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溫度降地很快,但是林秋榮就像是沒有感受到那樣,伸手摩挲著松木劍鞘,眼神幽暗。
“你要想清楚。”林秋榮聲線也有些冷。
青衫文士笑道:“想清楚會怎樣?不想清楚又會怎樣?不出手嗎?難道就引頸就戮,將脖子送給你砍?”
青衫文士將棋盤上的那顆白棋捏起來鄭重其事地放回棋盒,“別傻了,既然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你難道還有什么調和的可能?既然這樣,那就干阿。”
忽然,青衫文士頭揚了揚,笑道:“外面好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不出去看看?”
林秋榮無動于衷,只是嘴中說道:“滾進來?!?p> 外面自以為身影藏得很好的林一臉色一變,不過聽到那個已經多年不曾聽見的熟悉的嗓音,林一不再躲藏,在殿外一群清涼宗弟子充滿殺意的眼光下掠至殿門,快步走了進去。
抬眼看了下面前的兩人,林一沉默不語,走到林秋榮身后停下。
“爹?!绷忠惠p輕喚了一聲。
林秋榮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應了林一。
青衫文士走至茶桌前,并不去看林秋榮放在桌子上的長劍,而是伸手握住茶壺,給在座的沒人各自倒了一杯茶,將茶杯推出去,自己拿起一杯自顧自地喝起來。
林秋榮看了眼茶杯,并沒有拿起來喝,轉過頭對剛站了沒多久的林一說道:“退后?!?p> 林一摸不著頭腦,但也沒有多問,一閃至門邊。
青衫文士眼睛瞇起,“你有些急了,一急,破綻就有了?!?p> 林秋榮并不廢話,手里勁氣一吐,長劍推出半寸,一時間殿內劍氣縱橫,林秋榮隨意扎在腦后的頭發(fā)(fā)飄搖而舞:“聒噪?!?p> 林秋榮右手一捏劍訣,在劍柄處一引,長劍與松木劍鞘摩擦起輕靈的聲響。
殿外有巨響傳來。
殿外清涼宗弟子一臉驚恐地看著周圍六峰山石滾滾,呼嘯而下,發(fā)(fā)出了振聾發(fā)(fā)聵的響聲。
就在剛剛,他們只是隱約看到一抹亮光閃過,然后從那六峰山腰處突然發(fā)(fā)出了刺目的光芒,隨即光芒爆開,山峰齊腰而斷,腰上山體寸寸崩裂,翻滾而下。
殿內,青衫文士臉色陰沉,“林秋榮,你過分了?!?p> 林秋榮轉過頭來,“不是你說的嗎?反正不死不休,那就干阿。”
林秋榮身周劍氣爆開,甚囂塵上,大殿仿佛是承受不住一般,猛然掀開,林一身子一閃,倒退而出,立于飛劍之上,瞬間十里開外。
林秋榮身子慢慢拔高,低頭看著還立于殿內的青衫文士,嘴角閃過一抹譏誚。
青衫文士臉色愈加陰沉。
空中的灰塵砂礫在劍氣之下四處飄散,林秋榮單手持劍,身影被陽光拉得極長。
林秋榮抬眼看了看光線漸漸晦暗的太陽。
斜陽西墜,已是近黃昏。
林一看著林秋榮的身影,腦海中不知怎么的忽然冒出來一句:“我當時怎么就信了那老頭兒的邪,好好的劍修不做,非要跟著他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山上去做道士?”
青衫文士身周浮現(xiàn)濃濃的黑紅色血光,一身靈氣再不藏匿,渾身衣袍無風自動。
林秋榮看著氣息緩慢增加的青衫文士,神色中罕見地露出一抹凝重。
一剎那,林秋榮與青衫文士的身形轉瞬不見,饒是以林一此時的目力都沒有發(fā)(fā)現(xiàn)兩人是怎么消失地,再下一瞬,半空之中,猛然間爆發(fā)(fā)出一股強烈的氣機,狂風肆虐,林一在下方瞇了瞇眼睛,長發(fā)(fā)隨風飛揚。
一道燦爛絢麗的光芒自半空中散開來,林秋榮長劍劍尖前點,青衫文士手中拿著一方玉蝶,晶瑩剔透,里面隱隱有一道殷紅的血線,宛若有生命一般,流轉其上,明明看著很脆的玉蝶,卻將林秋榮的長劍死死抵在身前三尺。
林秋榮嘴角露出一絲輕笑,右手持續(xù)(xù)蓄力,左手一捏劍訣,口中低喝一聲,長劍前進一尺。
青衫文士眉腳有一滴冷汗留下。
林秋榮身周劍氣縱橫,只見他右手忽然一松,長劍長鳴一聲,劍身抖動之間,林秋榮抬掌在劍柄處狠狠一拍。
那玉蝶上陡然出現(xiàn)一絲裂縫,隨后裂縫越來越大,最終砰然炸裂。
青衫文士面上露出苦澀笑意,有些不甘,只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今大勢已去。他一直想不清楚,線報說林秋榮閉死關二十年,距離那第十二境,終究是差了一線,可是這一身劍意濤然,那里是十一境才能有的氣象?
