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大殿之內,三人并立,無聲無息,一片肅殺。
驟然,大殿之外一團光球攜風雷之力,急速而來,照得整個空間一片光明。
七殺、音妙兒、破軍三人面對光球的雷霆之力,竟不堪其威,渾身似被千鈞壓身,絲毫不能動彈。
片刻之后,壓力頓消,三人同時行跪拜之禮,齊聲大喊道:“恭迎主上!”
大殿之上,黑袍人右手輕抬,一股無匹的威嚴霸氣彌漫整座大殿。
“破軍,由你開始吧。”慵懶的聲音,卻擁有無法抗拒的魔力。
破軍手一揚,掌中出現一顆土黃色的珠子,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珠子隨即飛向那名黑袍人,觸手瞬間,只感其內蘊藏這一道強悍莫名的力量。
黑袍人把玩著那顆珠子,緩緩道,“元陽子藏在地下多年,土華珠最終還是落入了我手。”
破軍問道:“主上,元陽子以土華珠之力,假死沉睡于地下陵墓,不知其意何為?”
黑袍人將珠子收了起來,看向了七殺,淡淡道:“你取走土華珠之時,陵墓中是不是還有一名女子與其相伴?”
七殺心中一凜,隨即回道:“回稟主上,墓中的確還有一名女子,但已無生機。”
他雖驚訝黑袍人怎會知道陵墓中情形,卻終是閉口不問。
“已無生機?呵!”黑袍人輕笑一聲,“那女子與噬魂同出一脈,噬魂都還活著,心月狐又怎會死掉?”
噬魂還活著?
那個屠殺北疆無數人,被關入老君派鎖妖塔之中的噬魂,居然還活著?
在場三人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驚人話語在大殿中回蕩,卻絲毫沒有掀起一點波瀾。
“心月狐?”
三人心中皆疑,那女子居然和噬魂同出一脈,可又為何會跟元陽子有了牽連?
似是看出眾人心中所惑,黑袍人淡淡道:“你們不用深究其人,不久之后,你們自會明白一切。”
見黑袍人看向自己,七殺不敢怠慢,手上浮現出一顆水藍色的珠子,與土華珠一般大小。
珠子出現的一瞬,周遭空間頓時彌漫著一道強悍水氣。
黑袍人將水華珠收起,臉上仍是古井不波,“平江府之行,事情辦的如何了?”
七殺隨即回道:“回稟主上,何家一百三十人無一活口。屬下已將何家的賬目,與暗地里所作之事,全數在平江府中公開。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傳遍各府州縣。”
暴雨之夜,血流成河,七殺竟像是在訴說著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清靈子雖已返回了平江府,但查到最后,也只能算到何家的仇人頭上。”
“無論如何,此事都會對天樞觀,甚至是老君派,造成極大的影響。”說到這里,七殺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嗯,你做的不差。”黑袍人話音剛落,大殿中現驚人一幕。
只見黑袍人一掌拍出,無匹掌氣盡數擊在七殺身上。
七殺只感腑內氣血翻涌,丹田真氣不受控制,逆沖奇經八脈。登時四肢百骸疼痛難忍,臉色一片煞白。
“啊!”
七殺痛苦難當,張口瞬間真氣竄出,一身修為,化為烏有。
他四肢無力只能跪在地上,臉上冒著冷汗,不停的喘息。
“主上,這……”音妙兒本想邁步上前,將七殺扶起,卻被破軍拉住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光芒閃過,七殺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本書。他趕緊將書拿起,只見封面寫著四個大字:
《紫炁元功》
“本座已將你體內噬靈訣功力盡數散去,以后你就修煉這套功法罷。”黑袍人淡淡道。
七殺掙扎著爬起來,連聲謝道:“多謝主上!”
“你暫且退下休息吧。”黑袍人說道。
“奇怪,七殺的噬靈訣很快就會大成,為何主上又不讓他繼續修煉下去了?莫非其中有什么奧秘?”音妙兒思索間,耳旁又傳來黑袍人的聲音,
“你的事情進展如何?”
音妙兒趕緊收回心神,“回稟主上,葉歡已被趕出了老君派。”
她不過十四五歲年紀,聲音婉轉清脆,與這陰沉大殿里的其他三人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哦?”黑袍人仍是古井不波。
音妙兒緩緩道來:“與葉歡相遇不久,在奴家精心設計之下,他很快就將奴家視為了生死與共的心愛之人。之后就一起入了老君派,只需等待考核之后,就能成為正式的弟子。”
她年紀雖小,卻一口一個奴家,竟無絲毫違和之感。
“可就在老君派問道大會期間,他簡直就如同一個掃把星。”音妙兒清秀面容卻擺出一臉嫌棄的表情,“每個和他接觸的弟子,似乎都被下了降智之術一般。不是對他出言挖苦諷刺,就是因為一些瑣事而導致拳腳相向。”
她說到這里,輕紗飛揚,原地如同舞姬一般轉了幾圈。
明明才十四五歲,稚氣未消,卻極力擺出豐韻女子才有的勾魂攝魄之態。一雙俏目盯著破軍,魅聲道:“破軍使大人,奴家美嗎?”
