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薩米內心充滿憤怒與怨恨,戾氣極重,各種陰暗想法都止不住的冒了出來,在他耳邊呢喃。
腦子都快炸了。
我要屠戮一切,想看見那鮮紅的血,看到他們像被宰殺的豬一般抽搐的模樣,聽見他們臨死前的嚎哭與慘叫……感受到他們生命的凋零。
平時,薩米不會順應這陌生的“自己”,以免被其同化。
哪怕是之前經歷的戰斗中,在沒有意識到這個陰暗的“自己”之時,他的內心也會也會對這種享受殺戮快感的負面情緒充滿警惕和抵觸。
但現在,他需要力量,所以毫不保留的順應腦子里那陰暗的想法,而他越相信“自己”,內心的戾氣越重,身上涌現出來的力量也就會越強。
放開心神,融入其中。
它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從何而來,它也不想知道,它只想利用這股噴涌而出的力量去完成自己殺戮的欲望。
面對鮮血淋漓的戰場,它仿佛回到家里一般輕松快樂,每當殺戮一人之時,它的內心就能感受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愉悅。
感受到眼前的士兵那低微的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身體,它的心中充滿著不可言說的快意。
再多來點,再多來點……
它驅使著身下快要累死的戰馬,向那嚴陣以待的弓弩手陣列進攻。
“放箭。”
“殺了他!”
隨著敵人指揮官的一聲令下,早已挽弓拉箭的弓弩手迫不及待的向那個怪物射出箭矢、弩矢。
咻咻咻——
箭雨傾瀉而出,對準了那個被鮮血染紅的騎士。
這四面八方的攻擊換作任何一個人絕無幸免的可能,連它都感覺到了死亡的危機,抬起了頭。
要死了嗎?
時間仿佛變慢了下來,現在,這片戰場從各個方向傳來的殺戮聲、慘叫聲都毫不保留的進入它的耳朵。
它聽見了特瑞典伯爵帶領重騎兵們進行沖鋒的馬蹄聲,也聽見敵人士兵偷偷的低聲禱告,甚至連聽見詹姆斯心急如焚的怒吼聲都聽見了。
手下馬穆魯克騎兵們在呼喊著它的名字,被它殺死倒在地上的敵軍士兵那痛苦的呻吟,以及那潺潺血液流出的淅淅瀝瀝的聲音。
最后它聽見了自己有力的心跳,像鼓聲一般咚咚作響。
它抬頭望去,似乎能看見射向它的箭矢劃過的軌跡,變慢了。
下一秒,一切恢復正常,密密麻麻的箭雨將它淹沒了。
……
怎么可能!
詹姆斯親自任命的射手指揮官是一個老練的雇傭兵隊長,他發誓在自己幾十年的從軍生涯中再也沒有看見過比這更詭異恐怖的事情了。
他命令手下數百弓弩手向一個莽撞的騎士發射箭雨。
剛開始還如他所料。
密密麻麻的箭矢下去,那個騎士連人帶馬都被射翻在地。
如此密集的箭雨,哪怕騎士有著重甲保護,也絕無幸免的可能。
正當這個射手指揮官準備迎接更大的危機,想命令手下切換陣型,面對那個特瑞典伯爵的重騎兵沖鋒的時候。
那個被他本以為輕松殺死的騎士,又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向他們沖了過來。
這特么都被射成刺猬了,居然還不死?
“惡魔,這是撒旦派來懲罰我們的惡魔。”
那個剛被他教訓的射手又忍不住開始低聲嘟囔了起來,射手指揮官也忍不住又拍了他腦袋一下。
“傻瓜,哪有什么惡魔,快給我站好,再來一輪攻擊。”
射手指揮官是一個無信者,他并不相信會有什么天使與惡魔,在這個戰亂不休的世界,拿著自己賣命的錢盡情享樂。
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就是不信這個騎士殺不死。
既然一輪箭雨沒能擊殺他,那么就再來一輪就好了嘛。
“來了!那些重騎兵來了!”
