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是非曲直終有道
只見白玉話一說(shuō)完,又伸手向云陳二人扔去一個(gè)(gè)球一樣?xùn)|西,剛好落在云想的肚子上;赫然是一顆血淋淋人頭,面目猙獰,突出來(lái)的眼珠子正對(duì)著云想,一瞬間她臉色煞白,嚇得大叫,可被煙熏壞的嗓子,只能發(fā)(fā)出幾個(gè)(gè)嘶啞的音調(diào)(diào),雙手胡亂的把人頭撥到地上,陳恬抱著她也急退后了好幾步,那尚存的血腥味刺激的胃里陣陣翻涌。
“看到這血腥的東西,小殿下竟然沒嚇昏,不錯(cuò)(cuò)不錯(cuò)(cuò),好像剛剛我把你帶出來(lái)也沒看你害怕......”白玉好像盯著云想陰險(xiǎn)(xiǎn)的說(shuō),似乎話里有話。
云想睜大眼睛看了看白玉,方才一番對(duì)峙,遠(yuǎn)(yuǎn)處的火把已盡數(shù)(shù)熄滅,在黑夜中詭異的安靜。這讓陳恬心下不安,可白玉當(dāng)(dāng)前,他如何護(hù)(hù)得了云想脫身,忍耐已然到了極限。
頭顱剛剛被甩開,夜色下滲人無(wú)比,白玉也置身黑暗中,就好像同化一般,氣氛壓抑。陳恬忍不住大聲道:“閣下莫不是聲東擊西,既如此,人被你引出來(lái)了,該殺的也殺了,要帶走想必也帶走了,可否放行了?!?p> “確實(shí)(shí)時(shí)(shí)辰已過,不過公事完畢,眼下還有件一件私事未了。”
“私事?什么......”陳恬剛說(shuō)完,眼前就被黑影籠罩;白玉竟沖到面前,一掌打在了陳恬的胸口,力道自大,用心之狠,陳恬的人就像風(fēng)(fēng)箏斷了線一般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一棵粗樹上,臉色蒼白,胸口撕裂般難忍,吐出好大幾口鮮血,雖傷的不清,但身為武將底子是有的,勉強(qiáng)(qiáng)還能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而被他托在懷中的云想也沒料到事態(tài)(tài)突變,跟被扔出去摔了幾個(gè)(gè)跟頭,不過跟陳恬比也就是皮外傷。
再看一旁的白玉,看著陳恬幽幽地說(shuō):“將軍莫怪,我也是受人之托,一來(lái)算是給將軍一個(gè)(gè)教訓(xùn)(xùn)。二來(lái),有了這傷,將軍也好交差,且能調(diào)(diào)養(yǎng)(yǎng)數(shù)(shù)月了?!?p> “是......是誰(shuí),要你......這么做,咳咳——!”陳恬內(nèi)(nèi)傷嚴(yán)(yán)重,但他心知白玉今夜不會(huì)殺他二人,也放下心來(lái)問。
“何必糾結(jié)(jié)呢,將軍,遠(yuǎn)(yuǎn)離朝廷不是壞事?!筆聦?shí)上,白玉說(shuō)這句話的時(shí)(shí)候,人已消失在黑夜中。
幾經(jīng)(jīng)周折,天還未亮。
最先恢復(fù)(fù)過來(lái)的是云想,她緩緩支起身,看到盤坐在樹下的陳恬,心想這人不管怎樣救了她,而且從他們對(duì)話,這個(gè)(gè)人應(yīng)(yīng)該是她手下的人;雖然裝束看起來(lái),怎么都不像現(xiàn)(xiàn)代人,但不管如何,沒見死不救的道理。
略顯狼狽的走向陳恬,發(fā)(fā)現(xiàn)(xiàn)這人雙目緊閉,腦門盡是冷汗,看得出剛才那一擊,造成了嚴(yán)(yán)重內(nèi)(nèi)傷,但是吞拿吐氣間還算平穩(wěn)(wěn),一想也對(duì),此人是武將,對(duì)這拳拳腳腳的傷痛肯定比自己知道的多,更深露重她也不敢亂走,只得在他旁邊找個(gè)(gè)位子坐下靜靜的等著。
這一等便有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她醒來(lái),天色已漸亮,她睜開眼發(fā)(fā)現(xiàn)(xiàn),這名喚陳恬的臉色已經(jīng)(jīng)好很多。
昨夜天黑她沒看清,眼前這喚陳恬的武將,年紀(jì)(jì)也不算大,頂多二十幾歲。整個(gè)(gè)人散發(fā)(fā)著剛毅的氣息,而此刻,這身份不明的男子對(duì)著她雙眉緊鎖;云想嚇了一跳,心道這人什么時(shí)(shí)候醒的。
“我......你......好了?咳咳?!痹葡胂腴_口詢問,但喉嚨卻沙啞的難受,雙手比劃來(lái)回,陳恬見狀立即行禮:“屬下陳恬,未能盡忠職守,害殿下深陷火海險(xiǎn)(xiǎn)些喪命,又為歹人所擄,幸得皇上庇佑,殿下和末將得以脫身,否則屬下難辭其咎,此次回都......”
云想剛清明的腦袋又被他搞亂,他自言自語(yǔ)說(shuō)一大通,扶額示意他停下......
