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爆燃
“這西衛(wèi)(wèi)和準(zhǔn)(zhǔn)噶爾兩部,比三藩還要煩人太多太多,著實(shí)是我大清百年之患。”
酒席過后,劉兆林被引入靜室之中,立刻就聽這吳長(zhǎng)明說了這一番話。手上感受著茶水的溫度,劉兆林仗著年紀(jì)(jì)大,裝作思考,聽那吳長(zhǎng)明繼續(xù)(xù)說話。
可吳長(zhǎng)明也是久經(jīng)(jīng)宦海,此刻也不說話,憋得沒辦法,劉兆林也必須要說了:“陜甘總督這些年和準(zhǔn)(zhǔn)噶爾打了幾仗,這西北和西衛(wèi)(wèi)其實(shí)是一個(gè)道理,我們難,他們更難,只是這準(zhǔn)(zhǔn)噶爾內(nèi)(nèi)部生亂,暫時(shí)不會(huì)出什么禍?zhǔn)隆?贍頌煜輪劓?zhèn),北拒西隴,西抵西衛(wèi)(wèi),南鎮(zhèn)(zhèn)兩藩,這差事,可沒有那么好辦。”
“這便是問題所在,東南打成那個(gè)樣子,也沒有從巴蜀調(diào)(diào)兵,就是這么嚴(yán)(yán)重。”
“八萬八旗,二十萬綠營(yíng),如今劉兄能夠掌控十萬綠營(yíng),相國(guó)也能放心了。”
“……相國(guó)……我們還是要做好準(zhǔn)(zhǔn)備,以防相國(guó)事有不測(cè)。”劉兆林做了個(gè)斬首的手勢(shì),讓吳長(zhǎng)明覺得后頸子一涼,接著說道:“我不過是娶了個(gè)裹腳的小妾罷了,就被小皇帝從湖廣巡撫降到了綠營(yíng)總兵,此等秉性,何以為天下之主?”
“從洪承疇、范承謨之事發(fā)(fā)后,這裹腳之政已經(jīng)(jīng)成為了小皇帝排除異己的手段……我那姑母也說了,在此事上,莫要與之爭(zhēng)辯才是。”
“啊呀呀,老夫真正已經(jīng)(jīng)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總督大人,是太皇太后的親侄子啊。當(dāng)(dāng)真是該罰,該罰!”
吳長(zhǎng)明的眼神炫耀的可怕,這也是他這個(gè)人能夠外放的重要原因——他是博爾濟(jì)(jì)吉特家,碩果僅存的外放大員,哪怕人盡皆知他是鰲拜一黨的成員,他也有給自己自保的辦法。
正所謂破釜沉舟,打破狗食碗,我再拿一個(gè)。有退路的人是不會(huì)給別人賣命的,永遠(yuǎn)(yuǎn)不會(huì),而鰲拜托人送給劉兆林的密信,則也有讓他脅迫催促吳長(zhǎng)明的意味在。
所謂站隊(duì)不能站太死,二人相互說著些政事,而心懷鬼胎居多。吳長(zhǎng)明瞇眼看著他的心不在焉,這才問道:“巴蜀總督是個(gè)新設(shè)(shè)的職位,一切都是新的,而多數(shù)(shù)官吏,還是掛在布政使司衙門下面,聽那個(gè)小皇帝的寵臣,叫做……叫做……”
“納蘭明珠,新科進(jìn)(jìn)士,卻是在任上點(diǎn)的進(jìn)(jìn)士,很受重用的。”
“被貶謫出京,算什么重用。那拉氏的后人,都是一幫首鼠兩端的小人。劉兄,您說,是用還是殺?”
