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
擂臺上燈光有些昏暗,四周還有著人群的呼喊聲,似乎在咒罵著什么,聽起來有些喧囂。
躺在地上的程以南有些煩躁,深吸一口氣,在裁判喊出最后一個數(shù)之前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
周圍的聲音更喧囂了。
在看臺上略顯吵鬧的聲音下,程以南向前猛撲,一個肘擊擊倒了對方,面前之人躺在地上抽搐著,看樣子是起不來了。
他在心里默數(shù),其實也不用默數(shù),對方本就是強弩之末,剛才那一擊明顯受重傷了,不在病床上躺幾個月是不會起來的。
程以南的狀況也不是很好,鼻梁似乎都被錘扁了,鮮血染漫原本俊美的臉龐,看起來很是狼狽。
穿白色吊帶背心的裁判小姐姐數(shù)到十,然后拉著程以南的手舉過頭頂,宣布著本場的勝利。
場邊傳來歡呼聲和咒罵聲,聽起來歡呼聲更多一點……
沒有理會這些,程以南轉(zhuǎn)身離開擂臺,在洗浴室沖洗一下臉頰,呃…鮮血還流著似乎止不住了。他有些頭疼,以前的傷基本都在身上,過一會就好了,但這一次好巧不巧鼻梁碎了。
他可是背著家里來打黑拳的,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怕是會被生吃的。
換了身衣裳,白色T恤,這時候手機振動一下,是這一場比賽的盈利,五百塊。
嗯…還不錯,能夠玩?zhèn)€幾天。程以南心里想著,順手披上外套,走出洗浴室,按下電梯的第一層。
擂臺賽在這棟大廈的負一樓,一二樓是酒吧,他也是意外知道樓下的黑拳場。
程以南一個人走出電梯,看了看四周盡情散發(fā)荷爾蒙的人群,眉頭微微皺起,他很不理解為什么這些人搖頭晃腦看起來還很興奮。
穿過略顯嘈雜的人群,在夜店里找了找,最終在最邊緣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一個沒人的卡座,事實上這個卡座幾乎一直沒人。靠近廁所,別名廁所卡,這家夜店也是臨安城中一所很大的夜總會,據(jù)說幕后老板背景很大;來到這里玩樂的男女們大多都是富家千金,少爺之類,又有誰會來廁所卡呆著呢。
程以南笑了笑,他倒樂得沒人在旁邊。
走進到屬于他的歸宿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的裁判姐姐好像也剛來到這個卡座,還帶著幾杯蘇打酒,也許是燈光的原因,看起來有些曖昧。
在臺上沒有注意,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模樣有些眼熟。
他徑直走過去,對方應(yīng)該是在等他,似乎還知道他經(jīng)常呆在這個卡座休息。
“你好”
程以南坐到女子對面,很有禮貌的問候著。
“嗯,你先把這個敷上,回去后最好檢查一下鼻子,別留下什么毛病?!?p> 說著,女子把放置在一邊的白毛巾遞給程以南,他愣了愣,接過手,摸起來還有些溫?zé)?。
程以南一時間有些出神。
她很美,睫毛很長,皮膚也很白,看起來不像是濃妝,臉上只有眉毛輕描的痕跡。季節(jié)是夏季,所以她穿了吊帶背心,就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給他遞一條熱毛巾。
似乎是被程以南看的有些不自在,女子別過臉:“我們…我們是見過的,我家就在你租的對面,我們是鄰居?!?p> 程以南微微睜眼,有些疑惑,聽對方的語氣應(yīng)該不假,不過他也沒注意,只是隨便選的屋子,離市中心很遠,而且房屋破舊,一看就是上個年代的產(chǎn)物,就是不知道為何還不拆遷。
但勝在房租便宜。
“謝謝”
程以南輕輕笑了笑,很真誠的看著對方說道。
嗯哼~女子重新把臉別過來,看起來還有些小得意:
“光嘴上說說可不行啊,嗯…我看你還有輛小電驢,正好我們順路,等會送送姐姐吧。”
程以南想了想,無奈的笑道:“嗯,好”
女子將蘇打酒倒?jié)M,輕輕推到他的面前:“姐姐叫蘇璇,喏?!?p> “程…程以南”
接過桌上的蘇打酒,抿了一大口,這玩意是喝不醉的,類似飲料,喝多了只會胃脹,難受。
“嗯,我知道,我都調(diào)查你好久了?!幣皇滯兄X袋,一手把玩著秀發(fā),看起來很隨意的說著,似乎怕對方誤會蘇璇輕咳一聲,“我只是覺得你在這工作還正好住在我家隔壁,以為是猥瑣跟蹤我的流氓,不太放心,就稍微調(diào)查一下…”
“沒事的”
反正她也調(diào)查不到什么,程以南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酒,味道還不錯:“所以…我看起來像是流氓嗎?”
