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肜說:“怎么,你覺得這只是巧合,還是有其他的看法?”
金昌說:“你血祭此鼎之后,見著太江了么?”
楊肜搖頭說:“沒有。”
金昌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以為太江是有意為之,多埋幾個鼎增加機會,總會有人中招,為其驅策。但是有個缺陷,你這次獲得力量并非來自太江,怎會任其驅策呢?”
楊肜說:“我不是這么想的,人都有欲望,如果有人從此鼎獲得力量,難道不會得隴望蜀,覬覦更大的混沌鼎?”
金昌說:“按你這么說,太江把人心也摸得太透了吧?”
楊肜說:“帝王心術,你說呢?就好比讓你當上了太子,然后你必然會覬覦王位。”
金昌笑了,說道:“太江給你這么大的力量,讓你去威脅他的王位,是不是有點愚蠢?”
楊肜說:“呃……這……那說明我現在的力量遠不及太江,所以構不成威脅。”
金昌說:“好了,好了,咱們不爭論這些,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寶貝。”
兩人把房間里的文物都翻出來,再沒有能入他們法眼的,那些殘缺的壇壇罐罐,年代很新的漆器、楠木桌子根本不好賣。
金昌有些失望,說道:“算了,沒什么有用的東西,咱們走吧。”
楊肜說:“那這件鼎怎么辦?拿回去吧。”
金昌說:“拿回去干什么呢?拿在手里就是個禍患,說不清道不明。你倒是該把留在鼎上的指紋擦掉,免得以后變成罪證。”
楊肜一聽,慌忙用布將那個銅鼎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又把自己曾經觸碰過的地方。楠木桌子、皮箱、門,乃至地板都擦了一遍。
金昌戴著手套,從皮箱里掏出錢來,裝進自己的背包里。
楊肜說:“早知道我也應該買一雙手套。”
金昌說:“你要錢么?”
楊肜搖頭說:“我不要,這些錢是累贅。”
金昌說:“我也就順手拿一點當作盤纏。”
兩人收拾干凈,從竹樓出來,往回走。一路上偷偷摸摸的,就怕被人看見。
走出好遠,楊肜看見路邊上有一口池塘,用那塊青布包上手槍,往池塘里一扔,沉入水底,算是消滅證據。
走到上次那個賣米線的小店。
楊肜摸了摸肚皮,對金昌說:“要不要進去吃點東西?”
金昌看了看四周,除了這家店,還是荒僻得很。
他說:“這種地方……我們還是趕路要緊,回去再吃吧。”
楊肜說:“這里離公交站還遠呢,我去買兩份米線,打包,咱們路上吃。”
金昌點頭說:“也行。”
楊肜走進店里,卻看見幾個彪形大漢坐在一起吃東西,貌似是黃之恂的手下。
幾個彪形大漢打量楊肜,有個人把手伸進衣服里。
楊肜感覺不妙,但這個地方如果要跑,恐怕逃不脫。于是瞪著眼睛,大喝一聲:“喂,我說你們,看見黃先生了么?”說著也把手插進衣服里,雖然他衣服里面的口袋空空如也。
幾個漢子對視一眼,啥話也不說,都搖了搖頭。
楊肜心想:“黃氏姐弟都死了,想必他們都成了驚弓之鳥。”說道:“哼,跟著她的人必遭天譴!”鎮定的退出小店。
幾個彪形大漢依舊坐著,沒有起身。
金昌看楊肜兩手空空的回來,說道:“怎么了,沒有米線?”
楊肜說:“咱們趕快走!”
金昌看他緊張的神色,啥也不說,跟著他趕緊走。
走了一截,楊肜才說:“剛才在店里遇見了黃之恂的手下。”
金昌說:“啊,你們沒打起來?”
