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楮墨照例在后院和晴兒待著。
不過有了凳子不用席地而坐，而且有了舒適的“抱枕”靠在背后。
楮墨一開始坐上去還有點(diǎn)不習(xí)(xí)慣，感覺屁股和后背都已經(jīng)(jīng)習(xí)(xí)慣地面和大樹了。
這次晴兒光明正大地從書房里抱出了幾本書來，在冷雪山莊里，反正性格跳脫的晴兒是讀不進(jìn)(jìn)書的。
老爺子早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從字典開始讀起，已經(jīng)(jīng)快把老爺子書架上的書都讀完了，手邊的這六本是最后的幾本就是最后的幾本。
.“所以你每次不是睡著了，是進(jìn)(jìn)入那個(gè)‘星河宇宙網(wǎng)(wǎng)絡(luò)(luò)’了。”楮墨說道，“我每次都以為你睡著了。”
“哈哈哈哈哈，這都被你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晴兒不好意思地笑了，“哥哥你也和我一起去玩？”
“不玩了，我看書，你去玩吧。”楮墨手中拿著一本《厚紅學(xué)(xué)》，“你去吧。”
晴兒點(diǎn)點(diǎn)頭，緩緩躺下，靜靜“睡去”了。
說出來是從遺跡中帶出來的書，其實(shí)是復(fù)(fù)刻版本，畢竟經(jīng)(jīng)歷了狂轟濫炸和核輻射的廢土世界中是不可能保存哪怕一部紙質(zhì)(zhì)書籍的。
有的只是廢紙和紙屑。
所以這些文字經(jīng)(jīng)過聯(lián)(lián)邦最頂尖的科技復(fù)(fù)原，才能來到老爺子的書桌上，然后來到楮墨手中。
與5000年前截然相反，只有最絕密的文檔才能用紙質(zhì)(zhì)保存，方便閱后即焚。
所以無論是在聯(lián)(lián)邦哪個(gè)貴族家庭長輩的書桌上，這種書籍都有且只有一份。
如同刨開核輻射之下幾千米之下的土壤也能孕育生命一樣，這些書本的知識(shí)，也孕育著蓬勃的生命。
這些本應(yīng)(yīng)該屬于聯(lián)(lián)邦絕密級(jí)別的“知識(shí)”也成為了楮墨能夠窺見這個(gè)世界的一道窗口。
雖然他對(duì)聯(lián)(lián)邦現(xiàn)(xiàn)在世界的方方面面并不太了解，為人口傳耳聽而已，但是他對(duì)五千年前的世界，心神往之。
“最初民風(fēng)(fēng)渾樸，不厚不紅，忽有一人又厚又紅，眾人必為所制，而獨(dú)占優(yōu)(yōu)勢(shì)，眾人看來，爭(zhēng)相效仿，大家都是又厚又紅，你不能制我，我不能制你，獨(dú)有一人，不厚不紅，則此人必為街人所信仰，而獨(dú)占優(yōu)(yōu)勢(shì)。譬如商場(chǎng)，最初商人，盡是貨真價(jià)實(shí)，忽有一賣假貨者，參雜其間，此人必大賺其錢。大家效仿，全市都是假貨，獨(dú)有一家貨真價(jià)實(shí)，則購者云集，始終不衰、不敗。”
看到這里，他總感覺彼時(shí)的人們已經(jīng)(jīng)參透人性，大徹大悟，與人相處早已圓潤通達(dá)(dá)，不知為何，還是會(huì)發(fā)(fā)生戰(zhàn)(zhàn)爭(zhēng)。
聽大姐說過，星河曾經(jīng)(jīng)的萬億人口如今零散分布各個(gè)星系建設(shè)(shè)，所以生育率底下，在戰(zhàn)(zhàn)爭(zhēng)之后至今疆域已經(jīng)(jīng)擴(kuò)(kuò)大一倍，人口卻還沒有回到萬億。
當(dāng)(dāng)然，他也知道這些書本里的東西都是對(duì)人性的抽象理解，人群是很難量化的，畢竟現(xiàn)(xiàn)在的計(jì)算機(jī)(jī)算力也只能近似到99%模擬高數(shù)(shù)量級(jí)人群的行為而已，還有最難突破的1%就是每個(gè)人的復(fù)(fù)雜人性。
“諸葛武候，天下奇才，是三代下第一人，遇著司馬懿還是沒有辦法，他下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決心，終不能取得中原尺寸之地，竟至嘔血而死，可見王佐之才，也不是厚紅名家的敵手。”
諸葛亮他是認(rèn)(rèn)得的，在小說和正史里呈現(xiàn)(xiàn)兩種不同面貌的天才軍事家，最開始看《三國》他常想為什么諸葛亮這么聰明卻敗于司馬懿之手飲恨而死，明明自己是不用死的。
后面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原來真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以德報(bào)德。
可如今自己居于暗室之中無人點(diǎn)燈，只有微微螢火而已。
“明天就走？！”不遠(yuǎn)(yuǎn)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呼，醉心于書本的楮墨被驚醒，抬頭一看，竟然是水西子。
她拉著林英的手，似乎心有靈犀一般驀然看到楮墨抬起頭，不好意思地羞怯一笑。
