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四哥笑話，我身上現(xiàn)(xiàn)在連十兩都拿不出，趙四哥先幫我留意著，我盡快想辦法湊銀子。”

　　趙四砸砸嘴，今日叫的兩壺酒，大部分都落了他肚子里。

　　“若說來錢最快，還是得去比斗，你上次贏了我，再去打，身價(jià)(jià)可高呢。”

　　“而且，我聽人說，武圣鎮(zhèn)(zhèn)這斗場(chǎng)(chǎng)，總也找不到高手送去縣城，說不準(zhǔn)(zhǔn)什么時(shí)(shí)候就給撤了，不趁這機(jī)(jī)會(huì)(huì)賺幾個(gè)(gè)散碎銀子，日后怕就沒機(jī)(jī)會(huì)(huì)了。”

　　趙四自己卻是沒了機(jī)(jī)會(huì)(huì)，想到這有些哀怨的看了對(duì)(duì)面的曹梟一眼。

　　曹梟急忙賠笑給他倒酒。

　　兩人在小飯館坐了一個(gè)(gè)多時(shí)(shí)辰，天南海北聊了許多，

　　曹梟得到的記憶，對(duì)(duì)外面了解的還是太少，

　　這曹梟雖也沒有去過其他地方，可他每日在鎮(zhèn)(zhèn)里，消息總比自己這個(gè)(gè)從山村里來的小子多，

　　外面的雨停了，趙四喝的兩頰通紅，走路都打晃，讓曹梟十分詫異，這樣的酒也能喝醉嗎？

　　好在，趙四還知道自己家在哪。

　　這一頓飯連半兩銀子都沒花上，也就那兩壺濁酒稍貴些。

　　曹梟不放心趙四一個(gè)(gè)人回去，結(jié)(jié)了飯錢，扶著他出了飯館。

　　趙四家就在他賣肉那條街的后面，隔了兩條巷子，算是比較靠近鎮(zhèn)(zhèn)中心的位置了。

　　下了一場(chǎng)(chǎng)雨，除了那幾條主街上面鋪著石板，其余地方，都泥濘不堪。

　　曹梟跟著趙四走到他家門口，腳上的布鞋都叫爛泥粘掉了好幾回。

　　尤其曹梟還穿著長(zhǎng)(zhǎng)袍，前后兩片衣擺全是泥點(diǎn)(diǎn)。

　　趙四的家是個(gè)(gè)獨(dú)(dú)門獨(dú)(dú)院，他自己說這是他老子留下的，看院墻也確實(shí)(shí)有些年頭了。

　　在門外叫了門，里面一個(gè)(gè)聲音響亮的婦人應(yīng)(yīng)了聲，

　　開門見是趙四喝的兩眼通紅回來了，連珠炮似的把他罵了一頓。

　　一轉(zhuǎn)(zhuǎn)臉，又仿佛變臉?biāo)頻模瀉糝軛n進(jìn)(jìn)家里去坐坐。

　　趙四家正排三間房，有些舊了，不過房頂都新上了瓦片，

　　正房?jī)蓚?cè)，一邊建了間小屋放些趙四殺豬賣肉的工具，另一邊貼墻圈了起來，

　　里面養(yǎng)(yǎng)了幾只雞，上面還搭了防雨的草棚子。

　　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凈凈，一看，就是正經(jīng)(jīng)過日子的人家。

　　“小哥兒快進(jìn)(jìn)來坐吧，這混貨讓他醉死在外面得了，你還發(fā)(fā)了善心給他送回來。”

　　趙四媳婦，一邊數(shù)(shù)落一邊麻利去從灶臺(tái)(tái)邊拿了一個(gè)(gè)大茶壺，倒了兩碗淡黃色的湯水。

　　“你們可是淋了雨了，趕緊喝碗姜湯去去寒。”

　　趙四急忙道謝，端了姜湯喝了兩口，竟還有些甜，想是放了不少糖。

　　拉了凳子給曹梟，一碗姜湯喝進(jìn)(jìn)了肚里，果然肚子里熱乎乎的怪舒服。

　　從屋里探頭出來兩個(gè)(gè)小子，大的七八歲，小的三四歲。

　　虎頭虎腦，跟趙四長(zhǎng)(zhǎng)的很像。

　　趴在門邊上探頭看趙四，一臉好奇。

　　“去去去，進(jìn)(jìn)屋去。”

