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一路上依然是走馬觀花,不過經(jīng)此荒山古廟偶遇涂九郎一事,心情很是舒暢,自己也覺得這次說不定真能榜上有名。月余,王睿到達(dá)京城,因?yàn)橐呀?jīng)多次趕考,倒是輕車熟路,尋一家老店住下,名曰高升客棧,此時(shí)節(jié)都是各地趕考的書生,因?yàn)榈昝〉煤茫员娙硕枷矚g來此客棧住下,當(dāng)然也免不了年兄年弟客套一番,因?yàn)楫吘苟际亲x書人,談話很是投機(jī),另外么,如果真要是果然得中,那么這就真是同年了,以后同朝為官免不了有個照應(yīng),這已經(jīng)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王睿雖然對于這些朋黨之流甚是厭惡,但是彼此都是讀書人,討論一些學(xué)問還是很歡喜的,正巧隔壁之人自稱姓蔡名便,兩人口音相仿,于是各報(bào)家鄉(xiāng),原來還算是同鄉(xiāng),自然是比別人更多添一份親切,而且王睿覺得此人的確是很有真才實(shí)學(xué)的,雖然言談之中感覺對于名利看得頗為重要,但是這趕考的書生們哪一個又不是如此呢?而且蔡便此人非常熱心,與人交往言語隨和玲瓏,頗招人喜歡,王睿本人不善交際,所以與蔡便在一起,很多事情方便了許多,所以沒幾天王睿和蔡便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可謂無話不談。
話說此次科考,果如涂九郎所言,甚是順利,揭榜之時(shí),王睿得中二甲,雖然沒有進(jìn)一甲,但終究是進(jìn)士及第了,蔡便也是中了三甲,兩人于是來至一酒樓,決定不醉不歸,暢飲一番。
酒過三巡,蔡便漲紅著臉說道:“王兄,以后你我同朝為官,兄之才過我甚矣,將來成就必遠(yuǎn)超于我,到時(shí)候可要多多提攜啊。”
王睿聽此言,冷笑道:“蔡兄,此言差矣,子曰:君子不黨,你此話從何說起。”
蔡便答道:“王兄有匡扶社稷之才,但是你也知道朝野之上奸佞橫行,以君一人之力豈非螳臂當(dāng)車乎?”
王睿正色道:“自古邪不勝正,如果我等也效那宵小之流,那你我與他們又有什么兩樣呢?”
蔡便說道:“王兄飲此一杯,聽我一言如何?”
王睿只得答道:“那好,你我干此一杯”
蔡便言道:“我知王兄志向遠(yuǎn)大,可是假如兄終身屈居下僚,又怎能一展抱負(fù)?如若兄果孤高如此,那十余年科舉豈非徒勞?”
王睿被蔡便這么一問,也是啞然,但仍說道:“我相信當(dāng)今圣上乃有道明君,只要我等一心為民圣上定會體察我等一番忠心,況且官場之私弊我已知之久矣,苦其久矣,你我二人正是大展拳腳之時(shí)啊。”
蔡便接著說道:“那好那好,不管怎樣,你我同年也是緣分,還有一件事,今年的主考乃是當(dāng)朝章宰相,這門生帖自然是要遞的吧。”
王睿笑道:“此乃禮數(shù),王某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圣人言道:天地君親師,禮數(shù)豈可廢?你我二人自然是要去的。”
兩人縱論天下之事,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談的甚是盡興,一直飲到天色漸黑方回客棧休息,第二日,王睿早早起來,備了門生帖直奔相府而來,遠(yuǎn)遠(yuǎn)就望見一座宅邸,院墻外有幾棵古槐高大繁茂,枝丫縱橫,門外兩邊是漢白玉的石獅子,朱紅大門緊閉,兩邊側(cè)門有幾個小廝在閑聊,王睿緊走幾步,遞上門生帖,稟明來意,這幾個小廝往日里頤指氣使,宰相門前七品官,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得中的各地考生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之時(shí),而且你不知道哪一位以后就飛黃騰達(dá),這以后都是老爺?shù)拈T生一黨,不容得罪,所以趕緊往里面回報(bào),不多時(shí)回來告訴王睿,里面待茶款待。王睿跟著一個小廝從側(cè)門而入,順著走廊,一直進(jìn)到第三進(jìn)院子,走廊之下一片竹林掩映,蒼翠之色映入眼底,說不出的舒適,幾個轉(zhuǎn)彎,來到東面窗下,聽到小廝說道:“你現(xiàn)在此候著,待我回稟一生,老爺正在書房看書”說罷,進(jìn)房內(nèi)回稟,不多時(shí),小廝回來到:“老爺有請”
王睿走入書房,只見里面擺設(shè)頗為素雅,墻上掛著幾軸書法,對面案幾之上一摞書,幾件公文,后面一位老者,花白胡須,二目有神,王睿自然認(rèn)識,這就是今科主考丞相章登,只聽章丞相叫一聲看茶,早有童兒端來一碗清查,王睿于一側(cè)椅子上坐下,口稱老師,章登微微一笑,捻著胡須仔細(xì)端詳王睿,果然器宇不凡,又問了家鄉(xiāng)住址,家庭中的一些瑣事,無非是聊一下家常,然后又說了一些當(dāng)今時(shí)政問王睿的看法,王睿對答如流,尤其是對于地方政務(wù),痛陳私弊,慷慨激昂溢于言表,章登捻髯微笑,說道:“年輕人能有此種見識,此種志向,殊為不易”。二人敘話約莫不到半個時(shí)辰,王睿起身道:“老師政務(wù)繁忙,學(xué)生不宜久坐,他日必然再次登門求教。”章登笑道:“好吧,此次科考,著實(shí)選了幾個可用之才,也不負(fù)當(dāng)今皇帝圣恩,你先去吧,老夫一切自有安排。”
且說三日后,蔡便興沖沖從門外闖入,一見王睿則說道:“王兄大喜了”,王睿吃驚的說道:“這個,此話從何說起”。蔡便道:“昨日章丞相又喚我去,我以為是安排我任某某職務(wù),卻原來是那日見王兄文采非凡,有意將女兒嫁與王兄,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么?這以后王兄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王睿聽蔡便這么說,愣了一下,說道“這個還要稟明家中老母。”
蔡便道:“王兄迂腐,想必令尊哪有不同意之理,怎么,難道你還不愿意嗎?”
王睿將近而立之年,尚未婚配,自然是沒有不愿意之理,只是說道事情突兀,有些緩不過神來而已,蔡便道那就好我這就回復(fù)章丞相。
王睿自然欣喜過望,心中暗自思忖:涂九郎賢弟果然有鬼神不測之機(jī),一切皆卦中所斷,看來我一展所學(xué)的時(shí)候到了。想到此處,自是洋洋自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擇良辰吉日,王睿完婚,新婚之夜金榜題名,人生之喜事莫過如此,章小姐生的溫婉端莊,二人新婚旖旎自不必多說,這一日章登喚王睿過去,道:“我已知會吏部,你的差事已然安排妥當(dāng),你年輕氣盛,且滿朝皆知你是我的女婿,這京畿之地,龍蛇混雜,所以安排你去山東瑯琊縣赴任,做一知縣,遠(yuǎn)離朝野之紛擾,只要你勤于政務(wù),治理地方得當(dāng),必會重用于你。”王睿一聽,心下竊喜:此舉正合我意,說道:“我早有此愿,造福一方百姓,本就不愿在這都中終日與案牘為伍,此一去,我必不負(fù)岳父大人之囑托。”
三日后,王睿即拜別岳父岳母,走馬上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