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真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更好。青春在無憂無慮的年紀里,綻放著最美的姿態。
他們穿過熱鬧的大街,買了一杯奶茶,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著,快樂仿佛永無止境……
“你說,我們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小滿喝了一口奶茶,站在擁擠的人潮里,挽著藍玥的胳膊輕聲說道。
“我們肯定會一直這樣的,傻瓜,你在想什么呢?”藍玥習慣性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小滿的額頭,又幫她整理了一下長長的頭發。這是他獨有的動作,只屬于小滿一個人。
“等你畢業了就不一樣了,我怕我配不上你。”原本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小滿,站在人潮人海中,看著形形色色的行人,突然想到了未來,想到了以后的日子。
他們站在人群里,藍玥看起來和來來往往的行人沒什么區別,可小滿卻顯得格格不入。她羨慕地看著每一個從身邊走過的女孩兒——她們那么漂亮,那么有氣質。每看一次,心里就對自己否定一次;看的次數多了,越發覺得自己和她們不一樣。
小滿心里一直在想:以后要干什么呢?難道一直打工嗎?一個打工的人,怎么配得上一個大學生呢?
她的心里矛盾極了。
“傻丫頭,不會的。該擔心的是我,我怕配不上你才對。你的顧慮我都知道。”藍玥示意她繼續往前走,牽著她的手走了很多步,突然停下來,認真地說:“你看,只要我牽著你的手,我們就能一起走下去。”
藍玥想表達的意思,小滿根本沒領會,反而甩開他的手,有些急躁地說:“你不懂!我們和小時候不一樣了。小時候只要吃飽就好,可現在你看看大街上的女孩,她們一個個光鮮亮麗,一看就很優秀。你應該和她們走在一起,那樣才配。”說話時,淚水在她眼里打著轉。
她突然把手里的奶茶塞給藍玥,大步向前走去,走得飛快……
小滿漫無目的地走著,甚至跑了起來……任憑藍玥在身后大喊“不要亂想,你怎么又胡思亂想了”,她也沒有理會,只顧著往前走。走到哪里她自己也不清楚,此刻,她只想離藍玥遠一些,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未來。
戀愛是美好的,如果不考慮結婚,只是一味享受愛戀帶來的甜蜜,或許能永遠擁有那份簡單的快樂。可一旦想到結婚,想到未來的朝夕相處,心里就會掀起波瀾。眼下的小滿,正是想到了他們的未來,她害怕配不上藍玥,更害怕藍玥會離開她,也終于意識到兩人之間存在差距。
她急忙走開,不是生藍玥的氣,而是生自己的氣。她需要找到一個出口,一個能讓自己活得有價值、能配得上藍玥的出口。
“小滿,等我,別走那么急!”藍玥手里拿著奶茶、冰糖葫蘆、棉花糖,在人潮中急促地追著小滿。
可沒過一會兒,小滿就消失在了人群里。他急得團團轉,找了好幾圈都沒找到。小滿的包還在他身上,她此刻兩手空空,這讓藍玥更加著急。他想到小滿不認路,害怕她遇到壞人,更害怕她就此藏起來,躲著自己。
藍玥站在人群中,來來往往的人不小心碰到他,不停地道歉,他卻毫無表情,像丟了魂一樣。
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識到:如果真的失去小滿,自己該怎么辦?
眼前的人是陌生的,街道是陌生的,手里的小吃也變得陌生……
眼前彩色的世界慢慢褪去了顏色,變得灰暗。他害怕這樣的分離——從小一起長大,小滿小時候生氣也會走開,但在熟悉的地方,他總能找到她。找尋的時候,心里懷著希望,仿佛在和時間賽跑。可在這陌生的 B市,在熱鬧的人群里,他找不到她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席卷了他……他害怕自己走開后,小滿回來找不見他;可如果去找,又該往哪里找?他匆忙返回原地,那個小滿生氣走開的地方,站在那里,望眼欲穿……
淚水打濕了臉龐,他急忙穿梭在人群中,腦海里回想起藍叔藍嬸的話:“你配不上我家藍玥,我家藍玥以后就是城里人。”是啊,他是城里人了,城里人的生活要用錢來說話,吃喝需要錢,住宿也需要錢。自己以后會成為藍玥的累贅吧?現在的自己一無所有,也聽說了藍玥的志向是成為一名醫生,那自己以后要成為什么呢?
