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避而不見
他躲著我,我知道的。
背書的時候,是組員對著組長背的,溫禹戈是十有八九沒空的,我要么自己背,要么到別組去背。后者的情況不太多。
溫禹戈難得在一次,待了沒多久又得走。倒不是立馬要走,還有點剩的時間。
借著這點時間,將組員托付給別人是很有必要的。只是絕大多數(shù)的組長手里都有了足夠多的組員,不愿再多要人。
知道我心悅夏寅周,溫禹戈想將我推給他。他的組員不算特別多,還能再接手一個。
不管是成人之美,還是想看我的笑話,我都感謝他。起碼這份砒霜是我的蜜糖。
我心里期待,面上也不知道是怎么表現(xiàn)的,就直勾勾得盯著夏寅周。
還是沒認清現(xiàn)狀,我打那時候起,就成了他不想再有交集的人。
他顯然遲疑了一刻,神色有些復雜得看了我一眼,心思流轉(zhuǎn)間想到了萬全之策。
此時溫禹戈面前未尋到去處的組員,除了我,還有一個學妹。
他喊了一聲那個學妹的名字,如釋重負般得露出了禮貌性的微笑,將她帶走了。
溫禹戈看了我一眼,眼底促狹的笑意比之食堂那日碰面,有過之而無不及。可到底夾了些許的無奈。
他只能幫我到這了。
此時倒也不好再把我推出去,大概是這樣的話
決賽前的培訓,他是和那個學妹一起來聽的。
知道他不喜歡她以后,我好像也能想通了。他們兩個人都挺認真的,沒見他們錯過一次培訓,出現(xiàn)在這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身為組長,兩個人的接洽肯定不少,家又住得近,約著一起來也挺正常的。
他去年就是一等獎,今年,學長當然也不希望他懈怠,耳提面命得要求他今年繼續(xù)得第一。
學長看著兇,卻是壓不住他,他笑著開起了玩笑:“我好像還沒得過二等獎……”
誰知學長此時難得脾氣好上了一回,略微沉了臉色,鄭重得開了口:“可你要是拿不到一等獎,你就不能參加團體賽了……”
他詫異,我也驚訝,只是這事和我到底關系不大,我是沒什么插嘴的必要的。
“啊?噢噢,那我還是繼續(xù)拿一等獎吧。”我有時候,真羨慕他這樣的人,不考第一,是因為不想而已。
他是眾望所歸的一等獎,團體賽必然出席的元老選手。
我沒有去觀賽,我知道他們的名次不會太低,況且我去了也改變不了什么。
或者,是時候從他的生命中淡去了。是我單方面的那種。
比賽結(jié)束了,我們就不再有任何哪怕是表面上的聯(lián)系了。
期末了,在某一門考試結(jié)束之后,在閨蜜的鼓勵中,我下定決心去堵他。
做一件事,忘掉他必須要做的事。
“夏寅周,我有話要對你說。”他在教室里。
他露出無奈的神態(tài),也許還有些厭煩我,連連擺手并后退:“不要說……”
我不是來告白的,他可能以為我會這么做。其實只要我來了,做什么事都會讓他覺得為難的吧。
反正涉及他,我就沒做過讓他舒心的事。
我很抱歉,今天就來斬斷因果。
我急了,終于知道了發(fā)起交談時,什么最令人頭疼——對方根本不想聽你說話:“你聽我說!”
他依舊在抗拒和我的交流,多半是不想聽到他以為的結(jié)果:“不,不要說,我不聽。”
“你聽我說!刪個好友吧!”我忍住了進去,拽住他的沖動,終于在他松懈了一些防備的時候說出了這番話。
他對這個結(jié)果既不意外,也沒有什么情緒上的其他波動,敷衍得開口:“好好好,你刪吧。”
他且退且避,丟下不欲多言的神態(tài)給我,往教室深處快步走去了。
根本不想聽我說話,我說不上來是個什么心情。準備好的促膝長談也根本用不上。
我沒考慮過會發(fā)生這種情況,也談不上準備應對的措施。
辯論社的社長……如果我那時想得起他這個身份,或許該臨時改變一下策略。
找機會和他一辯?好像行不通,帶上個人主義色彩的事情,他沒準會直接把勝利都讓給我。
總之,是不想和我說話就對了。
很意外,畢業(yè)前夕的一日放學,我送了閨蜜一段路。回去時,在路上看到了他。
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霓虹閃爍,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
我聽到說笑聲,覺得有些耳熟,循著聲音望去。
他和他的兄弟們走在一起,許是在談著什么開心的事,每個人的臉上都多少帶點笑容。
我的目光可能很熾熱,打我見到他第一眼起,我的視線就沒有停止對他步伐的追隨。
他許是余光發(fā)現(xiàn)了我在看他,對我避而不見,原本的笑容如潮水退散般迅速撤走了。
沒見他時,可能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看到他的時候,一句也沒想起來。
他多半也不想聽。
不好說在他心里我是個什么人,可能就……糟糕透了吧。
不然他為什么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呢?
我又開始自作多情了。
這也是個午后,一個稀疏平常的午后。
我離他最近的那段路,只隔了幾米遠罷了,大概也就能站下兩三個人吧。
甚至,我都不敢眨眼睛,萬一……唉,萬一他會看我的。
可我知道,這可能是除了生死之外,最遠的距離了。
紅綠燈縱橫交岔的十字路口,我都不敢說自己和他是擦肩而過。
他始終也沒有看我。
只是過了這條馬路后,什么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