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將目光轉向慕水南,她的臉煞白,身體因憤怒而微微顫抖。“不與夏蟲語冰,不與井蛙語海,不與小人語德,古人誠不欺我。”南冥清冷的聲音響起,他慢慢站到慕水南身前看著孤照繼續說道:“我一直無法想象什么能讓一個九階強者自甘墮落,現在我明白了,不是你墮落了,而是你的心從未高尚過。你用如此骯臟的心看到的也只是骯臟罷了。你這樣的人即便活個百世千世,也依然讓人看不起。不過是一只貪生怕死的臭蟲,不值得生氣。”后面的話是說與慕水南聽的。
水南平靜一下心情,轉頭看向山峰,“看來今天我是一定要踏平這個破山頭了。免得日后再出來更多的臭蟲惡心人。”
孤鳴看看慕水南說:“那好,所有九階以上的人愿意的就跟我進去吧。”
南冥悄悄將身體與慕水南拉近,小聲說:“進去后,你不要單獨行動,不要沖動,我們共同進退。”
水南心中一暖知道南冥的擔心,輕輕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孤鳴打開洞門,黑漆漆的洞內陰風陣陣,孤鳴看了一眼南耀靈和顧圣哲便率先進入,孤日和孤陰緊隨其后保護他。眾人進入洞內跟著孤鳴在曲折的洞穴中走了半晌,前面的孤鳴突然一停,說道:“大家小心了。”話音剛落,鬼火亮起,一面面傀幡不斷在洞中顯現,面前的開闊地內一隊傀儡整齊地轉向他們。
“孤鳴,你之前是如何通過這里的?”顧圣哲有些不敢相信地問。
孤鳴也吃了一驚,臉色越加蒼白,“我之前來這里時沒有這么多傀儡。”
“萬傀幡,不愧是萬傀幡,這沒有上萬也得有幾千的傀儡了吧。”‘孤日’有些無奈地說。
“可有通過的訣竅?”南耀靈問。
“只要找到鬼頭就可以,那是控制機關的傀儡。只是他隱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孤鳴說。
“只好且殺且看了。”顧行言說著取出秉德和思成。
傀儡們沒給他們太多準備的時間便突然間向他們攻來。這些傀儡的實力著實不俗,平均在六、七階左右,配合著強悍的身體,實在是近戰的高手。到處都是鬼爪,到處都是暗器,他們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偏舟,被一波波的傀儡浪潮打得搖搖欲墜。擁有九階實力的他們確實在感應、速度、靈力等方面都強大很多,但是對這種群海戰術沒有多少優勢,而且為了保存靈力他們不敢用太消耗靈力的打法,這也大大限制了他們的發揮。
孤日、孤陰竭力保護受傷的孤鳴,孤鳴則努力尋找鬼頭的蹤跡。南耀靈見狀支援孤日和孤陰,讓孤鳴能專心思考。顧圣哲和顧行言在傀儡中左突右殺,力圖讓孤鳴看得更清楚些。可這些是傀儡,即使他們殺了無數,那些碎裂的肢體依然揮動著向他們進攻,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們傷到,不絕不休的傀儡們讓他們心生寒意。
“這樣下去不行啊”,慕水南和南冥說,南冥看著那些傀幡說:“你掩護我,我把那東西扯下來試試。”慕水南點點頭,冰凌出現在手中。南冥腳踏山石向傀幡攻去,那傀幡竟若有所覺一般沒入山石中。南冥站在高處向下俯瞰,“這里的山石更像是一個擴音的裝置,他們就是利用這里的地形打造了一個天然的擴音器,如此便能輕易借用音波控制傀儡了。”
顧行言破壞山石的手停了一下,“怪不得我找不到傳音石,竟是這樣的。孤見心完全可以安排一個人在外面控制,我們豈不是要在這里生生消耗靈力?”
“縱使他想在外面控制,里面也得有接應的人,否則他怎么知道戰場的情況。你們為我守護,我來試試能不能擾亂這音波。孤鳴,我能力有限也僅僅能擾亂一下,剩下的就看你的了。”顧圣哲說道。
南冥和慕水南對視一眼,便一起來到顧圣哲身邊同顧行言一起為他守護。顧圣哲取出一根短笛,笛子制作粗糙,甚至有些丑陋,孤鳴見了卻很詫異,“這是她送你的,你還留著?”
