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吃鼠,短牙豬面黢黑鼠身,嘴信長同蛇尾、蜷卷腔內,因其毛發特殊潮濕水韌,在過去常被捕殺剝皮,以制地圖用。
彘吃鼠與普通老鼠本無太大差別,唯獨食量驚人,并曾有幸反吞兇獸竇潭大豪繼染血脈,產生體態變異。后來,隨之種族繁衍,此類逐漸獲得噬命高級良性進化的技能,諸如鷹目、犀角、鶴翼、百蟲足、多首象身,等等。
······
麟依嵐雙手十二龍骨招勢御前,目光游走跳躍六只兇獸中間,不敢有絲毫大意。神火麒麟靈像同樣雄姿傲岸、踢踏宇音,眼眸緊盯那無聊搖擺蛇尾的彘吃鼠獸。
“是方才與你戰斗的家伙,那東西就在它身上!”
“確定嗎?”
“嗯。”
樹海圓庭,自歸拙賈吞噬過方象境水鹿角鷹殘骸,頓感天靈能量充盈,它轉身望向遠處,狹隘獸心貪婪、憎惡再起。
“給給給,這女的居然有麒麟血脈,真乃天助我等!”
“兄弟們,趕緊挨個兒咬上幾口,都別落下!”
六只兇獸的尖叫聲回蕩半腰山林,背比鶴翼的彘吃鼠疾突角槍,率先對來者發難。麟依嵐不慌不亂,隨即圓胯擺踢末骨迎擊,又借其柔軟纏繞敵身橫掄大回周天,一齊撞飛正沖鋒的百足鼠。
“十二龍骨!尾畫仙劍!”
右臂震鞭,現十二蟒節分離,氣接象庭。麟依嵐刻地三劍守陣,其余九劍靈歸金破軍符,斬滅殺生。
“來得好!”
“三弟五弟,坤策附魂陣,聚大豪全靈!”
“是!”
歸拙賈托舉、浮升竇潭寶珠,爪心由五行靈氣轉化的荒蕪能量匯集中央。其下,犀角、多首身二鼠并肩,鶴翼、百足、鷹目于后拓力,生成一尊比先前神火麒麟更加龐大的上古兇獸靈身。
“有域持岳,闞山震!”
竇潭大豪仰天烈嘯絕峰磐巒,碎地靈璧宛如無邊山岳,將符劍節節逼退。
突然,從豬怪額心急出一道取心索沖破守陣,麟依嵐反應迅速,但還是被索鉤邊緣割裂左臂,鮮紅飛濺。
歸拙賈見此大喜,飛旋鐵鏈將帶有麒麟神力的血液盡數收集,六兄弟各自一份,即刻吞噬。
“嗜血之法!”
“糟了,它們剛才是在分食異獸增補,世間居然還留存這等禁術!”女人忌憚道。
“斷不可再戰!依嵐,必須趕緊想辦法離開!”
“吾會暫時封印體內神血,你也盡量避免接觸,特別是那個長著蛇尾的家伙!”
“好!”
于七彩世界,研習御血術的修士多集中窮命韓都境內,他們通過煉制各種生靈之血,或為丹藥器寶、或直接吸納體內,以提升自我修為和戰斗能力。但如彘吃鼠一般啃殺原生血肉,在極短時間內完成吞靈補功且無任何損傷的嗜血之法,為蠻荒明令通禁邪路,不可予。
麟依嵐收回十二龍骨,感受體內不足三成的象庭靈力,約計最好的辦法就是再召喚一次鱹仇,趁亂取勢。思罷,符囊中僅剩十數枚嵐鬼銜霧符被全部喚出,轉眼樵乳折山樹海濃霧遮蓋。
此刻,以鷹目為首的彘吃鼠假意受仙符迷惑,實則將女子藏匿路徑看得一清二楚。經短暫商議,由鶴翼用黑色液體裹遍全、盤坐入定,寄靈飛水去往樹干更高處,待見其人右臂海藍光芒,猛跺粗枝俯沖向下。
“八將環!鱹仇!”
可讓麟依嵐意外的是,底下兇獸竟于原地紋絲未動,好像它們知道自己何時會來一樣。然而,鱹仇不過半聚器形,身后傳來的音速爆鳴,卻讓人寒毛直立。
“小娃娃,你上當啦!”
“昆鲀殺!”
半刀海鰭槍芒下斜劈砍,盡管有護身軟甲阻擋,外加魂兵施法打斷,仍造成不小傷害。鶴翼鼠捕捉女人左后腰處的殘留裂痕,即刻雙舉,墜扎血槍。
嘭!
呼!
最后一記槍殺毫不留情,等待煙塵散去,唯麟依嵐獨自傾跪,昏迷血泊中。
“給給給給給,這女人已被拿下,待我割取頭顱,獻給大哥!”
“干得好二弟,為兄早等不及了!”