　　趙四媳婦趕了兩下，兩個(gè)(gè)小子一塊做了個(gè)(gè)鬼臉，想來平日里也皮的很。

　　曹梟笑了，招手讓兩個(gè)(gè)孩子過來。

　　這一出來，曹梟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倆孩子都光著屁股。

　　趙四媳婦笑罵道：“之前下雨出去瘋跑，衣裳都叫泥糊上了，我氣的不給他們穿褲子，看他們還怎么往外跑。”

　　曹梟跟著笑，從懷里摸出幾個(gè)(gè)錢，一人給了兩個(gè)(gè)銅板。

　　趙四媳婦急忙推辭不叫拿，曹梟擺手：“第一次到家來，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shù)模┳觿e嫌少。”

　　見曹梟這樣說，趙四媳婦才不好意思的叫孩子收了，雖是幾個(gè)(gè)銅板，可鄒二之前交往的那些個(gè)(gè)混貨，哪個(gè)(gè)也沒講究過這些。

　　一對(duì)(duì)比，趙四媳婦越看牧歡越順眼：“哥兒是做什么的，可說了親了？”

　　趙四回了家就如同鋸了嘴的葫蘆一樣，只悶頭抱著姜湯滋溜，聽到媳婦問曹梟說親的事，嗆了一口，

　　“我這小兄弟可是讀過書的人，你可別瞎給牽線。”

　　原來是想給他介紹對(duì)(duì)象？曹梟趕緊站起來擺擺手：“嫂子，四哥，我家里已經(jīng)(jīng)有妻室，多謝嫂子好意。”

　　秀娘很好，即便他現(xiàn)(xiàn)在身處在一夫可以多妻的世界，也從未想過三妻四妾。

　　在趙四家里坐了一小會(huì)(huì)，曹梟就起身告辭了。

　　沿著泥濘的巷子重回到街面上，曹梟一邊低頭挑著沒水坑的地方走，一邊低頭消化著今天從趙四那里得來的信息。

　　一輛青蓬馬車慢悠悠的迎面跟他擦身而過，車外跟著一個(gè)(gè)青衣小廝，一個(gè)(gè)粉衣丫鬟，

　　車?yán)鎰粋€(gè)(gè)十多歲的少年公子，無聊的掀了車簾子往外瞅，正好看見曹梟那一身的狼狽樣，頓時(shí)(shí)忍不住咯咯的笑。

　　“你做什么笑的這么古怪？”

　　車廂里還有一個(gè)(gè)少女，看著比少年大了一點(diǎn)(diǎn)，疑惑的問了句。

　　“姐，你快來看，先停一下車。”

　　馬車停在了街上，少女拗不過弟弟，跟著探頭出去看，只看見一個(gè)(gè)穿破舊長(zhǎng)(zhǎng)袍的瘦弱背影，最顯眼的，是他腳下踩著好似兩團(tuán)(tuán)泥巴一樣的鞋。

　　“你叫我看什么？”少女不解。

　　“姐，你不知道他是誰吧？嘿嘿。”少年見曹梟走遠(yuǎn)(yuǎn)了，也未去阻攔，踢了踢車廂叫車夫繼續(xù)(xù)趕車。

　　兩人重新坐好，少年才把曹梟的事跡說了一遍。

　　“你是說，他家境貧寒，想進(jìn)(jìn)書院讀書被拒，在書院外面結(jié)(jié)廬而居一年之久？”

　　“哈哈不止如此，有人趁他不在的時(shí)(shí)候拆了那草棚子，結(jié)(jié)果這小子回來以后就瘋了，天天圍著書院瘋跑，偶爾還扭胳膊掰腿的做些怪動(dòng)(dòng)作，哈哈哈姐，你說好笑不好笑。”

　　少女看了眼弟弟身上用名貴料子做的月白長(zhǎng)(zhǎng)袍，聲音清冷：“好笑么？”

　　見姐姐似乎不高興了，少年公子連忙收了笑意。

　　車廂里恢復(fù)(fù)了安靜，姐弟倆再?zèng)]說話。

　　馬車在武圣鎮(zhèn)(zhèn)書院門口停下，少年公子看著外面有些積水的石板路面，有些不滿。

　　“姐，為什么不讓馬車直接進(jìn)(jìn)去，非叫我走這么一段路？你看地上那么臟。”

　　“你下不下去？不下，我便回了。”

　　少年一聽，不情不愿的掀了簾子，隨車的小廝早早拿來踏腳凳，扶著他下了馬車。

　　“趙伯，回去吧。”

　　少女沒有再看弟弟，直接放下了簾子。

　　“姐，過幾日記得來接我啊。”少年看著遠(yuǎn)(yuǎn)去的馬車大聲呼喊，馬車?yán)鏌矡o人回應(yīng)(yīng)。

　　“奇怪，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