“鰲大人現(xiàn)(xiàn)在處境并沒有那么好,小皇帝連自己身邊最得用的重臣都能外放,鰲相國(guó)還是害怕此子狗急跳墻。”劉兆林必須摁住他,雙眼爆出精光:“吳大人,易主茲事體大,絕非一朝一夕,一動(dòng)一氣所能掌控。人主衰敗之相,如山巒崩摧,一發(fā)(fā)不可收拾,如果他再有什么動(dòng)靜,我們?cè)賱?dòng)不遲。”
等總督大人得到了都江堰來報(bào),才算暫且安下心來,和劉兆林商量起來天地會(huì)的事情。兩天后,最新一期的加急朝報(bào),送到了。
“好消息!小皇帝終于瘋了!”吳長(zhǎng)明急匆匆的從轅門之外走進(jìn)(jìn)來,一把將朝報(bào)遞給了正在練兵的劉長(zhǎng)林,張口就說道:“裕親王廢為庶人,康親王幽閉在家,一應(yīng)(yīng)宮中侍衛(wèi)(wèi),盡數(shù)(shù)發(fā)(fā)配,甚至就連太皇太后都受到了牽連,小皇帝終于瘋了。”
“這是自毀長(zhǎng)城,可這為了什么呢?如此大事,總要有個(gè)理由才對(duì)。”劉兆林將他拉入營(yíng)帳,讓親兵在外布置,在營(yíng)帳之中,總督大人都沒有坐下來,繼續(xù)(xù)說道:“說是裕親王穢亂后宮,才有此貶謫,幾日內(nèi)(nèi)貶為庶人,現(xiàn)(xiàn)在已經(jīng)(jīng)在鰲大人的帳下聽用了。說不定這易主之事,就這么簡(jiǎn)單的就定了。”
陛下是生怕鰲拜一黨斬不凈殺不絕啊,竟然完全沒有留下一線生機(jī)(jī)的意思。
劉兆林感慨萬分,他如果不是早早的投靠了陛下,只怕此刻也被蒙在鼓里面。他們也不想想,陛下那個(gè)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的脾性,連小妾裹腳都要管一下,倘若裕親王當(dāng)(dāng)真敢穢亂后宮,怎么可能活著從宮里面出來?
更何況福全比玄燁還要大上幾歲,生路只有絕對(duì)忠誠(chéng)一條,稍有偏離,必定連一點(diǎn)生機(jī)(jī)都留不下來。
聽聞紫禁城當(dāng)(dāng)日光是憑借“太子”兩個(gè)字,就殺了將近千名內(nèi)(nèi)侍,從太皇太后到皇后無一幸免,這種殺伐果斷的君主,絕沒有優(yōu)(yōu)柔寡斷之理。
唯一的解釋便是,裕親王正在效仿當(dāng)(dāng)年蘇秦間齊,死間鰲拜。可比蘇秦間齊還要兇猛萬倍的是,鰲拜一黨不被殺絕,絕對(duì)不會(huì)停下。
“如此,我有一計(jì),請(qǐng)總督大人靜聽。現(xiàn)(xiàn)在我們手中二十八萬兵,若是和燕京一同起事,稍顯不足。不如聯(lián)(lián)系吳三桂、尚可喜兩藩,我們共同舉兵,至少有六十萬七十萬之眾,到時(shí)候響應(yīng)(yīng)宮中廢立之舉,鰲相國(guó)做事也可以方便許多。”
“此事……”
“此事并沒有那么難做,我們修書一封,派一名親信,不,大人您可以親自去一趟云南。吳三桂稱病在云已經(jīng)(jīng)數(shù)(shù)月之久,他便是在等待這個(gè)機(jī)(jī)會(huì),這個(gè)絕好無比的機(jī)(jī)會(huì)。只要許諾在日后廣地與他,或者讓他自立為緬甸之王,都未嘗不可。”
“他會(huì)上鉤么?吳三桂何等精明,驟然讓他改換門庭,當(dāng)(dāng)真有可行性么?”
“最簡(jiǎn)單的說法,向他說明厲害便是了。”
劉兆林將兩把插在地上,指著說道:“鰲相爺終究不是多疑之人,平日里施恩多于用威,對(duì)待功臣,也沒有削減之舉,這連您都是知道的。而別忘了小皇帝,他平三藩只是時(shí)間問題,此子繼承了太皇太后那種權(quán)(quán)利怪物,連自己的親子都能毒殺,況且這一個(gè)外藩乎?只要讓吳三桂相信,此刻是舉兵的時(shí)間,我們的會(huì)盟,將會(huì)比任何時(shí)候都要堅(jiān)固——一面是仁慈的君主,一面的狠辣的帝王,他知道自己會(huì)選擇哪一個(gè)的。”
“本督走一趟倒是可以,只是這四川內(nèi)(nèi)的事情,還有那個(gè)即將到任的布政使……”
“如果總督大人信得過下官的話,可以留下總督府內(nèi)(nèi)的旗牌,若是那個(gè)布政使敢有異動(dòng),我便直接出兵,將他擒殺之。”
“這……”
“總督大人安心,下官家眷都在燕京,鰲拜相爺,可是很喜歡我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