“......”
“二弟?”
歸拙賈越向前走越感覺不對勁,為何鶴翼鼠還在原地傻笑不肯動手?它又一次嘗試呼喚,可等來的只有一面鏡的破碎聲。
沒錯,鶴翼鼠生命仿佛定格剎那,整個身軀被空間無情剝奪,不見落丁點血肉……
竟是張少女的臉,歸拙賈雖不識人,可飄零著、如同折光棱鏡般的霜雪寒氣,它最清楚不過,僅僅微末瞬間,正好像當年斬破天地的一劍,歷歷在目。
“大......大大哥,是......是是......寒姥......是寒姥劍氣!”
“我當然知道是寒姥劍氣,愣著干嘛,想死啊,快跑!它奶奶,還看,還看!”
“......”
“是你們傷了師姐?”
“......”
“那就用命來還吧。”
寒姥劍氣再度凝聚,御劍術,仙門最基本功法。但歸拙賈忽然發現,自己才是被那道鋒利鎖定的獵物。
荒蕪能量不染空間,當它將要抹除兇獸存在時,恰巧迎上取心索捉來的另一只惡怪。惡怪面露驚訝、痛苦、冤怨。
“好五弟,大哥平日里待你不薄,安心去吧!”
終于,樹海圓庭一片平靜,洛水寒也變回原本的模樣。她試圖靠近麟依嵐,可突如其來的倦意,讓人不得不閉上眼睛,陷入睡夢。
“啊......昂......師姐......不行了......我好困......好困......”
······
摩鯉洞,火堆旁,麟依嵐將薄披扶過肩頭,指吻著少女溫軟臉頰,滿是喜愛。她在意識最后,也看到洛水寒用出的那一劍,寒極失意、利刃無聲,尋常總被大家保護的姑娘,今天竟格外勇敢。麟依嵐心感欣慰。
“崔哥兒,你說師妹體內是不是藏著什么?”
麒麟不語。
“以她境界駕馭此等寒氣,恐方象境都要退避三分,可我擔心......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麒麟清楚女人所想,同樣知曉寒姥劍氣來自何方,但它不理解,當初老太婆明明自絕于己,又怎能留下傳世后人?
“嗯?”
“依嵐,有人來了。”
石碑下,記無略廢好大勁才爬上崖角,若非為找尋材寶耗盡靈力,真不至如此狼狽。只是沒等兩口喘息,既有一女子迎面走來,遮擋住微弱的火光。
“你是何人?”
“啊?我?”
“額......我過路的,過路的!”
“在下遠見山中明火,便以為有旅人煙......呵呵,這位女俠,要不咱們先上去聊,我......我快撐不住了......”
“哎哎哎!”
記無略四肢無處安放,他哪能知道麟依嵐力氣如牛,隨即一聲撲地,被身后竹簍盛的鐵塊砸個滿頭。男子顧不上衣整,起身收拾完后,便往前方溜扯。
摩鯉洞形似魚嘴,中堂水道三分南向靜流,入晚亦可見月光隱地。記無略迎幕走近,才發現里面還躺著一位姑娘,他小作欣賞,頓感脊背發涼、不寒而栗,于是尷尬地跑到另一邊,躲遠西北半側。
自打記無略入住,就開始不停擺弄著雜七雜八的材料,他甚至招出手戒桌臺筆線、草紙切刀等器具。麟依嵐觀察很久,見人無有歹意,便出口問尋其來歷,得知男子師承神革鑄造場,內心的懷疑也逐漸變成好奇。
“你是鑄造師?”
“嗯。”
“實話說,若非師父任務苛刻,我早該返回人字城了,唉......水鹿角鷹羽毛,還非得要鷹王的......”
“何時是個頭兒啊!”
“水鹿角鷹......不會是......”
麟依嵐忽然想起季良心留給師妹的信物,貌似就是那男子口中鷹王之羽,而記無略果真屬狗,這么小聲呢喃都被他聽得一清二楚。
“怎么怎么,莫非女俠有門路?”記無略趕忙上湊,可細觀旁人不過方象境修為,直接拉了臭臉。
“......”
“也對,就你,嘁,怕是中天鷹巢都上不去。”
“你!”
“......”
“哼,本姑娘不與無知者一般見識,反正鷹羽對我無用,干脆下山尋處買家兌換得了。”
記無略沒走出幾步,便立馬回頭靠近女人身邊,同時滿臉嚴肅。
“女俠當真有此異寶?”
“不中,你先拿出來我看看!”
“怪家伙,到底你有求于人,怎能這般硬氣?再者,我還沒說要賣呢!”
“......”
“好好好,女俠,仙人,是在下唐突,記某急需此物,您看看有什么要求,不妨講出來,叫咱也跟著掂量掂量。”
“嗯......”
“過來。”
“......”
“啥!”
“要我陪你去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