“啊——??!”忽然一聲嘶啞的驚叫,是云想被自己的手嚇住了;自己的這雙手又瘦又小,最明顯的是她的左手手心明明有塊兒彎形的胎記此刻也消失無(wú)蹤——這絕對(duì)不是自己的手。
陳恬見她驚呼,以為是傷重發(fā)(fā)作,急忙詢問:“殿下,您......”
強(qiáng)(qiáng)讓自己鎮(zhèn)(zhèn)定下來(lái)的云想,看陳恬一臉焦急,轉(zhuǎn)(zhuǎn)過身整理自己的記憶:這兒不是自己所在的大山里,她明明記得那天學(xué)(xué)校組織春游,幾個(gè)(gè)孩子不小心掉到水流湍急的暗溝,她情急之下跳水救人,然后......就失去意識(shí)......難道?!自己那時(shí)(shí)候淹死了,現(xiàn)(xiàn)在自己又“活”了。
但是......自己的身體,為什么相較之前差了那么多......
自己不是自己?!這個(gè)(gè)可怕的認(rèn)(rèn)知,讓云想極度恐慌了起來(lái)。她找不到鏡子,就使勁摸著自己的臉,看自己的身體。
“如果我不是我,那我是誰(shuí)?”云想不停的在心里盤問著自己,借尸還魂這種事,她活了二十九年,從沒想過這么離奇的事會(huì)發(fā)(fā)生在自己身上。云想仔細(xì)(xì)的看著現(xiàn)(xiàn)在的環(huán)(huán)境,努力的想從中找到點(diǎn)(diǎn)蛛絲馬跡,但眼下自己除了一身輕薄的睡袍什么都沒有,更無(wú)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最糟糕的是身邊還有一個(gè)(gè)跟這身體相識(shí)的人。
“殿下!您怎么了?”陳恬見她精神恍惚,以為也受了內(nèi)(nèi)傷,起身想要為她查看,不想云想忽然轉(zhuǎn)(zhuǎn)過身,擺手示意他無(wú)事。陳恬見狀也不敢多說(shuō)什么,只當(dāng)(dāng)是先前的傷開始發(fā)(fā)作。況且他們?cè)谶@林子已經(jīng)(jīng)逗留太久,忙說(shuō):“殿下,恕臣得罪?!苯又蛯⒃葡氡稱?,往跟隨來(lái)的士兵那去。
云想借著煙傷,干脆不再說(shuō)話,特別是她也真的疼得不能動(dòng)彈,之前的火災(zāi)(zāi)接著被俘,身上的擦傷、燙傷都還顧不上,眼下危機(jī)(jī)已解,自是感覺身上像被扒了一層皮,疼得冒汗。
那名叫陳恬的武將倒也心細(xì)(xì),動(dòng)作輕柔且緩,讓云想沒感到多難受,慢慢加快腳步,云想則伏在他背上也一邊思索。
眼下,她不得不接受現(xiàn)(xiàn)在的身體,也要趕快弄清自己的身份,現(xiàn)(xiàn)在處境可謂兇險(xiǎn)(xiǎn)無(wú)比。眼前這人,身著武將打扮,還口口聲聲稱呼自己殿下,但是......那叫白玉的黑衣人之前傷她卻又不至她于死地,又告訴自己身下人非友即敵,傷了人又說(shuō)是受人所托,很明顯那些人至少有一個(gè)(gè)人認(rèn)(rèn)識(shí)陳恬,而且從他們的對(duì)話,之前的火似乎與這人有關(guān)(guān),所以這樣的人她絕不可信,但做為親近的人,如果讓他發(fā)(fā)現(xiàn)(xiàn)“自己”不是“自己”......那后果,會(huì)不會(huì)比打出內(nèi)(nèi)傷更慘......
昨夜他們那些對(duì)話,她身處之地是鄰遙,對(duì),是鄰遙城,那些人燒了她住的地方,目的只是要帶走一個(gè)(gè)人,但明顯不是自己,如果她是顆棋子,那眼下她還是安全的,除去這些,云想心里還有諸多疑問,把先前想到的串并起來(lái),多少有些頭緒,可又感覺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云想不住的在心中反問,忽然陳恬立止不動(dòng)。云想順著他向前看去,卻見遠(yuǎn)(yuǎn)處的三隊(duì)(duì)士兵皆一動(dòng)不動(dòng),奇怪得很。發(fā)(fā)現(xiàn)(xiàn)事態(tài)(tài)不妙的陳恬立即將云想安頓在邊上的大樹下,只身上前查看,一摸那些立于地上的兵,竟發(fā)(fā)現(xiàn)(xiàn)身體冰涼,再探鼻息,人早已死了。
云想這才明了,先前是有的還在馬上,馬動(dòng)所以看起來(lái)人也是動(dòng)的。
而陳恬也知曉原因,臉一下變得扭曲,心道:果然方才不止白玉一人,這群人之前若是硬碰,只怕這兒會(huì),自己也要跟著化為枯骨了。
云想坐在遠(yuǎn)(yuǎn)處,靜靜地看著陳恬收斂尸體,并整理他們的遺容,心道那人當(dāng)(dāng)真歹毒,但又有什么資格去為他人哀怨,畢竟自己也只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啊。
閉目養(yǎng)(yǎng)神渾身的痛和疲憊感襲來(lái),沒給云想顧得顧不得的余地,讓她深深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