小滿一邊哭一邊走,一邊走一邊跑……突然停了下來,心里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離開 B市,對,離開 B市,離開藍玥,自己去尋找屬于自己的人生價值,等變成更好的小滿,再站到他身邊陪伴他。
年輕的心思,單純的愛意,讓她只想變得優秀,用自信的樣子站在愛的人身邊。可她忽略了藍玥對她的愛——愛是超越時空和身份的。她在喧鬧的都市里迷失了自己。
時間過了很久,夕陽西下,城市的燈光照亮了柏油馬路,高樓大廈里也亮起了萬家燈火。藍玥依舊站在原地,他規劃的美好未來從未動搖,他始終相信會實現。小滿的存在,就是他這一生點點滴滴生活的全部意義。
小滿站在路邊,淚水已經干了,眼神卻異常堅定。對,她要暫時放下她的藍玥了,她要去完善自己。她有了生活的方向,可她的藍玥怎么辦?
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她向路人打聽著和藍玥分開的地方,一步一步朝著藍玥走去……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小滿用堅定的眼神盯著一臉疲憊、滿眼淚花的藍玥,心里像在滴血——她舍不得藍玥流淚。只是,她心里依舊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暫時的分開是為了以后長久的在一起。她沒有退讓,多想上前擦掉藍玥的淚水,緊緊抱著他說一句對不起,可現在不能,不能再退縮。藍玥那么好,那么愛她,她舍不得未來的生活里,自己會拖累心愛的人。
“我想好了,我要離開這里,去新的地方。”小滿就這樣站在心愛的人面前,說著讓人心碎的話。此刻的舉動和小時候欺負藍玥完全不同,這像是在彼此的心坎上揮刀,一不小心,心就會停止跳動。
“我們回去吧?”藍玥沒有多說什么,依舊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整理了一下她的長發,牽起她的手向前走。
空氣仿佛凝固了,心里的痛無法言說。
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不應該快快樂樂的嗎?不應該在閑暇的日子里看看電影、喝喝奶茶嗎?曾經甜蜜蜜的規劃,怎么就變成了如今赤裸裸的淚流滿面?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默默地走著……
“我到了,我先進去了。”小滿拿過自己的包,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宿舍。
藍玥站在門口,手里拿著小吃,一時不知所措。
他意識到了小滿心里的變化,也感受到了她的無助,更明白她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眼下,他只是沒辦法證明:未來的日子里,不論小滿是什么樣子、什么身份,都不會影響他愛她。可空口無憑,誰會信呢?
自從上大學以來,他對未來的規劃里,從來沒有少過小滿的存在。可小滿一心覺得自己配不上他,這些年,藍玥內心總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在 A市住院的時候,在老家養傷的時候,蕭丞的出現……這些經歷都讓他刻骨銘心。本以為陪在小滿身邊就能留住她,可人心會隨著時間和環境改變,日復一日,小滿內心的矛盾日漸加深,今天終于爆發了。
他知道小滿很愛他,只是現在的她想逃離。他必須想辦法留住小滿。
想到這里,他大步向前走去,冷風吹過臉頰,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如何留住小滿,讓她不再矛盾,讓他們能一起攜手向前。
“小伙子,吃宵夜嗎?很好吃的!”路邊大排檔的老板娘叫住了他。
藍玥站在原地,突然想起:兩個人晚飯都沒吃,小滿肯定餓了,買點吃的拿回去吧。
“小伙子,想吃點什么?”老板笑嘻嘻地問道。
藍玥點了幾個小滿愛吃的,靜靜坐在椅子上。老板娘拌涼菜時放多了鹽,一直在自責,老板則耐心地指導著,不一會兒,兩人就有說有笑了。藍玥看在眼里,心里突然燃起了希望:是啊,只要相愛,我就能拉著小滿一起成長,共同進步。
他拿著打包好的食物,飛快地向小滿的宿舍跑去……
“傻丫頭,我在門口,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藍玥興奮極了,他找到留住小滿的辦法了。
