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淡淡道：“陳府值不值得拉攏，我自有分數，怎么，王妃這是想教本王做事？”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為王爺您分憂。”

　　“你一個婦道人家，管好宅院就行，別的你別想著插手。”定王沉下臉來，“陳府那邊你不必再管，若是再讓本王發現你以本王的名義去陳府耍威風，你就帶著小湖回方家吧！”

　　這是要休妻的意思？

　　王妃又氣又怕：“臣妾嫁給王爺十五年，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還替你操持著王府的里里外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我不過就是給陳府下了道帖子，王爺就要送我回方家。莫不是王爺看中了那商婦，想要抬她進府？

　　還是說，王爺要給她王妃之位？

　　王爺，要臣妾騰位置沒什么難的，但王爺要怎么跟皇帝和母后交待？那商婦的兒子，是皇帝看中的人，你把王妃之位給她，那是公然和皇帝搶人！

　　王爺，您是把整個王府架在火上燒啊！

　　王爺，您請三思啊！”

　　“你簡直不可理喻！”

　　定王也不愿意跟她多說話，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下令禁了王妃的足，他拂袖離開。

　　定王妃叫來心腹：“王爺跟陳家那女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跟陳家那女人倒沒什么關系，反倒是跟那家的男主人有些關系。”心腹小聲說，“聽說那男的從前是王爺的人，后來因為一個江湖女子反目。”

　　“既然能為一個江湖女子反目，那就更沒有拉攏的必要了。”定王妃皺眉，“王爺他不是有心胸的人，這男的他不會再用，他拉攏陳府肯定是有別的目的。那男的什么來頭？”

　　“原本只是一個落魄的讀書人，但又做過漠北軍和蒙家軍的軍師，有幾分能耐，如今那江寒川也在他府中當家奴、“

　　心腹說到這里，看了王妃一眼，見對方臉色凝重，他繼續往下說：“王妃還記得林舒嗎？就是那位少將軍。聽說，陳府里有他的人。也就是說，漠北軍和蒙家軍都是林舒的人。”

　　“王爺他瘋了嗎？！拉攏陳府，接近林舒？！我看他是想造反！”

　　心腹詫異，他以為王妃早就明白了呢。

　　定王妃額頭突突地跳。

　　最是無情皇家人，定王為了成事，肯定會不惜一切的，什么都能舍棄，她這個正妻以及他的四個親生骨肉，也是隨時都可以舍棄的對象。

　　皇后之位固然貴不可言，但她自認為自己活不到成為皇后那天，定王妃就挺好。

　　前提是，定王還是定王。

　　而且，即便定王沒了，她的兒子也是小王爺，至少在她活著的時候，王府該有的榮貴都不會少。

　　“你繼續盯著。”

　　王妃淡淡道：“那可是砍頭的大罪，可不能讓王爺犯渾。還有，你去警告姓陳的一聲，讓她最好識相一點，皇帝雖然忌憚我們定王府，但眼下她兒子還不是狀元，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人，她兒子能不能活到殿試也未可知！”

　　心腹親自給陳寧帶話，陳寧聽了點點頭：“我們陳府自然是無意高攀定王府，只要王妃管好王爺，那就萬事大吉。”

　　定王妃私自與陳寧接觸，定王知道后發了好大一通火，這次定王妃并沒有像往常一樣低眉順目，而是帶著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麻溜地回了娘家，定王知道后氣得直接心梗。

　　而這事傳出來后，定王府更是成為帝城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

　　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他跟高公公說：“定王妃還挺聰明。”

　　“王妃要是不聰明，那也活不到現在了。”

　　“那就讓她再聰明一點，別擋了定王的路。”皇帝臉上帶笑。

　　王妃收到暗示，猶豫不決，思來想去，還是把定王一直在謀劃的事告訴了父親，方家一時如臨大敵，方父差點就帶著一家老小去逃命。

　　時間就在方家和定王那邊互相拉扯、皇帝在其中推波助瀾中一晃而過，三月中旬，殿試如期而至。

　　殿試是科舉中最高一級的考試，主要是考策論，杏榜榜上有三百余人，而最后呈到皇帝跟前的，也只有十幾份，皇帝要選出一甲、二甲的名單，尤其是一甲的三個排名，即狀元、榜眼、探花。

　　殿試開始前，陳寧問三個兒子怕不怕，有沒有信心，幾個兒子神色淡然：“娘你放心，不管成不成，我們都會平常心對待。”

　　“行。”

　　一行五個學子，吃過陳寧親手做的狀元及第粥，就去參加殿試了。

　　大寧朝歷屆殿試皆設在文星殿，從這殿名就能窺見大寧朝對科舉一事的上心與重視。

　　三月的天氣還帶著微寒，昨天半夜還下了點雨，早上宮人們已經重新打掃過，地磚上仍布有一層濕氣，不大的案桌有些冰涼，手一碰到，都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好在殿門關上，擋住了那穿堂風，殿內人又多，適應了一會就不覺得冷了，有些人因為緊張，還冒了汗。

　　畢竟等會皇帝要過來的，雖然隔得遠，皇帝也站得高，四舍五入也算是面圣了，普通人別說是一輩子，那就算是十輩子，也難有面圣的機會，而僅僅是手心冒汗已經算心理素質好的了，往屆有些心理素質不太好的倒霉鬼，還沒見著皇帝就先興奮得暈了過去，最后直接被抬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安排座位的人有意還是無意，秦知書等這幾個從梅山村出來的學子被安排在比較靠前的位置，另有十幾個也出自豫州府的學子也跟他們離得不遠，找到自己座位之后秦知書環視了一圈，發現這一玄機時，微微皺了皺眉。

　　倒是其他人見到秦知書就在自己旁邊，離得不遠，他們自覺能沾到文曲星的光，應該不會考砸，心頭大定，有些還做起自己成為狀元的夢來。

　　通過會試的學子已經是進士，這場殿試只是重新排名，既然是重新排名，那么會試時是榜首還是榜尾，機遇是一樣的，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會元沒進三甲，反倒是榜尾那幾位在殿試時因為一篇精彩絕倫的策論被皇帝點了狀元榜眼探花。

　　所以說只要通過了會試取得了殿試資格，人人都有機會是狀元，只不過這是往屆，這一屆嘛，已經有人連中五元，無論是天意還是民意或是圣意，都希望能出一個六元及第的狀元。

　　策論內容與去年停辦的女學相關，要學子們以此著眼，寫一遍與大寧教育相關的文章，可以是純議論，也可以獻策獻計，除了詩歌外不拘形式。

　　秦知書一看這題目，就感覺到這是送分題，再抬首看到在高位上品茶的皇帝，他作了個深呼吸，凝神構思一會，又在白紙上寫了幾個重點，開始奮筆疾書。

　　女子學堂，成人掃盲班，希望小學等，這些都是自家娘親一手辦成的，秦知書兄弟幾人全程參與其中，可以說這天底下再沒有比他們更清楚這教育對于平民百姓意義的學子了。

　　秦知書自從動筆后就沒有停頓過，秦識禮等其他幾個梅山村出來的學子中間雖有幾次停頓，都不是因為卡殼，而是因為手腕累，再看豫州府的那些學子，也落筆很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