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灰原哀把解藥遞到江戶川柯南手中,溫和地綻出一個笑容,“你心心念念的東西。在美國那邊要小心,別破個案把自己命搭進去了,聽懂了嗎?名偵探同學(xué)(xué)——”她宛若一個什么都沒經(jīng)(jīng)歷過的、平凡而又普通的十八歲少女,陽光打在她的臉上,灰原哀其實自己也沒有想到,原本暗無天日的生活,竟有陰霾散去的一天。
少年有些無力地笑了笑,接下她手中的藥:“知道啦——我會小心的。”
他沒有再俏皮地吐著舌頭調(diào)(diào)侃她的毒蛇,她也沒有佯裝生氣地給他一記眼刀,追著他滿街嬉鬧,在經(jīng)(jīng)過了這一系列事情之后,他們都更加成熟了。他承諾過好好保護她,她承諾過把APTX4869盡頭的答案為他找出來,他們都做到了。
但他們也都不再是,曾經(jīng)(jīng)那個少年了。
江戶川柯南按照工藤夫婦原本的計劃,和他們準備一起遷居美國,江戶川柯南把原本那部裝有毛利蘭電話號碼的手機收藏了起來,把它當作了心底永遠的溫柔與痛,灰原哀沒有再去問他要電話號碼,因為她知道,只要遠遠地看著他平安無事地站在那里,就一切足矣了。
她已經(jīng)(jīng)下定決心、去好好地告別,告別那個曾經(jīng)(jīng)不成熟的宮野志保,告別那個冰冷陰暗的灰原哀,告別救了她一名的安室透,極力補償她們姐妹倆的赤井秀一,像姐姐一樣給予她心安的毛利蘭,告別那個太陽一般救贖了她整個世界的江戶川柯南。去忘記他,不再想他,重新做一個好好的自己。
“嗯,那我走啦。”兩個孩子互相低著頭沉默著站在機場中央,默默地數(shù)(shù)著時間的流逝,腦海中飛過各型各色的人,那是一段奇妙的、悲痛的、卻難以忘卻的時光。江戶川柯南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率先打破沉默,“對了,如果你有空的話,記得幫我去探望安室先生他們...還有她。”
兩個人非常默契地沒有打破那層薄薄的紗,灰原哀知道那是江戶川柯南永遠無法逾越的心坎。
“你呢...之后打算怎么辦?”似乎覺得這樣草草地走掉有些空寂,他抬首凝視著女孩的眸子。
灰原哀咬了咬唇:“姐姐因為之前的事情...去自首了...我會在日本等她出來。”
“是嗎,那你多注意,再見了。”他拉起行李箱,準備動身離開。
“等等!”灰原哀在原地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伸出手試圖挽留一下他,讓他幫自己完成最后一個,可能對江戶川而言,是有些任性的請求。但這是她最終,也是想得最久的一個愿望了,在她達成之后——不,即使沒有達成,也頂多是帶著遺憾忘記他罷了。
少年有些疑惑地轉(zhuǎn)(zhuǎn)頭,她知道他趕時間,便不打算多作扭捏。
“可以......”
“可以叫我一聲哀嗎!”她祈求地望著他,眼神里閃爍著不安與期待。
江戶川柯南先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請求弄得吃了一驚,隨后他盯著灰原哀盯了良久,女孩緊緊低著頭不敢看他,手心因為緊張而不斷在流汗。
一秒。
兩秒。
三秒。
他微微張了張唇,仿佛要說些什么,僅僅這個小舉動,卻讓灰原哀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
但是他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眼神平靜地如一潭湖水,無言地轉(zhuǎn)(zhuǎn)身離去了。
灰原哀低著的頭在江戶川柯南離開后始終沒有抬起頭來,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結(jié)(jié)果,即使之前已經(jīng)(jīng)設(shè)(shè)想了無數(shù)(shù)遍,在最后事實發(fā)(fā)聲的時候終歸會有些難受。
但她不會強求他,她知道他比自己還痛苦。
望著江戶川柯南的那一班飛機滑過路面,灰原哀知道自己心中的缺憾可能再也無法補上了。
多年以后,在秋風(fēng)(fēng)蕭瑟的曼哈頓,27歲的宮野志保踏過滿地的落葉,看著天邊的朝霞染盡了那一片棉花般的白云,苦笑著捋了捋自己額前的劉海。
還是沒能將他忘掉啊。
在幾天前,她在街上一眼就認出了工藤新一,青年還是一樣的意氣風(fēng)(fēng)發(fā)(fā),但是眉眼中多了一縷淡淡的憂傷,他掩藏的很好,可是她與他默契合作的這么多年來,卻可以一眼看穿他的情緒。原本重逢的歡欣幾乎要迫使她邁開腳步去和他相認,可是剛走出去一步,理智卻讓她停了下來。
他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直如此。
她也再無一個正當?shù)睦磧桑匭掄凈廝磉叄齷嗇莻€叫他“大偵探”的女孩了。
她扯開一絲無奈的笑,原來他和自己已經(jīng)(jīng)生疏到連打招呼都需要反復(fù)(fù)自我審視的地步了嗎。
也是啊。
他們縱然再怎么奮力奔跑,也只會讓兩個人的隔閡愈發(fā)(fā)加深,越跑越遠。
因為他和她,本來就在彼端的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