小滿回到宿舍后根本睡不著,一直拿著手機,等著藍玥的信息。她已經三次開門看藍玥是否在門外,每次都失望而歸。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她心里越來越害怕,害怕真的失去藍玥。就在這時,手機響了,看到信息的那一刻,她忐忑不安的心終于落了地。顧不上穿外套和鞋子,立馬起身跑了出去。
藍玥看著光著腳跑出來的小滿,心疼地說:“明明離不開,為什么要說離開的話?”他一把拉起小滿,讓她站在自己的腳上。
“我想好了,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你也不準離開我。你害怕配不上我,擔心將來會拖累我,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們找個法子,讓你和我一起進步,這樣你心里就不會矛盾了。”藍玥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共同進步?我想的是離開你,自己變優秀了再回來找你。”小滿小聲說。
“我們一起進步。你現在好好上班,今晚好好睡覺,明天下班我們在老地方見,一起想辦法。”藍玥說完,把手里的食物遞給小滿。
“你也沒吃,我們一起吃吧。”小滿的眼神溫柔了許多,那個熟悉的小滿又回來了。
“不進去了,我不餓,吃不下,你趕快進去吧。”藍玥說完,轉身離開了。
宿舍里傳來了開心的聲音……
李萍萍打趣道:“原來有男朋友了呀?快說說。”
夜深了,小滿睡著了……
藍玥對未來的規劃,才剛剛開始……
宿舍里的臺燈亮了很久,藍玥在紙上一遍又一遍地羅列著適合小滿發展的專業,他想讓小滿去上學……
他忘不了,那天清晨下著小雨,自己站在村口等小滿,想和她一起去鄉里上學。等了很久很久,最后跑到小滿家,卻看見瘦弱的她正哭著背著裝滿秸稈的大竹筐,艱難地向廚房走去。他靜靜地站在大門口,看著小滿費力地走進矮小的廚房門——竹筐太大,裝的秸稈太多,門又太小,她試了好幾次才進去。
他很想上前幫忙,可小滿好強、愛面子,學習又比他好,在他面前總帶著點傲氣,他沒敢上前,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小滿踩著凳子費力地和面。那一刻,他心里難過極了,知道小滿再也不能去學校了。之前,小滿好幾次抗爭過,還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說過,她不會輟學,一定不會,將來還要去大城市生活,不想再種地、再放牛。
可那個下著小雨的清晨,小滿終究沒能再去上學。之后很多天,她都躲著藍玥,看見他就跑,要么就藏起來。藍玥知道她的心思,沒有去找她。過了很多天,在藍玥上學必經的路上,他看到小滿正在放牛,知道她要和自己說話了,便大步跑過去,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傻傻地站在她面前,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喂,你上學要遲到了,還不快點。”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藍玥淚流滿面。
“好,我馬上就去。”他撓了撓頭,一邊哭一邊笑。
“我在這里放牛,等你放學回來,我還在。”小滿牽著牛,笑著說。
“好,等我。”藍玥大步向前跑去,回頭看時,小滿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兩個人的心里,從此埋下了思念的種子,思念著對方,期待著見面。藍玥會把學校的趣事告訴小滿,小滿則急切地想知道老師講課的內容。就這樣,春夏秋冬,他們相伴在一起——你講課時,我認真聽;你找到山里的野果子,我們一起吃。
記得有一次,小滿拿著紅紅的小野果子,在藍玥放學的路上等他。一見面,兩人開心地吃了起來,沒過一會兒,都肚子疼得厲害。村里的醫生一看,說還好吃得少,不然小命都難保!他倆可嚇壞了家里人,還成了村里的“反面教材”。自那以后,村里長輩教育小孩時總會說:“小滿、藍玥亂吃山里的野果子,差點死了,你們可不能學。”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他們都長大了,還好,依舊在一起。
藍玥一邊回憶過去,一邊規劃著屬于他們的未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