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眼見凱龍只手撐地,渾身顫抖不已,暗暗驚訝:“此時他周圍的溫度已臨燃點,換做常人早已滾作一團,沒想到這人如此頑強,竟能忍受這樣的炙烤,還不投降。”
路野道:“好了,我們認輸就是,以后異星騎士團與火眼幫井水不犯河水。”
火眼收回體內(nèi)的獸魂之力,凱龍從火爐中解脫出來,渾身皮膚干裂,嘴唇皺得跟紙一樣,不甘地瞪著火眼。
“沒想到你還精通治愈系法術(shù)。”火眼只瞧一眼,便看出凱龍在迅速恢復(fù),贊道:“回去好好休養(yǎng)兩天,不打不相識,我也不要你做俘虜。”
“謝過幫主。”路野見火眼如此爽快,心中大喜,本來他還以為得出一大筆贖金才能換回凱龍,沒想到火眼竟放過凱龍。他招呼宮龍:“你先帶凱龍去療養(yǎng)所。”
宮龍知道恩林設(shè)立的療養(yǎng)所地址,便過來扶凱龍。火眼道:“路團長,我們找個地方談?wù)劇!?p> “如此甚好。”
宮龍送來詢問的目光,路野道:“你們先回去,我與火幫主聊聊。”
火眼打個手勢,讓手下將馬車牽過來:“不用叫我火幫主,我外號火眼,不姓火,上車吧。”
路野與火眼各上一輛馬車,駛向大街,宮龍與凱龍自行離去不表。馬車一路南行,到城墻邊停下。
火眼去的地方既不是酒館,也不是茶廳,而是一處圣堂。圣堂很小,方過正午,牧師都已休息,四下無人,路野與火眼在大廳后面找了兩張扶手椅坐下。
“這里很好,安靜,才像天父的世界。”火眼道。
路野打量著圣堂,大廳正中是一尊天父雕像,龍手蛇發(fā),張著血盆大口,仰頭向上,瞪著圣堂圓頂玻璃外的蒼穹。
東卓各個王國都信奉天父,路野對此不太感冒,只是稍微有些了解,畢竟諸國的宗教氣氛并不濃厚,只是單純的精神寄托,沒有教會,連圣堂牧師都是國王或行政官派遣。
“放眼天下,不都是天父的世界嗎?”
火眼淡淡道:“有些地方太過喧嘩,天父離得遠,就像這座圣堂,有的凳子離天父近,我們就離得遠。”
路野不清楚火眼要談什么,只好順著火眼往下說:“離得近了,有什么好處?”
“能更像天父,成為創(chuàng)世般的男人。”火眼遠遠欣賞著雕像,“他是雷電,他是火山,他是海嘯,他是最偉大的力量,雖然我們永遠是肉體凡軀,但也能一點點向他靠近。”
路野也曾去過圣堂,聽牧師宣道,講述天父開天辟地,對抗邪魔的故事,便道:“力量便是強大,人人都想強大。”
“有些人覺得別的力量更強大,追名逐利,這便是他們強大的方式。”火眼忽地話鋒一轉(zhuǎn),“比如你們背后的人,明明有強大的力量,卻沒有妥善用它。”
路野不解:“我們背后?”
“你們搞了個騎士團,就像從石頭里冒出來般,我不相信石頭有這功能,你們背后有所倚仗,那個人或勢力很強大,起碼精通很多魔法。”火眼道。
說到此處,他左眼閃爍著飄忽不定的火光,路野也不害怕,笑道:“你看得很準,但我們真沒人可倚仗,那些魔法我們也是偶然所得。”
火眼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他本以為路野等人有恃無恐,是背后有人撐腰,他盯著路野眼睛,心知路野沒有說謊,便道:“你把這些告訴我,不怕我翻臉?”
路野攤攤手:“我們既無深仇大恨,有什么好翻臉,如你所說,不過追名逐利。”
見對方如此坦白,火眼也道:“你們既有奇遇,得到罕世魔法,為何不以此為基,繼續(xù)修煉,魔法的奧義,豈是名利能比?”
聽得此話,路野暗道:“看來對方是個修煉成癮之人,不知能否為我所用。”
“因為意義,我要找到意義。”
火眼道:“意義?修煉本身就是意義。”
路野指指天上:“我頭上是天花板,在上面是天,天外面還是有天,天無限大,無限大的天外面還有無限大的天,那天無限遠的地方還有天,修煉得再高,不過是成了天外天,對我們而言,又有何意義?”
火眼心神向往:“若人真的能修煉成天外天的強者,那世界不過是他掌中之物,隨時可取,隨時可滅。”
“是啊,就像天父,無數(shù)世界的領(lǐng)主,揮手就能讓我們毀滅,但他沒有,若一個人出身到死,天父都沒有干預(yù)過他所在的世界,那天父對他而言就是沒有意義的。”
火眼奇道:“如此強大的力量就在他頭頂,怎么會沒有意義?”
路野一字一頓道“因為意義是相對的。”
火眼不是很明白這樣的概念,一臉疑惑。路野道:“假設(shè)我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你就當我找了個山谷修煉,我變得再強,但我不與山谷外的世界聯(lián)系,一直到死,我修煉得再強,對山谷外的世界而言都是沒有意義的,山谷外世界的天翻地覆,對我而言,也是沒有意義的。”
火眼有些明白過來:“你說的或許有些道理。”
“我也想一個人靜靜的,可只有一個人的話,什么都是沒意義的,但如果我置身其中,那死亡也會有意義。”路野抬起頭,陷入穿越以來的回憶中,“我的戰(zhàn)友,也就是和我一起當兵的兄弟,他們死在我旁邊,他們阻擋了怒恩人北侵的步伐;我當侍從時,騎士大人死在魁特人手里,恰巧讓我們活下來;狼王投死,我的朋友死去,卻激勵更多人去抵抗怒恩人,我也曾想一走了之,但我做不到,我來到了這里,這里就對我有了意義。”
火眼以為路野所說的“這里”是指激流城,問道:“可你們還是用那位高人的魔法追名逐利,若你真的想要你說的意義,為何還趁激流城······”火眼忽然不說了,路野望向天父之上的悲慟,絕不是追名逐利之人能流露出的。
路野喃喃道:“我不走了,激流城就是我最后的戰(zhàn)場。”
火眼暗道:“這個才二十歲的男人,為何有遠超年齡的成熟感,他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