只是一瞬間,沒了那玉蝶的防護,青衫文士便被空氣中游離的散亂劍氣扎得千瘡百孔,最終如斷線紙鳶一般無力摔落下來,在早已破碎的大殿上摔起一蓬塵土。
林秋榮單手一招,長劍飛回劍鞘,被林秋榮拎在手中。
“你已經突破了那層壁壘?”
林秋榮道:“還差了一絲,不過要殺你,已經足夠了?!?p> 青衫文士慘笑一聲,無力地垂下了頭顱。
林秋榮轉身,看著站在遠處的林一,一雙清冷的眸子柔和起來,張了張嘴,最終化為一句話:“在老前輩那邊生活地可好?”
林一掠至林秋榮跟前,笑道:“師傅待我挺好的,父親不必掛念?!?p> “那就好?!?p> 差不多已經二十年不曾見面的兩人,一時間僵住了。
林秋榮本身就是不善言辭的性子,一時間竟是想不到什么話題與這個許久未見的兒子聊上幾句。
天色暗了下來,斜月遙遙。
林秋榮眼見了四下里待青衫文士身死便作鳥獸散的清涼宗門人,并未有斬盡殺絕的意思,這種事情,最終還是要自己的那位身為一國之君的師兄來做。
但是這并不代表林秋榮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轉為左手提劍,右手抬起,氣機猛漲,身周劍意沸騰,只見他雙指指天,驀然朝著身前一劃,只見整個清涼宗都被這一指斷開。
“陪我走走。”
一指移平了整個清涼宗的林秋榮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fā)生過,朝著林一溫聲道。
林一跟上林秋榮的步子。
“我上次去了一下老前輩的道觀,聽說你如今一身修為已經入了第十境?”
林一點頭道:“平時在山上并無樂子可尋,所以在修行一事上,還算勤勉。”
“那也很不錯了,我記得你隨老前輩上山的時候才十二歲,你離家不久后我便閉了死關,一轉眼,都二十年過去了?!?p> 林秋榮忽然想起一事:“聽老前輩說你現(xiàn)在跟在一位少年人身邊當護道人?”
“小師叔給我的擔子,正好師傅也有讓我出來轉轉的意思,雖然之前也有過游歷,但都是匆匆逛過了錦繡天下的一小部分位置,這次正好跟著長樂好好游覽一番,權當紅塵煉心了?!?p> “也好?!?p> 兩人步子雖然邁得很慢,但是速度卻是極快,行至山腳,林秋榮道:“到了長安,記得回一劍閣坐坐,你那些師兄挺想你的。”
想到那些在小時候寵溺自己的一種師兄們,林一臉上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對了,爹,算上清涼郡,我似乎已經斬了大師伯的兩位城主了,您在這件事上替我給大師伯好好求求情,不然我怕到了長安后他會提劍過來砍我。”
林秋榮一瞪眼:“他自己的手下手底里不干凈,怪得了誰?”
隨后林秋榮替林一理了理衣襟,笑道:“快去城主府那邊吧,雖然你用盜元丹穩(wěn)(wěn)住了鄭老兒兒子的傷勢,但是他那一身傷勢已經快要傷了道基了,你回去后幫他用你的青蓮道訣好好溫養(yǎng)(yǎng)一下,不要留下后遺癥。”
林一點了點頭,深深忘了一眼眼前的中年人,深呼吸一口氣,轉身掠走。
林秋榮看著林一的背影,笑了笑,待背影完全不見后,架起長劍,轉瞬即逝。
……
因為“盜元丹”的原因,鄭玄禎的傷勢好得極快,兩天時間便已經可以下地行走,只是傷及了肺腑,林一不讓他碰酒,這就饞苦了他。
每日里看著李長樂和林一拖著一條板凳坐在院子里喝酒,那幽怨的眼神,像足了深閨里的怨婦。
這幾日安定下來,小姑娘周嫣總是一尋到機會就往小院里跑,哪怕不說話,就只是看著眼前這三個大哥哥聊天打鬧,她都覺得日子過得十分滿足,遠不是之前無聊的日子可比的。
雖然以前小姑娘也有充足的自有時間,但是因為父母親整天忙著家里的生意,所以大部分時候小姑娘所感覺到的只是深深的孤獨與無聊,只是姑娘還小,又是養(yǎng)(yǎng)尊處優(yōu)(yōu)一般長大,所以所謂的憂愁其實也算不得憂愁,一轉眼就煙消云散啦。