楊肜說:“我虛張聲勢,把手插進衣服里,做出掏槍的樣子,他們沒有輕舉妄動。”
金昌笑著說:“你真是有急智。”
楊肜說:“你還笑,嚇死我了。我那把槍不是扔了么,他們要真是動手,我只怕橫尸于此。”
金昌說:“我估計他們是樹倒猢猻散,想去竹樓里撈點錢財,本也心虛得很,反而怕你找他們麻煩。”
楊肜說:“要是他們最后一把火燒了竹樓,就最好不過了。”心想:“這樣就不留痕跡。”
金昌笑了一下,說道:“不如在夢里把他們都殺了。”
楊肜聽了為之側目,搖了搖頭。
兩人上了車,一路回到酒店,結果周曉詩還沒來。
楊肜給周曉詩打去電話:“喂,曉詩,你在哪呢?”
周曉詩說:“我在藍孔雀度假區里。”
楊肜說:“你怎么不來酒店呢?”
周曉詩說:“你不是說沒空么?”
楊肜說:“那你吃了飯沒有?”
周曉詩說:“吃了,在這邊曬太陽呢。”
楊肜說:“哦,那我待會過去吧。”
周曉詩說:“你朋友不用照顧了么?”
楊肜說:“不用不用,有醫生照顧。”
周曉詩說:“那行。”
楊肜掛了電話。
金昌請他一起吃飯,就在酒店里面。
金昌把一疊百元大鈔放桌上,對楊肜說:“想吃點什么,隨便點。”
楊肜說:“我要吃肉。”
金昌笑著說:“這簡單。”把服務員叫來,說道:“把你們這最拿手的菜上五道,而且我們只要肉食。”
服務員說:“那價錢呢?”
金昌說:“價錢隨意,只要不超過我面前這疊鈔票。”
服務員說:“知道了,您二位稍等。”轉身離去。
楊肜說:“阿昌,吃完飯我得去見曉詩,她在度假區呢。”
金昌說:“哦,去吧,你是該放松一下了。”
楊肜說:“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這?”
金昌說:“倒也不急。”
楊肜說:“不急是什么意思?”
金昌說:“就是多待兩天,到時候和你們一同回去吧。你說得對,應該李翡菲替我們去打聽雙魚玄鳥盉的下落,還有虞蟬鼎、穹倚弓,這些東西都有可能流失海外了。”
楊肜說:“那劉珥呢?”
金昌說:“劉珥……不得不說,此人背后藏著不少文物的信息,而且比我們在行。如今他是殺人未遂,而且牽扯文物倒賣,如果證據確鑿,怕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楊肜心想:“阿昌被劉珥使了一招借刀殺人,沒想著去報復,還好。”
原本劉珥是想借黃之恂的刀殺了金昌,沒想到反過來金昌殺了黃之恂。不論如此,算是替劉珥滅口了。
吃完飯,楊肜獨自去度假區。這次來也沒準備衣服,所以仍舊穿著那件皺巴巴的T恤。
他來到度假區,在一個人造沙灘找到周曉詩。
那沙灘前邊還有一灘碧藍碧藍的水池,可以游泳。不過這天氣看著暖和,水里面還是冰涼的,所以沒有人下水,顯得安靜。周邊還有一些鳳尾竹、芭蕉,綠意融融。
十來個游客就在這里休憩,其中周曉詩穿著紅色碎花連衣裙,戴著墨鏡躺在白色的躺椅上,地上放著一個插了吸管的椰子。
楊肜走上前去,笑著對周曉詩說:“嗨,曉詩。”
周曉詩半點反應都沒有。
楊肜彎下腰,湊近周曉詩的臉,這才聽見她細微的鼾聲,心想:“原來她睡著了。”
湊這么近,聞見一股奶香,他看著周曉詩紅潤的嘴唇,忍不住親上去。
正親得爽,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喂,你在干什么?”
楊肜被嚇了一跳,抬起頭來一看,是個穿著制服的保安,虎背熊腰。
楊肜禮貌的說:“你好。”
保安摸著別在腰里的橡膠棍說:“你剛才在干什么?”
楊肜說:“沒干什么。”
保安說:“沒干什么?你趁這位女士睡著了,性騷擾她,你是怎么進來的?”
楊肜看了一眼周曉詩,還在睡,對保安說:“你誤會了,這位是我女朋友。”
保安看楊肜穿著皺巴巴的T恤,就周曉詩那副墨鏡都比尋常人一身的行頭還貴,說道:“你女朋友?那你把這位女士叫醒,看她認不認識你。”
楊肜說:“叫醒就叫醒。”拍了拍周曉詩的手臂。
周曉詩似乎醒了,取下眼鏡,看著楊肜說:“怎么了?”