蘇璇也被他逗樂了,舉著杯子貼近嘴角,臉上有著掩蓋不住的笑意:
“見過流氓,但也沒見過這么帥的流氓。”
“姐姐也很美噠?!?p> 別人夸你,你也要夸別人,這是社會上生存的第一法則。
事實上也真如此,她真的很美。
“我不是見你在吧臺當調(diào)酒師當?shù)暮煤玫模趺从峙艿竭@打黑拳了?!?p> 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也是,這家夜店很有名,能混到調(diào)酒師這個職業(yè)可不是一般的難,這得有真技術(shù)。
調(diào)酒師是很賺錢,但
“打黑拳來錢快嘛?!背桃閱銑聊鈉?,開口說道。
“嗯…也是?!輩恢老氳絞裁?,蘇璇暗暗失神,過了好半響,才幽幽開口道,“你年齡應(yīng)該不大吧,刻意打扮這么成熟?”
嗯?程以南眉頭微不可查的一挑,這家伙挺聰明的嘛,也對,在這里混,要是不聰明一點,怕是早被吃干抹凈了。
“18歲,剛成年?!?p> 蘇璇杏眸微瞪:“18歲?你不在學(xué)校老實待著干嘛要來這打黑拳?”
“呃,我來這打臨時工?!?p> “噗…你?還臨時工?不好好學(xué)習(xí)來這打黑拳?”
“也算是吧”
“你家長知道嗎?”蘇璇瞪著美眸看著他,似乎他臉上有花。
咳,程以南被看的有些不太自然了,腦袋扭到一邊微微聳聳肩,并沒有說話。
蘇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抿一口飲料,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收斂笑意:“抱歉啊,不想說沒事噠。”
不過原本心里的警惕卻是放下來,甚至還有些憐愛的看著他,他倆似乎…是一類人。
充滿母性光芒的眼神就這么憐憫的看著程以南,他眨巴眨巴眼,蘇璇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tài),臉色露出一絲窘態(tài):
“呃…早點離開這種地方吧,以后只會越陷越深?!?p> “嗯”程以南十分認真的回答。
“算了,不說這個了,先陪姐姐喝會酒吧……”
看起來像是心情不好,他可沒什么興趣打聽別人為什么,不過他還是想讓對方心情好起來,誰讓她遞給自己條熱毛巾。
看對方主動找自己搭話就知道她的性子很好,于是打趣到:“姐姐這么文藝的名字感覺這里有些格格不入啊?!?p> 蘇璇,蘇姓名,一聽就是土生土長的臨安人。
“呵呵,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這么可愛的名字不也在這打黑拳?!?p> “…有道理”
.................
取出骰子,用喝不醉的蘇打酒在那猜酒,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倒也不覺得尷尬,可能是蘇璇的自我催眠,酒精度數(shù)接近零的蘇打酒也把她灌的眼神惺忪。
她喝不動了,這東西喝著漲肚子,拉攏著眼皮,枕在手肘上:
“要下班了,我先休息會,等會送送我。”
“嗯”
程以南收拾著卡座,酒是蘇璇請的,他也沒在意,反正是酒吧里的營銷手段,蘇打酒是這最便宜的酒,況且還多買多送。取下一直捂在臉上的毛巾,已經(jīng)不流血了,鼻子也看起來好多了。
夜店里的喧囂聲和DJ聲愈發(fā)顯得嘈雜,程以南不喜歡這種環(huán)境,蘇璇也是,十二點一過,他和蘇璇從夜店里一起出來。
下雨了
蘇璇在柜臺旁掃了把雨傘,坐在程以南的后邊,給他撐著傘。
朦朧的細雨少部分打在程以南的臉上,冰冰涼涼的,感覺卻是很舒服。兩個人就這樣穿梭在燈紅酒綠的鋼鐵森林中,相繼無言的行駛著。
路過一個紅綠燈口,背后的蘇璇輕輕用手指捅了捅他的后背,指著遠處一棟摩天大樓小聲說道:
“你看,程氏集團的那棟大廈,同樣姓程你……咳,不是,我是想說我在那有一位認識的朋友,你要是想的話我能把你引薦進去。”
和他接觸不多,但他總給人感覺很安心,蘇璇下意識的調(diào)侃,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不太合適,有點尷尬的縮了縮腦袋。
“沒事,我現(xiàn)在過多挺好的,謝謝?!背桃閱陷p輕笑了。
蘇璇素手揮了揮,看上去很想錘一下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人,可最終還是沒揮上去…
雨夜中街上零零散散幾乎沒有人,程以南騎的有些快,十幾分鐘左右就到居住的地方,是一所比較偏僻的小區(qū),四層樓高,玻璃也是上個時代的那種藍色,還有著生銹的護欄……看一眼四樓的陽臺,她應(yīng)該住在那,沒有多問,把蘇璇送到樓下。
“還不錯,你是第一個姐姐看著很對眼的人呢,以后在酒吧姐姐罩著你!”
蘇璇的笑容有些純真,只是眼底深處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離開電驢后朝他揮了揮手。
程以南也揮了揮手。
雖然家在她對門,可程以南現(xiàn)在不想回去,他更喜歡在下雨天到處逛逛。告別蘇璇,程以南接過共享雨傘,重新進入雨幕之中,沒有目的地,慢悠悠的在這燈光霓虹的夜都市轉(zhuǎn)悠。
臨安城很美,特別是夜晚,可這仿佛與他無關(guān)。
想這么多干嘛,程以南聳聳肩,他發(fā)現(xiàn)自從在夜店工作就開始變得多愁善感起來,算了,搖了搖腦袋不去想,先讓鼻子上的傷完全恢復(fù)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