庭院深深,曲徑通幽,樹上的葉片已經掉落殆盡,當然有時候也能看到一兩個意外,枯黃的葉片緊緊咬著枝干,在秋風中顫栗,絲毫沒有妥協(xié)(xié)的意味。
陽光已經收斂了溫度,光線有些慘白,就像現(xiàn)在鄭玄禎的臉頰。
在周家重新請過了江湖郎中較過了雙手骨骼,鄭玄禎懸在胸前的雙手的包扎總算是順眼了一點,山上之人的氣腑之中的那股靈氣本來就對自身的傷勢有著很好的療傷效果,再加上“盜元丹”的元靈氣息,雖然才兩天時間,鄭玄禎已經能夠感受到兩條原本毫無知覺的臂膀開始像是重新抽枝長芽,里面的碎骨慢慢合攏聚集,漸漸吻合生長起來。
周家平時很知曉輕重,從來也不會主動過來打擾三人,只是有一個小姑娘卻是從來也不管這些東西,三天兩頭往這個偏院跑。
這日里,小姑娘吃力地拎著一盒吃食,走兩步歇一下,終于到了小院門口,讓李長樂過去接過食盒,小姑娘大手一抹額上的汗水,大大咧咧地走到院子里的小板凳上。
“長樂哥哥,上次你們好厲害,尤其是你,一個人打倒了那么多人,你是不是他們里面最厲害的那個人阿?!毙」媚锏芍鴤€大眼睛,一臉期待。
李長樂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我們三個人里面最不厲害的那個?!?p> 小姑娘翻了個白眼:“騙人,玄禎哥哥和林一哥哥就只打敗了一個人,而你一個人就打敗了那么多人,肯定是你最厲害了。”
“哎喲。”鄭玄禎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房間里面挪出來:“嫣兒阿,你這話真的太傷人了,不行,我胸口疼,讓我好好揉揉?!?p> 鄭玄禎一臉悲戚,突然發(fā)(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兩條手臂都廢了,臉上有些尷尬,連忙改變話題:“嫣兒,今天又給我們帶什么好吃的啦?!?p> 小姑娘伸出雙手掰著手指說道:“有杏仁餅,桂花酥,柿餅,芙蓉糕,紅豆糕……”
小姑娘數地一本正經。
鄭玄禎連忙跑過來:“嫣兒,你怎么知道我們都餓了?真聰明,哥哥愛你喲?!?p> 沒想到小姑娘朝著鄭玄禎吐了吐舌頭,說了個讓在座三人汗顏的話,“我才不要玄禎哥哥喜歡呢,我只要長樂哥哥一個人喜歡就好了?!?p> 林一一口酒噴了出來,與鄭玄禎對視一眼,皆是不懷好意地看了看李長樂。
“唉,我說長樂,你這樣就不道德了吧,人家嫣兒才多大,你都忍心下的了手?”
鄭玄禎唯恐天下不亂。
李長樂啐了一口道:“鄭玄禎你大爺的,滾滾滾?!?p> 不過倒是有一絲紅暈漸漸從少年的脖頸處升騰開來。
林一在一旁喝著酒,看著戲,挺舒心!
……
大秦皇宮。
秦皇在御書房內吹胡子瞪眼,除了一直挺般配的宰相白楊和國師韓真,還多了一個叫林秋榮的一劍閣劍客。
秦皇將面前杯子里的茶水飲盡,狠狠呼吸了就大口氣,猶自氣不過,將手重重拍在離案上,有些萎靡的宰相大人身子一震,抱著朝笏一揖到底:“皇上阿,老臣有罪阿。”
“你也知道你有罪阿,成,這還是這么多年來你第一次這么看得清,朕就治你個管教不嚴之罪,每年的城主考核你是怎么將那些合格的評定頒發(fā)(fā)下去的?尤其是剛剛被宰的那兩個,我翻了翻往年的評級,竟然都是甲上?你是怎么辦事的!等會兒就自己脫了這頂烏紗,回府去吧?!?p> 白楊愣了愣,一臉疑惑地看了看一旁站立的國師,小聲道:“啥?還真有罪?”
“嘀咕什么呢?”
白楊心中惶恐,突然跪拜下來:“皇上,老臣冤枉阿。”
秦皇死死盯著這個老不死的,離案上的雙手都有些顫抖。
一旁的國師韓真實在是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不再顧忌在什么地方了,前仰后合,就連一向不茍言笑的林秋榮此刻臉上都是滿滿的笑意。
秦皇將案上的一道奏疏直接砸給白楊,朝著林秋榮恨聲道:“笑,就知道笑,你自己看,這才多長時間,昂?你這兒子又砍了朕的一方城主,感情他天生和城主犯沖是吧?”
