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竹樓前的氣氛逐漸變得曖昧起來的那一刻,某位人稱“管家婆”的圓臉女子飄然而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她三兩步走到了姜長墨的身前,提醒道。
“今日午時,去仙云門大殿集合,無需緊張,這幾日我觀你的煉丹之術(shù),根本就不是那個臭屁的小子能夠比擬的,也不用擔(dān)心材料方面,大長老會親自安排,只是誰也不知道,到時候會要你煉制什么樣的丹藥,只說是稍有難度。”
金若現(xiàn)在過來,一方面是提醒姜長墨小心,雖然藥材什么的,沒人能夠做手腳,但藥師峰的那群人問題還是很多的,那些煉丹師們眼高于頂,為了維護(hù)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這也是為什么金若極為不喜歡他們的原因。
另一方面,她也是打算安撫姜長墨的心情,畢竟對手是藥師峰的天才,就算姜長墨的技藝很強(qiáng),但也未必能夠勝過對方,身為未來師姐,給自家?guī)煹軡q一點(diǎn)信心,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輸了也沒關(guān)系,到時候師姐和你三師兄,陪你一塊兒下山,不過在那之前,我還要去揍他們一頓?!?p> 金若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和姜長墨說著話,但付瀟湘從她的眼中讀出的,可沒有半點(diǎn)兒玩笑的樣子。
“金若姑娘,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付瀟湘忽然開口,吸引了金若的注意力,金若扭過頭來,眼中砂鍋一絲訝然,隨后上下打量起了付瀟湘,嘴里嘖嘖稱奇。
“付姑娘,好潔凈的氣質(zhì),好清涼的馬尾辮?!?p> 不同于披灑頭發(fā)時略看不清的面容,此時的付瀟湘在扎起了頭發(fā)之后,表現(xiàn)出了相當(dāng)?shù)母删毢蜐崈?,就連金若這樣的女子,都覺得眼前兩人站在一塊兒,便是比之綾羅山那對令人艷羨的金童玉女,也不逞多讓。
“是······是公子幫我扎的?!?p> 付瀟湘忽然就忘了剛才的疑問,轉(zhuǎn)而帶著三分得意,七分羞澀地和金若聊起了新的話題,而姜長墨在旁邊,聽著金若吹噓自家喬巖如何采了后山的野花送給自己,頓時一臉苦笑,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過數(shù)秒鐘之后,金若率先將話題拉向了更深處,甚至開始抱怨喬巖的公糧交的不及時,這才導(dǎo)致他們多年還未有子嗣,甚至還自顧自地說到了姿勢,手里還比劃著,給付瀟湘看了個大紅臉。
還是付瀟湘最先禁不住,在金若曖昧和逐漸放肆的目光中敗下陣來,灰溜溜地捧著杯子道了一聲“我為姑娘添杯水”,踮著小腳,快速地鉆回了小竹樓里,半晌也不見動靜。
“真是個好姑娘啊,就像我一樣?!?p> 金若長嘆了一口氣,收回目光來。
本來準(zhǔn)備接話茬來一句“那是當(dāng)然”的姜長墨,此時的表情就像是如鯁在喉,回應(yīng)“是”,貌似不太符合事實(shí),回應(yīng)“不是”,午時很可能就要頂著一張青腫的臉前往仙云門,所以姜長墨微微一笑,客套且不失禮儀,料想就算是金若,也挑不出刺兒來。
“笑什么笑!?你這小后生,一看就是個桃花泛濫的主兒!哪里有我家喬巖半點(diǎn)兒的穩(wěn)重!”
金若瞪了他一眼,以一個長輩的身份,狠狠地教導(dǎo)了姜長墨,同時順便還夸耀了一下自己的夫君。
姜長墨張了張嘴,實(shí)在是無言以對,只能默默點(diǎn)頭,示意“師姐說的對”。
午時很快就到了,整個仙云門大殿之前,眾多新弟子和還未入門的求道者們紛紛站在廣場當(dāng)中,有些吵鬧地談?wù)撝袢諘l(fā)生的事情。
“聽說藥師峰百年來最有天賦的煉丹師趙如誨,要和劍門山新晉的小弟子做比試。”
“什么?趙如誨就是大玥趙家的那位小公子?一戰(zhàn)使北疆百年不得翻身的鎮(zhèn)北王趙江海的第二世孫?”
“趙家蒙上天蔭庇,已有百年富貴,更是保佑我大玥五十年安穩(wěn),北疆陳竺海一戰(zhàn),‘武曲星’鎮(zhèn)北王趙江海一戰(zhàn)成名,打得異族百年不得翻身,更別說千年文曲趙點(diǎn)星,一計(jì)破卻平南王程禮的不臣之心,為大玥祛除了一枚毒瘤,獲得了數(shù)之不盡的好名聲。”
“據(jù)說那趙點(diǎn)星,乃是曠世奇才,十年讀書,一朝成圣,有人說他成圣那日,東天降祥云,六色五顏,恰似一幅參天巨樹,有鳳棲于天樹之上,為此而恭賀,于是將自家剛剛出世的女童趙鳳熙,贈予皇帝為貴妃,十五歲那年入宮,如今已是皇后身份了?!?p> “果然是上天眷顧的家族,就連第十二位子孫,也有讓仙云門為之驚嘆的天賦!”
趙如誨的名聲雖然不比他的那些叔祖輩,但光是立于仙云門藥師峰,就已經(jīng)足夠讓人吹捧了,雖然平日里的行徑稍顯飛揚(yáng)跋扈,但比之當(dāng)年平南王家隨意鞭撻平民,欺凌女子的程亮,好上太多。
如今這位在大玥地位恐怕不下于一般皇子的年輕人,竟然要和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地小人物比較煉丹能力,怎么想都是為了給趙如誨出一出風(fēng)頭。
不止他們是這樣想的,就連那些長老們也都是這樣認(rèn)為的,姜長墨這個人他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劍門山也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一位弟子,而趙如誨不同,各峰都有人曾經(jīng)在他那兒買過丹藥,雖然從未見過實(shí)惠,但至少丹藥的水準(zhǔn)還是值得認(rèn)可的。
就在這樣人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姜長墨的腳步,踏到了廣場的第一塊青磚上,眾人的目光就像是一根根尖刺,其中蘊(yùn)含著大量的情緒,鄙夷,不屑,嘲諷,譏笑,又或者是憐憫,但最多的,是看見年輕男子時轉(zhuǎn)而形成的驚訝。
眼前的男子,仿若從地平線的盡頭出現(xiàn)那樣,令人恍惚且不知所措,混雜在白日的盡頭,渾身上下縈繞著一層薄薄的光暈,人人皆是愕然而不知所措,只能驚為天人。
一時間,整個廣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當(dāng)中,原先的吵鬧就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直到有人打破了這份寂靜。
“師弟!快到這兒來!”
面色憨厚的大漢擠過人群,掛滿笑意的揚(yáng)起蒲扇般的手掌,在自己的后腦勺上揉了揉,沖著年輕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