蒼白秩序抓住機會,果斷裹挾著無數晦暗魔氣撕開了惡魔外層的防御,瞬間灰白魔氣便入侵到了安格薩斯的體內。
劇痛讓惡魔瞬間眼神清澈了不少,安格薩斯立刻去抵抗蒼白秩序,但是原本的天平已經被打破,安格薩斯已經落入了下風,落敗只是時間的問題。
遠處的眾人目睹了囚盂以一當千,還輕松拿下了兩位高階惡魔,臉色都有些變了。
海斗國主一方的神色多了不少恐懼,那兩只高階惡魔隨便一只就可以將他們輕松團滅,但是大秦王朝的殿下只是派出了一位手下,就瞬間輕松擊敗。
而泰岳劍門和絕空島的兩方,則眼中也是深深的忌憚之色,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強如中州大教也要俯首。
蔡鴻作為大秦王朝二殿下的新晉親衛,也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永恒帝國的底蘊!
囚盂要是在東域,恐怕這東域第一天驕是誰還是兩說。
而放眼中州,恐怕這樣的天驕也不在少數,而能在中州的年輕一輩恐怕才是真正的九州天驕所在!
在這一刻,蔡鴻想要去中州的決心才算是徹底堅定了下去!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雖然人們都叫我天才,但是真正的天才豈會被困在邊陲之地,那一定是要去更大的舞臺,那里才是我的道路所在。”
蔡鴻深吸了一口氣,他看了眼嬴玥,而對方顯然沒有對囚盂的表現有絲毫驚訝,反而是一種理所應該的表情。
嬴玥察覺到了蔡鴻的念頭流轉,她回眸道:“蔡鴻,一會你可要努力啊,我的親衛絕對不能是廢物!不然我會親手殺掉你!”
嬴玥的語氣很強硬,就像是一位統御四方的女王!蔡鴻聞言也并沒有太過在意,在他的字典里好像也不存在“退卻”二字!
而在看不到的浩蕩情緒之海中,有著一片猩紅色的海洋,這是血神掌管的憤怒之海,此刻在浩蕩的憤怒之海中,出現了一抹不起眼的黑點,那是屬于恐懼!
這并不常見,因為恐虐戰士們視死亡為榮耀,它們死后會魂歸黃銅王座,回到血神身邊,等待血神再次號召它們。
這是屬于恐虐戰士們的榮耀。
而這一異常自然逃脫不了血神的洞察,它感受到自己手下的一位惡魔將軍在此刻徹底消失在了現實宇宙,并且它在亞空間的痕跡也被徹底抹除了,這意味著它真正意義上徹底死亡了!
這一點很不尋常!這是神才能做到的!
但是在血神的感知中,那方四維時空,似乎不具備這樣的存在,這引起了血神的好奇,很快它的目光穿過亞空間的帷幕想要降臨惡魔將軍氣息消失的時空。
但就在此刻,它的目光被一座浮現而出的黑色宮殿給隔絕了!
“該死的!又是你!”
血神的意志出現了劇烈的波動,那股氣息是它最討厭的幾位之一。
“冥?。。 ?p> 看來是時候再掀起一場血色遠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