楊肜說:“曉詩,你是我女朋友,對吧?”
周曉詩說:“誰是你女朋友呀?”
楊肜睜大眼睛,看著周曉詩,自己不是在做夢呀,這眼前人也是周曉詩無疑呀。
保安聽了,從腰里取下橡膠棍,指著楊肜說:“你還有什么話說?”
楊肜搖手說:“冤枉,這就是我女朋友,她剛睡醒,糊涂了。”
保安說:“還敢撒謊!瞧你長得人模狗樣的,一看就是個混混。”
楊肜說:“我沒撒謊,你看我像個混混?”
保安說:“不像么?”
楊肜說:“我……”差點要開罵,生生忍住了。
周曉詩從躺椅上站起來,笑著對保安說:“不好意思,真是誤會了,這位是我未婚夫。”
保安一愣,說道:“可是剛才您……”
周曉詩說:“我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未婚妻,不能降格的。”
保安張口結舌,給他們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對不起,二位請便!”轉身就走。
楊肜看著保安離開,摸著胸口說:“哇,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他要打我呢!”
周曉詩則嘻嘻的笑。
楊肜說:“你是故意的,對吧?”
周曉詩說:“你有什么證據?”
楊肜說;“我沒證據,但我懷疑你剛才是在裝睡。”
周曉詩說:“嘻嘻,我只是想看點樂子。”
楊肜搖頭嘆氣。
周曉詩說:“你這身衣服多久沒洗了?”
楊肜說:“我……我沒衣服換,我本來打算待兩天就走的,誰知你要過來。”
此地是旅游城市,并非購物天堂。
周曉詩說:“走吧,去我房間。”
楊肜說:“你還在這租了房?”
周曉詩說:“對呀。”
楊肜跟著周曉詩來到她租的房間里,一扇落地窗,外邊風景不錯。
楊肜一看,說道:“早知道,我把酒店的房間退了。”
周曉詩說:“別退,我們就在這住一晚。明天我們去植物園,后天去騎大象,怎么樣?”
楊肜說:“后天你不用上班的么?”
周曉詩說:“我多請一天假不行呀?”
楊肜撓了撓頭,說道:“好吧。”
周曉詩說:“你身上有一股汗味,去洗個澡吧。”
楊肜說:“我沒帶衣服呀。”
周曉詩說:“我帶了,待會放在淋浴間的門口,你自己拿。”
楊肜說:“哦。”心想:“她真是考慮周到。”
楊肜在淋浴間洗過澡,把推拉門打開,見門口放著一條綠色的內褲,一件花襯衫。
楊肜拿起內褲一看,上面還有一個卡通圖案,圖案是一匹馬,咧著大嘴巴子。
他自言自語的說:“我勒個去,好丑!”
周曉詩看楊肜從衛生間出來,不禁盯著他的內褲,嘻嘻的笑。
楊肜看窗簾已經拉上了,暖色的燈光下,周曉詩端著一杯紅酒。
他走過去,從周曉詩手里拿過紅酒,一飲而盡。然后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一把摟住周曉詩,猛親,猛親……
晚上,楊肜躺在溫柔鄉里。
夢見陽光明媚,有溫柔的風,自己騎著一匹馬,在草原上奔馳。
跑著,跑著,前邊出現一個圓形的符文,五條蝌蚪樣的紋路由外圈引向中央,這是姚濯的。
楊肜一看,心想:“阿濯出事了么?”騎著馬沖入符文。
結果還是原野上,不過能望見山、水泊,還有一片云。一片奇怪的云,不在天上,而是在地上。白蒙蒙的似霧,別處沒有,只在水邊有那么一大片。
楊肜心想:“這是符的夢境,那片霧氣似乎有古怪。”
他騎著馬朝那片云跑過去,近了,看見紫色的藤蔓從霧氣里面露出來。又一陣風起,霧氣迅速彌漫開來,將藤蔓淹沒。
楊肜看見藤蔓,心想:“阿昌也在?”放慢速度,拍馬走進霧氣里。
他雖然開啟神識,卻依舊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那些紫藤似被定住了一樣,毫無生機,也沒見著金昌。
“嗷嗚——”
楊肜聽見一聲虎嘯,氣浪迎面而來,接著坐騎身子一震,居然飄了起來。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落在草地上,回頭看坐騎,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自言自語的說:“這一聲嘯十有八九是伯都的,怎么鉆到這層夢境來了,莫非是阿濯把它誑進來的?它能將我的坐騎震飛,卻奈何不了我,嘿嘿,我用不著怕他,只是妘媚不知道在不在?”