見著林秋榮的笑意一直掛在臉上,秦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干你姥姥的林秋榮,我差點忘了,你平時就教著徒弟怎么無法無天怎么來?更別說是自己的兒子了。
你個驢操的,膽子真的挺肥阿,一人一劍挑了人家一個一流宗門,怎么著,覺得一劍閣地方太小了?要開個分店?你以為你是老前輩啊,人家老前輩當年挑了一個宗門是因為人家有這個實力,你算個什么東西?有本事你不要受傷阿,有本事你不要來找朕讓朕給你擦屁股阿,多大的人了,連拉個屎都不會,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個多厲害的劍仙人物,呸……”
一旁的國師抱著肚子就差滿地打滾了,此時用力忍者,斷斷續(xù)(xù)續(xù)(xù)地說道:“皇……皇上,注意一下影響?!?p> 秦皇看著腰都直不起來的韓真,提著筆架就打過去:“還有你個老東西,連朕的笑話都敢看,不想活了是吧。”
秦皇突然收了收性子,對林秋榮說道:“那兩個孩子沒關系吧?!?p> 林秋榮點了點頭:“李長樂只是受了點內傷,大體無礙,太淵家的那小子有些慘了,雙手骨骼盡碎,身上筋脈斷了七成,好在林一用‘盜元丹’幫他穩(wěn)(wěn)住了傷勢,現(xiàn)在在慢慢愈合恢復?!?p> “鄭太淵那老小子沒氣地吹胡子瞪眼吧?!?p> “你還說呢,因為來晚了一步,清涼宗宗已經被我移平,那老小子吵著鬧著要我給他個說法。”
秦皇笑了笑,道:“這么多年了,那小子還是那個樣子,記得他還小的時候,鼻子上還掛著黃龍,就已經顯露出了這種滾刀肉的潛質了?!?p> “誰說不是呢,一轉眼,他連兒子都這么大了。”林秋榮有些唏噓。
秦皇沉默了許久,問道:“后續(xù)(xù)怎么處理?”
林秋榮用直接敲擊這劍鞘,眉頭深深皺起來:“其實一個一流宗門而已,又牽扯到了西方的那群東西,滅了也就滅了,只是外面還有那么多只白眼狼眼巴巴地等著呢?!?p> 韓真終于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人性貪婪,自古如此,雖然他們沒有出手,但是總能想到從清涼山分走一杯羹的法子,畢竟不要臉和臉皮厚是兩碼事。”
秦皇眼睛瞇起:“要是朕就是不給,他們又能怎么樣呢?大不了像先祖始皇帝那樣,不過是再一次馬踏江湖罷了,他們不要忘了,他們站立的地方,姓秦!”
韓真心頭一跳:“陛下,這樣有些不妥吧。”
秦皇眉頭揚起,一掃前面的玩笑神色,一身王者霸氣一覽無遺:“笑話,什么都不做就想從我這里咬一塊肉,看來他們是安穩(wěn)(wěn)太久了,需要好好磨礪一番,上次域外事故,也沒見到他們這么爭先恐后阿,真當我這秦皇是泥捏的不成?”
“師兄,這么擦屁股,我屁股會疼的,畢竟稚嫩?!绷智飿s弱弱說了一句。
秦皇拿起桌上的鎮(zhèn)(zhèn)紙就扔了過去,“滾犢子!”
旋即秦皇用右手輕輕摩挲著龍椅的扶手,目光悠遠:“時間不多了,要是再不給他們一些顏色,他們或許真的會忘了這么個錦繡綿安的錦繡天下究竟是怎么得到的?!?p> 林秋榮握劍的手緊了緊。
……
“對了,林大哥,你上次怎么那么快就回來了阿。”鄭玄禎一臉饞樣看著林一手上的酒葫蘆,挑著話題問著。
林一一臉“想喝阿,就不給你喝”的神色:“林秋榮到了,我看戲就好。”
鄭玄禎呆了呆:“林前輩?他怎么在?難道清涼宗在什么時候欺負了‘一劍閣’?這個膽子都有點肥了吧?!?p> 林一喝了一口酒,悠然道:“他兒子被人欺負了,他要是再不出手,等哪天死了都沒人給他下葬?!?p> 鄭玄禎咽了口唾沫:“林大哥,這么說人家林前輩不好吧,怎么樣人家也是前輩?!?p> 林一伸手拍了拍鄭玄禎的臉頰,疑惑道:“這人是不是除了雙手,腦袋也被人打傻了?”
鄭玄禎拍掉了林一的手。
林一道:“都說了他兒子被人欺負了?!?p> “誰是他徒弟?”
“這小子沒救了?!绷忠环鲱~,“老子是他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