顧圣哲輕輕撫摸笛子,“好多年沒吹了,都有些生疏了,難得你還記得。”
孤鳴看著被顧圣哲把玩的油光可鑒的笛子,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不過也是個可憐人罷了。
顧行言面上雖然不顯,心里也暗暗吃驚,他不知道父親竟是精通音律的。顧圣哲的笛音響起,刺耳的尖厲聲音出乎他們意料。顧行言的秉德險些脫手,不由責怪自己之前的荒謬想法,父親這分明是五音不通。待他們的耳朵適應這刺痛難忍的聲音,大腦恢復思考后,恍然明白這就是這只笛子的最大作用,破壞敵人的節奏。
顧圣哲淚光閃爍,一滴淚悄悄落在笛子上。顧知雪當年以惡作劇的形式將它送給他,說是他吹的這樣難聽,哪天沒準兒還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嚇到敵人。他卻將她的話當了真,時時練習,期盼真能以此琢磨出什么戰法給她看看。后來……他確實可以以此擾亂敵人了,而她卻不在了……
孤鳴和南耀靈都了解顧圣哲,所以他們之前都有心里準備,故而在笛音響起時便開始釋放靈力留意全場。“西北角那個黑衣人。”他們二人說話的同時,嗜血和幽光出手向著黑衣人攻去。那黑衣人禁不住兩個九階強者的攻擊,來不及反應瞬間被擊碎。隨著他的消亡,場中的傀儡動作明顯慢了不少。
“孤鳴,第一關的通道你可記得在哪里?”南耀靈問。
孤鳴搖搖頭說:“這與我當初進的關卡有很大不同,當年我殺了鬼頭后石壁自動打開讓我通過。可現在看來,鬼頭死了,石壁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南耀靈說:“看來,我們要再找找了。”
顧圣哲小心翼翼地收起笛子,與眾人一起搜索通道。南冥看向四周的山壁又敲敲地下的山石,“我明白了,既是擴音器,這周圍的山壁就不會有破口,所以機關應該是在我們腳下。”
眾人將搜索重點放在地下,一會兒功夫,一個地下關門口被打開,黑洞洞的樓梯通往地下,孤鳴帶著孤日和孤陰率先而下。不知是出于愧疚,還是報仇心切,在尋找孤見心的過程中,孤鳴總是走在前面。
黑暗潮濕的通道曲折迂回,很容易迷失,他們在黑暗中走了良久,慕水南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她身上的魂玉讓她的精神力更加敏感,對幻境的抵抗力更強一些。我們從踏上石梯的時候起,幻境就已經開啟了……這黑暗的通道內,不辨方向,不辨時間,是最佳的制造幻境場所。她想要示警卻發現大家都走散了,不知何時通道內出了幾個岔路,他們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這未嘗不是一種報應。”一個黑衣男子靠在山石上淺笑著說。
“父親?”慕水南看著那男子,沒敢上前。
慕遠抬起俊逸的臉,笑著說:“他們出于各種私利滅了噬天獸族,現在這噬天陣失控了,他們著急了,竟將主意打到了你的頭上,希望你能阻止這一切。”
水南低頭沒有說話。
“怎么?不認識我了?”慕遠依舊笑著。
“父親,他……已經死了。”短短幾個字從水南嘴里說出來,有無盡的傷感。
“是啊,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不過是一縷幽魂。我也只能借著這幻境與你見上一見。我只是……很想看看你,看看我的女兒長大后會變成什么樣子……”慕遠看著水南,眼神中的不舍、留戀、傷感、欣慰夾雜著一起向水南沖擊而來。
“我……”水南有些說不下去,輕輕別過頭。
“沒關系,你這樣警惕是好事。我來或者說我等到現在就是想告訴你,阿南,我愛你,我從未后悔當年的選擇。我和你母親都只希望你能平安長大,健康快樂地度過這一生,其余的都不重要。”說到這里慕遠站直身子,輕輕揮揮手,“記住,在我們心里什么都沒有你重要。”
慕水南看著漸漸消失的慕遠,不知道這是幻境還是如他所說是父親的執念。她握著拳頭,在來這里之前,她確實對拯救山海域沒有多大興趣,甚至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心思在里面。他們當年那樣對噬天獸族,如今報應到他們頭上,并不值得同情。可當她看到那些殉葬的人們,心里卻有微微的不忍,這些人只不過想好好活著,這點愿望竟都難以實現。那些孩子童清澈單純的眸子閃現在她的腦海中,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就這樣被殺了。我既然在突破九階時選擇向前看,總得努力創造一個好一點的未來,至少也得讓這戰爭趕快結束。
慕水南仔細打量通道內的情形,不由為孤見心的手法驚嘆,他充分利用空間、感知以及人們對狹小空間的恐懼等各種因素建起了這第二關,這里的山石、環境甚至是空氣都構成幻境的制造者,一時間她竟想不出破解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