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員外在趙氏與李管家的共謀之下,中毒而亡,留下了洛毅凱與洛蕓歌兩兄妹,而王氏在遭此變故之后也變的精神恍惚,喜怒無常,畢竟洛員外是她一輩子的依靠啊。
奸計得逞的李管家與趙氏竟然恬不知恥的搭伙過上了,那李管家還專門給自己訂做了一件繡金絲綢緞長袍,準備搖身一變成為這洛府的員外了。
洛員外暴斃而亡后,在李管家的安排下,被草草收殮安葬了。洛府的一切都交給了趙氏與李管家共同掌管,門頭牌匾雖未替換,但洛家的實際當家人卻變了。
毫無疑問,王氏與她的兩個孩子都被趕了出來,三人的生活頓時由吃穿不愁、生存無憂變成了貧病交加,饑寒交迫。
王氏由于受到了驚嚇,再加上遭到了如此打擊,已是心力交瘁,眼神呆滯,再不言語,一旁的洛毅凱見母親遭此不幸,心疼不已,年僅十歲的他,此刻已開始擔負起照顧母親與妹妹的責任了。
此后的幾個月里,他們的身影經常閃現在海龍城的大街小巷,洛毅凱也經常拉著一臉稚嫩的妹妹以及面無表情的母親,到處乞食,他們衣著破爛,蓬頭垢面,儼然一副乞丐模樣。
洛毅凱總是將別人施舍的饅頭與肉優先給了母親與妹妹,他的母親由于神志不清,往往是吃了一口之后就開始狼吐虎咽起來,較之以往的賢惠溫柔,如今的表現可謂是令人大跌眼鏡。
不過每當看到洛蕓歌的小臉蛋以及那可愛的小酒窩,洛毅凱的心中就會涌起無限的力量,那種力量就是對一切艱難困苦的無聲抵抗以及生存生存的希望。
“母親、妹妹,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們,哪怕是賠上性命,你們放心,有我在,你們不必害怕?!?p> 所幸洛毅凱并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嚇倒,面對困難,他反而更加堅毅果感了,并且表現出一種與現今年齡不符的成熟。
海龍城對于洛氏兄妹來說,已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了。
但是有仇不報非君子,更何況是殺父之仇,一定要讓真兇繩之于法。想到這里,洛毅凱看了一眼洛府的方位,暗下決心告發他的二娘趙氏!
說來也巧,海龍城近來新到任一名薛姓司法審判官,這位審判官可是元州乃至整個力延陀國鼎鼎有名的神斷,故而人稱“薛神斷”,而前任審判官收足了李管家的賄賂,這才使得洛氏之冤長久不得昭雪。
鄉里坊間,人人口耳相傳,在街巷間乞食的洛毅凱得知這個消息后,當即決定去找“薛神斷”告狀申冤。
洛毅凱不敢耽擱,內心的仇恨以及現今的遭遇讓他沖破了重重阻礙,終于在一天的一大早如愿以償的見到了“薛神斷”。
“薛神斷”一向是以親民善斷聞名于世,在了解洛毅凱的遭遇之后,他也覺得事有蹊蹺,必有冤情,當即升堂并下令傳喚趙氏與李管家。
那趙氏與李管家接了傳喚令后不敢怠慢,沒過多久便來到了海龍城審判大殿。
聽說“薛神斷”要審案了,城內民眾奔走相告,一時間人們停工歇業,市集暫閉,他們都涌向了審判大殿,就連城主也來旁聽了,瞬間審判大殿被圍的是水泄不通。
“好,既然原告與被告雙方都已到齊,那么本官就開始審理此案。”
聽到“薛神斷”說審案,趙氏不解的問道:“大人,您說誰是被告?您審案歸審案何必將我們抓來做旁聽呢?”
“堂下那婦人,休得無禮,你就是被告!你好好看看這邊地上跪著的母子三人到底是誰?”
見趙氏如此傲慢無禮,“薛神斷”心中已有定斷,無奈他派去取證的差役還未趕回,無法立即將趙氏定罪,心想:“既如此,且看這婦人說些什么,究竟想耍什么手段!?!?p> 趙氏看了一眼“薛神斷”所指之處,那三人兀自跪地不動。在她看來,只不過是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瘋婆子”乞丐帶著兩個孩子而已。
可當洛毅凱緩緩抬起頭時,蓬亂的頭發卻遮掩不住那凌厲兇寒的目光,這可把趙氏嚇了一跳,隨即想法應對。
“啊,是你這個野種,好啊,我還沒去找你呢,你倒是自投羅網了,今天在這大殿之上你還不快招認,你到底是怎樣伙同你娘害死我家老爺的!”
言及此處,趙氏一番假惺惺的悲痛落淚,示弱求憐,竟引得周圍人群一陣嘩然。
“青天大老爺,您神斷之名在整個海龍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家老爺含冤而亡,夫人堂上悲痛,正不知何處找尋兇手,而今殺人兇手就在眼前,您可千萬不能放走他們啊!”
李管家見趙氏反客為主,自然也不能放過“添柴加火”的機會,一個勁的為趙氏幫腔。
“閉嘴!你個家奴,本官尚未問你,你有什么資格替主說話?況且你一個勁的將本案嫌犯引向王氏母子,是不是有什么企圖啊!”
聽到“薛神斷”如此說,李管家連連叩頭,自扇耳光,一邊扇一邊說道:“小人多嘴……。”
正在此時,負責搜尋證據的差役回來了,他對著“薛神斷”做了個手勢,“薛神斷”當場心領神會但卻故作不知。
“堂下婦人,我且問你,你們家老爺是怎么死的?他死的那一晚你都在干些什么?”
