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輸了。而阿克西恩的反應(yīng)更加滑稽,他似乎也很驚愕,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甚至后退了一步,故意給科特調(diào)整的時間。
艾爾和凡賽爾都驚呆了,原本一場勝負(fù)已定的比賽就這么繼續(xù)進(jìn)行了下去。凡賽爾收起準(zhǔn)備釋放的【冰甲術(shù)】,沉思了起來。
“你在憐憫我嗎?”
科特的聲音如同一只低吼的老虎,他低著頭,抬起眼睛惡狠狠瞅著阿克西恩。
“你在憐憫我嗎?為什么不刺過來!”
阿克西恩似乎也被他嚇到了,任憑這頭憤怒的野獸大踏步走到自己面前,將他一把拎起來,冰槍隨之脫手,落到了水中。
放開他!艾爾差一點就叫了出來,但是比賽規(guī)定他們必須保持沉默。
“你知道你讓我想起來什么了嗎?你讓我想起來我的導(dǎo)師,不過他已經(jīng)離開學(xué)院了,我可以盡情說他的壞話。”科特將阿克西恩拎到自己面前,讓自己圓睜的可怕眼睛凝視倒映在他灰色的眼睛里,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你是覺得我不配站在這里與你競爭是嗎?你覺得不使出全力很好玩是嗎?你覺得我會覺得這種憐憫是正確的東西嗎?嗯?你是貓嗎,玩耗子?”
“我沒有覺得……”
“現(xiàn)在我明白為什么你會被瑞文仇視了,我現(xiàn)在明白了。你們覺得我很弱,是吧,所以要故意放水,來讓我看起來不那么無趣。”科特將阿克西恩扔到冰面上,右手聚集起一塊虛幻的冰球。
“你敢!”
“住手!你在做什么?”
艾爾和凡賽爾都認(rèn)識那個法術(shù),他們已經(jīng)顧不上規(guī)則地大喊了出來。
那是高階法術(shù)【冰蠶之心】,大量的冰元素以濃縮形態(tài)被維持在霜霧中,形成球體,而這些壓縮的冰元素里是寒冷的元素毒,一旦它接觸到生物,會極快地凍結(jié)掉對方的身軀,而毒性則會立刻在肌肉和血管中扎根。幾乎每一個命中后還存活下來的人,都患上了不可治愈的慢性冷癥。
但是科特并沒有理會他們,他將這個冰球摔在了阿克西恩身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氣息覆蓋了全場。事發(fā)突然,艾爾只得將準(zhǔn)備了一半的、不完整的火球砸了下去,兩股力量沖擊爆炸,阿克西恩被炸飛到了水里,而科特堪堪創(chuàng)造出一塊冰,讓搖搖欲墜地自己還有立足之地。
“阿克西恩!”艾爾在旁邊高喊,他被裁判攔下來,不允許越界。
湖面的漣漪逐漸平息,沒有人能找到阿克西恩的身影。這個十米深的水池一片漆黑,浮冰上下挪動,他似乎已經(jīng)死了,沉入湖底。
裁判沒有救援的意向,科特也仍然沒有放松,他在等待。
你可是冰元素的大師,這個難不倒你吧。他這么想著。
阿克西恩確實沉入了水中,他并沒有失去意識,也沒有想要放棄這場比賽,但是他更不知道自己上去該怎么做。就和曾經(jīng)一樣,他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我可以嗎?我這么做對嗎?
他又開始自我懷疑了。
這只是一場比賽罷了,我剛才那一槍會把他打傷還是……不不!我只奔著他的頭去的,我是奔著殺他去的!我在干什么?
那些破綻都是能致命的,但是這只是比賽,我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阿克西恩蜷縮在水里,閉氣閉眼地想著。
毫不自負(fù)地說,在阿克西恩看來,科特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他既沒有海拉的狠戾,也沒有凡賽爾那樣的奇思妙想,最初的交手也很輕松就被自己壓制,他甚至不知道如何用魔武的理念強化自己的身體。
但是阿克西恩不相信這個判斷。
這個判斷從比賽開始就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但是被他一次次否定。
你想要博爾佐教授這個位置嗎?他問自己——“想,我做夢都在想!”
那你現(xiàn)在又在做什么?為何猶豫?為何退縮?他問自己——“我不能任性,我判斷是正確的嗎?我萬一判斷錯了就輸了。萬一錯了,沒有把握好分寸,我……”
那怎么才能兩全其美呢?你要放棄這場戰(zhàn)斗嗎?你不是一直夢想成為博爾佐那樣的法師嗎?他繼續(xù)問自己——“我能想出辦法,在我判定失敗之前,請給我犯錯的時間和機會!不要再說了!”
湖水靜悄悄地,所有人都等待著阿克西恩的出現(xiàn),可是他仍然沉在水中。既沒有成為尸體,也沒有再戰(zhàn)。裁判看著沙漏,知道還沒有到判負(fù)的時間點。
他在做什么?我為什么也感覺不到他了。科特將手貼在湖面,靜靜地等待著。
在高處,博爾佐和霍格芬正凝視著這場戰(zhàn)斗,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存在。
“你還相信他嗎?”霍格芬在打分表上減少了一分,問。
“我相信,如果連我都不相信他,那這里還有哪位法師能相信他呢。他會是我最棒的學(xué)生之一的。”
水面冒出一個氣泡,一個黑影在淺層飛快移動,仿佛水底有一條靈活的魚在游動。所有人都感覺到水起了變化,變得躁動了起來。
“看起來,鯊魚開始捕食了。”霍格芬將剛才減去的一分干脆利落地劃掉了。
“不對,院長大人。”博爾佐摸著下顎的胡須,欣慰地說,“這是一只大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