“嗯。楮墨你也一起去聯(lián)(lián)邦。”林英似乎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女人之間的感受是最敏銳的，作為一個(gè)直女被一個(gè)女生纏著，多少會(huì)有些不舒服，而她直接表現(xiàn)(xiàn)在了臉上。
“好。”楮墨答應(yīng)(yīng)著，看著水西子這副樣子，突然感覺這個(gè)人也沒這么有吸引力了。
身邊的小蘿莉翻了個(gè)身，像是醒來了，摩挲著楮墨的胳膊：“怎么了？”
“明天去聯(lián)(lián)邦。”楮墨回答道，心弦已經(jīng)(jīng)不再完全被水西子撥動(dòng)。
那個(gè)高不可及的偶像已經(jīng)(jīng)降格成為了一個(gè)普通人，可以平視的存在。
“醒了？”林英看到晴兒醒來，說道，“怎么了一副死樣子？”
楮墨看向晴兒，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她原來皺著臉，一副馬上就要流下眼淚的樣子，哭唧唧地說道：“我也想去聯(lián)(lián)邦。”
“那是審判，是法庭，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林英面色一沉，“別跟我耍脾氣。”
“可是，我再也見不到哥哥了。”晴兒輕聲說道，“我想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她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楮墨心疼，輕輕抱住她：“哥哥會(huì)回來的。”
“可是也有可能回不來了。”晴兒多日壓抑的情緒爆發(fā)(fā)出來，“我想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沒事的。”楮墨輕輕抱著她，手掌輸入微弱的靈力進(jìn)(jìn)入她的身體，幫忙舒緩她的情緒，“我會(huì)回來的，到時(shí)候帶好玩的給你玩。”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晴兒重復(fù)(fù)著這句話，眼淚繼續(xù)(xù)往下流淌。
小孩子的情緒，來的時(shí)候如同狂風(fēng)(fēng)驟雨，雨打琵琶葉聲凄凄。
就連守在通往后院走廊的李默都為之黯然神傷，懷中的白貓低著頭，似乎在沉睡，林英早就把它關(guān)(guān)機(jī)(jī)......此刻它不過是一個(gè)最普通的毛絨玩具而已。
怎么林家大房的小公主和這位傳說中的罪人關(guān)(guān)系這么好，好到有點(diǎn)讓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如果說出去，恐怕沒人會(huì)信吧。
這位看起來有點(diǎn)脫線的存在，可是林家最受寵愛的小公主啊。
“行了，我向你保證，他一定會(huì)安全回來的。”林英走過來蹲在她面前，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晶瑩淚珠，輕聲說道，“他一定能安全回來的。”
林英語氣堅(jiān)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yán)，晴兒也被她感染，抽著通紅的鼻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那你也要保證。”
“我保證。”楮墨豎起四根手指，“我保證我能活著回來。”
“好。”晴兒咬著牙，看見水西子站在一邊無動(dòng)于衷，一副眼里只有林英的樣子，她又說道，“那你，你也要保證。”
“？？？？？”水西子一頭問號(hào)，關(guān)(guān)她什么事啊？她又不認(rèn)(rèn)識(shí)楮墨。
而且你們倆還聯(lián)(lián)合起來逗我玩，有意思伐？
“快保證。”晴兒咬著嘴唇，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要是個(gè)一般人遇到這種無理的要求早就已經(jīng)(jīng)暴怒，不過她顯然碰到過更加無理的要求，竟然說，“我也保證，他能活著回來。”
“一定能回來。”她看著晴兒的眼睛說道，“一定可以。”
她感覺自己也背負(fù)(fù)上了某種責(zé)(zé)任，似乎只要說出口，如果不實(shí)現(xiàn)(xiàn)，就會(huì)感受到某種壓力。
比如來烈陽星開新歌首唱會(huì)，比如確認(rèn)(rèn)，內(nèi)(nèi)心焦躁不安外表冷若冰山的林英，就是自己的網(wǎng)(wǎng)絡(luò)(luò)閨蜜。
楮墨輕輕抱著晴兒，繼續(xù)(xù)給她傳輸微弱的靈力，晴兒的情緒才慢慢安撫下來，把自己的腦袋輕輕擱在哥哥胸口。
“一定要平安回來，一定要回來，我會(huì)等你的。”
“嗯，我會(huì)回來的，一定會(huì)平安回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