現在楊肜的力量已經勝過伯都,所以能抵擋伯都釋放力量所產生的氣浪。
楊肜再往前面走,忽然看見一個人影出現,楊肜不由得抬起手,手掌里電光閃閃。心想:“如果是妘媚,就電死她!”
那人跑過來,只隔了一丈遠,楊肜看清楚了,是姚濯。
楊肜忙喊道:“Stop!”
姚濯停下腳步,莫名其妙的說:“這么了?”又笑著說:“肜子,你終于來幫忙了!”
楊肜卻說:“你倒是真是假?”
姚濯說:“什么是真是假?”
楊肜說:“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妘媚假扮的?”
姚濯指著自己的眼睛說:“你看看我這雙眼睛,重瞳,看到了吧?”
楊肜確實看到了重瞳,但是戒心不減,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說:“那又怎么樣?妘媚最善變化,一雙重瞳也不能說明你就是姚濯。”
姚濯一愣,說道:“有這么麻煩么?我真的是姚濯,我還揍過你,把你給打哭了,還記得不?”
楊肜笑著說:“這回我相信你是真的阿濯。誒,你怎么不擔心我是妘媚變的?”
姚濯說:“很簡單,我有重瞳,能分辨出來。”
楊肜恍然大悟,心想:“重瞳能識別虛幻,自然也能辨別真偽。”
他說:“伯都怎么進到這里來了?”
姚濯說:“還不是阿昌的主意,說把伯都騙進來,咱們慢慢耗它,想必能打得過。”
楊肜說:“那阿昌呢,他沒事吧?”
姚濯說:“他?溜了呀。”
楊肜瞠目說:“溜了,他怎么能開溜呢?”
姚濯說:“這不怪他,打不過伯都嘛,只能跑。阿昌說你走狗屎運,力量大增,不知道能不能對付伯都?”
楊肜說:“試試看吧,你不是會使風么,先把這霧氣吹散呀!”
姚濯說:“我試過了,這是伯都釋放的霧氣,不知道何故,吹也吹不散,反而越來越多了。”
楊肜說:“那怎么辦呢?我看不清伯都在哪。”
姚濯說:“我可以當你的眼睛,二十米內我能看得清楚,跟我來!”
楊肜跟在他身后。
走著,走著,一陣風吹來,斜刺里跳出一只白底、金色花紋的打老虎。
楊肜嚇了一跳,伸手一指,只見一道霹靂擊在老虎身上,老虎化作霧氣消散。
楊肜說:“咦,這是怎么回事?”
姚濯說:“這不過是伯都的手段而已,它能在這霧氣里造出海市蜃樓。”
楊肜說:“啊?”
姚濯說:“放心,我能一眼看穿,如果真是伯都出現,我會提醒你的。”
楊肜說:“好。”
姚濯說:“話說,你這霹靂比伯都還嚇人。誒,能不能用它把自己電醒呀?”
楊肜說:“沒用。”他之前被丹使出一道閃電擊中腦門,卻毫發無傷。
姚濯說:“誒,小心了,伯都在一點鐘方向,距離十七八米。”
楊肜伸手指向一點鐘方向,釋放一道閃電。反正看不清楚,只能盲擊。
“嗷嗚——”只聽見伯都一聲咆哮。
氣浪隨之而來,姚濯被楊肜抓住,這才沒被震飛。
姚濯嚷道:“小心,它沖過來了,還是在一點鐘方向。”
楊肜放下姚濯,又朝一點鐘方向釋放一條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