原本極為曖昧的話語,從她口中說出,哪有半分魅惑?
破軍干咳一聲,把臉轉向一旁。
音妙兒見狀,直跺秀腳,嬌聲道,“主上您看,連破軍使大人都對奴家不屑一顧。可那些早已‘身經百戰’的富家公子哥見了奴家,”她說到‘身經百戰’幾個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就跟沒見過女人似的,不是對我出言調戲,就是瘋狂向我示愛,簡直莫名其妙。”
“連奴才見了他都極盡挖苦,諸多嘲諷,”音妙兒搬起手指數了起來,“打了奴才,主子又來找葉歡麻煩。葉歡又把奴才主子打了一頓,結果那主子又搬出什么叔叔伯伯,哎呀總之跟他在一起,天天都有找事兒的,也不知這葉歡是不是屬狗的,每個人見了他都不自禁的想踩他一腳。”
“看來鶴老的神識變強了不少。”黑袍人手指輕叩,似已明白其中玄機。
破軍凝眉思索了片刻,試探道:“主上的意思是,那些人之所以變著法的找葉歡麻煩,皆是鶴老在暗中操縱?”
黑袍人不置可否,淡淡道:“以他的能為,想讓修為善淺的人對宿主做些失智之事,實在是易如反掌。”
他又向妙音姬問道:“葉歡是為何被趕出老君派的?”
音妙兒道:“那日我們在門中遇到了一個人,他出言輕薄于我,葉歡又將其打了一頓。后來才知道,葉歡打的那人是皇帝老兒。”
“皇帝老兒后宮佳麗三千,居然也能被我迷住……”音妙兒說到這里,臉上不禁蕩起一陣得意的神情。
“什么,皇帝?”黑袍人臉色微變,很快又恢復了鎮定,喃喃道,“難怪,難怪……”
隨即又沉聲問道:“這么說,鶴老想葉歡修煉道門功法的目的失敗了?”
“那倒沒有,”音妙兒搖了搖頭,“在貪狼使的幫助下,我和他從老君派中偷走了一部功法。”
她狡黠一笑:“下山之后,我謊稱自己是隱藏宗門的大小姐,很快就會被接回宗門,這才與他分開。不過奴家給他留了一個信物,隨時可以追蹤到他的位置。”
黑袍人聽罷,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揮出一道靈氣灌入了音妙兒體內。
只見音妙兒全身骨骼噼里啪啦作響,整個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了變化。原本穿著的衣物隨著身體的變化,碎裂開來散落一地。
她一頭如墨黑發披散著;一雙狐媚之眼含笑含俏含妖,攝人心魄;紅唇微張,直引人欲一親芳澤。手如柔荑,膚若凝脂,纖纖細腰盈盈一握,更有一雙筆直修長的腿。
如此絕色此刻卻是不著寸縷。
妙音姬恢復原身,此時喜不自禁,聲音更添嬌媚:“多謝主上。”
“有客來訪,你二人退下吧。”黑袍突然說道。
不多時,就見大殿之外緩緩步入一人,觀其身形,應是一名男子。他戴著一頂黑色斗笠,看不清其面容。
黑袍人單手一揚,男子身后便出現了一把椅子。
那男子似是不滿黑袍人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己,單足猛地一踏地,隨即轟隆巨響,椅子連同地面竟被拔高數丈。
男子隨即飛身而上,這才坐了下來平視著黑袍人。
……
深不見底的山谷,云霧翻騰,白茫茫的一片。
懸崖之巔,有一石臺。
冷風簌簌吹來,吹不散方圓熾熱。
它體大如牛,渾身長滿了黃色毛發,恰似火焰。
火狐此刻正慵懶的趴在石臺上,六條粗壯的尾巴鋪滿一地。
忽然,它耳朵跳動了幾下。旋即立起身來,前肢挺直地伸展開來,六條尾巴高高豎起,深深地做了一個懶腰。
“恭喜教主已得水、土兩珠。”火狐卻仍未回頭,只是靜靜的看著腳下深淵。
來人身著一身黑袍,約莫五十歲上下。一雙眼睛似能看破人心,渾身散發著一股威嚴霸道的氣息,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他與火狐并肩而立,看著遠處群山,良久不語。
“沈煉為何殺不得?”黑袍人驟然開口問道,語氣中不帶絲毫的感情。
火狐道:“凌云劍已認他作主,沈煉若死,劍亦會碎裂。”
黑袍人沉默了很久,淡淡道:“鶴老寄生的那名少年,被趕出了老君派。”
“不過貪狼已經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火狐絲毫不覺意外:“教主雖閉關多日,卻仍是運籌千里,六尾佩服。”
“本座已有金華珠的下落。”黑袍人說完,身形化作一團黑霧消散在了原地。
火狐再次伸了一個懶腰,隨即縱身跳下山谷,消失在了云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