“大人容稟,那晚家宴,大家都在場,老爺酒過三巡就身感不適,當時就去了王氏的臥房之中,妾身放心不下老爺,也跟著去了,可是沒曾想,老爺喝了王氏煮的藥湯以后竟然一命嗚呼,撒手人寰了,而且妾身當場就嚇的魂不守舍,不知所措,期間具體發生了什么也記的不太清楚了。”
“好,很好,你說的對,洛員外是中毒而死,來啊,把物證帶上來!”
“薛神斷”話音剛落,他的得力差役們便將三紙包物證呈了上來。
“薛神斷”逐一將包裹打開,第一包是一份輕度腐敗的人體內臟,第二份是一個藥罐,堂下的洛毅凱一眼就認出那是母親在父親去世的那晚所用的,第三份是一個已經空了的酒甕。
“本官略通醫理,按原告所訴所請,本官已提前開棺驗尸并取得一塊中毒器官,那就是洛員外的胃部,他的胃已全部變黑,經過本官判定,是中了砒霜之毒,那藥罐中殘留的藥渣雖保留大量砒霜成分,但多是以開胃清腸一類的草藥沉淀為主,而那酒甕之底卻有大量的砒霜沉淀,想必是兇犯心狠手辣多投所致,砒霜無色無味,取人性命不易察覺,較其他毒藥來說易于得手?!?p> 看到洛員外的內臟都被取了出來,在場之人無不遮掩口鼻,就連那趙氏與李管家也幾近嘔吐,相比之下洛毅凱卻表現的相當冷靜,并無任何嫌棄躲避之意。
“薛大人,依你之見,這下毒的人究竟是誰呢?”
一旁旁聽的海龍城城主不禁發問,迫切的想知道嫌犯是誰。
“城主大人稍安勿躁,下官這就揭曉謎底。”
只見“薛神斷”手臂一揮,差役們便帶來了全城的藥館掌柜以及四門的把守兵長。藥館掌柜們在差役的命令下也都帶上了自家的進出賬簿。
“薛神斷”逐一問詢了四門把守兵長,得知在洛員外暴斃之后并無急欲出城且神色慌張時刻出沒在城門附近的可疑人等。
在問詢了四門兵長之后,“薛神斷”立刻下令,要求藥店掌柜上交賬簿以供查閱。
海龍城的藥館也不多,幾個掌柜們都將自己的賬簿交了上去,經過一番仔細查閱,不多時,“薛神斷”找到了一條與洛員外遇害之日相近的砒霜銷貨記錄,于是當即扣押了這家藥館的掌柜。
“薛青天,您可不能胡亂抓人啊,小民并未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被扣的藥店掌柜滿腹委屈,甚至還急的流出了眼淚。
“呵呵…,掌柜的先別慌,且聽本官說,你雖未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此事也與你無關,但有人卻在你的店中買了砒霜害了人命,這個人,我想你還記得吧,這樣你先別急著說,來,這滿堂的人你認認吧,看他今兒個到沒到場?!?p> 聽到“薛神斷”說明自己是清白的,滿頭大汗的藥店掌柜趕緊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而后緩緩站起身來,探著頭用雙眼環顧著四周。
那李管家見藥店掌柜到場,早已極度心虛,極力低頭,滿頭大汗,瑟瑟發抖,心撲通撲通的跳著。
此刻“薛神斷”又令那掌柜當場指認,那李管家整個人如坐針氈,恨不得當即遁走。
“是他,就是他,薛青天,就是這洛府的管家到我這買的砒霜,他說洛府家中蟲蟻太多,想買一些做驅蟲之用,哪曾想他竟用這砒霜害了人命啊。”
藥店掌柜看見了跪在地上的李管家,便當即將他指認了出來,李管家自此崩了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線,將他與趙氏合謀毒殺洛員外的事全部都說了出來。
趙氏見李管家已將所犯之罪毫無保留的和盤托出,又拼命的一個勁的磕頭如搗蒜,便也嚇的哭哭啼啼,全身癱軟,倒伏在了堂前。
“哼,你們這兩個賊人,果真如這十歲孩子所說,一切都是你們所為,我看你們一個貪圖主母美色,霸占主家財富,貪婪至極,一個心如蛇蝎,排除異己無所不用其極,狠毒至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在場的所有人見真兇已暴露,在心疼洛氏孤兒寡母的同時,又對趙氏與李管家的所做所為無不義憤填膺。
“今嫌犯已到案,著即宣判,趙氏勾結管家謀殺親夫,處以凌遲處死之刑,立即執行,李管家下毒殺人,奪人家業,處以五馬分尸之刑,立即執行。洛氏家業重歸王氏母子所有?!?p> 聽到“薛神斷”的判決,在場的人包括城主在內,無不歡欣雀躍,拍手稱快。
對于家業的失而復得,洛毅凱并未感覺自己是勝利的一方,雖然為父親報了仇,但最終還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洛毅凱的母親王氏依舊是瘋癲難治,妹妹洛蕓歌由于長期在外風餐露宿,飽饑不定,身體也極度虛弱。
自此以后洛毅凱就經常想著一個問題:“人世間的貪嗔癡慢疑,危害不淺,輕則互相猜疑迫害,重則互相攻擊害命,它們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如何才能消除這人間“五毒”?自己究竟該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