正當射手指揮官準備再來一輪箭雨之時,特瑞典伯爵帶領的滿山遍野的重騎兵沖了過來,在最左側的弓弩手已經恐懼的尖叫起來。
什么?
射手指揮官立馬拋棄給騎士補刀的想法,他立刻命令手下士兵聚攏在一起,擺成方陣的反騎陣型,準備迎接那不可能被抵擋的沖擊。
“不想死的,就要牢牢記住,一定一定要維持好自己的陣型!”
射手指揮官深深嘆息一聲,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他的弓弩手手下已經按照他的命令聚攏在起來,擺成了幾個正方形的陣型,背靠背的感覺給他們帶來了一絲安全感,盡管他們不少人仍然是兩股戰戰,幾欲先走的模樣,但大多數人都有了與敵人一戰的勇氣。
與薩米前世的中世紀并不同,這里大多數人都不缺乏戰斗的勇氣,面對死亡,很多人都能看得開,哪怕是最懦弱的農民,面對殘暴的掠奪之時也會舉起武器反抗。
在這個為戰爭而生的騎砍世界,這些雇傭兵面對蜂蛹而至、不可抵擋的斯瓦迪亞重騎兵,也并沒有發生大規模潰逃的現象,而是老老實實依照命令組成了反騎陣型。
雖然他們都很有勇氣,在人群之中被保護起來的射手指揮官重重的嘆息一聲。
但這絕無可能抵擋得住那幫來收割性命的死神。
看來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作為雇傭兵,他對此早有覺悟,現在已經坦然接受了他的命運。
只可惜他在德赫瑞姆的錢還沒花完,早知道來之前先去妓院和酒館瀟灑一番,多多與那些美麗的婊子們多親熱一下,喝更多的烈酒,此刻才能沒有任何遺憾的被埋葬才是。
……
300個斯瓦迪亞重騎兵的馬蹄聲震撼著大地,帶來了冰冷的死亡。
每位斯瓦迪亞重騎兵都架起了自己的騎槍,排山倒海般沖入了詹姆斯左側的騎兵陣列和步兵陣列。
高速沖鋒之下,猛的撞擊到詹姆斯左側部隊士兵的身上。
咔擦,不過轉瞬,無數的騎槍斷裂,帶走了敵人的生命。
詹姆斯的努力全然無用,面對300個這等規模的斯瓦迪亞重騎兵沖鋒,哪怕來2000個規模的精銳正規部隊也會有被擊潰的可能,更別提他手下只是一些臭魚爛蝦的雇傭兵了。
要知道不是每一個重騎兵都能被晉升為斯瓦迪亞重騎兵,只有那些在戰場上表現優異的戰士才可能成為光榮的斯瓦迪亞重騎兵。
而面對這些令各國聞風喪膽的勇士,難道是只是區區食腐的雇傭兵可以抵擋的嗎?
當斯瓦迪亞重騎兵撲入敵軍陣列的那一刻,無數的尸體橫飛,被戰馬踐踏,步兵們擺的陣型是如此的無用,面對一團向他們撞過來的巨石,他們只能被輕易碾死。
斯瓦迪亞重騎兵們如同捅破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一般輕易撕開了這兩道防線,突入到了后面的射手陣列。
流動的鐵甲,就像鋼鐵的噩夢,給這些孱弱無比的弓弩手帶來揮之不去的陰影。
轟隆隆,披著重甲的戰馬踏在地面發出如同雷鳴般的響聲,他們來了。
絲毫沒有被之前敵人遲滯沖鋒速度的斯瓦迪亞重騎兵,在此刻沖入了射手的陣型當中。
幾乎是瞬間,就掀起了腥風血雨。
“穩住,保持陣型!”
面對如此不妙的情況,射手指揮官仍然在掙扎,盡管他內心已經提前接受了戰敗的命運。
不少膽小的弓弩手驚懼的尖叫著、求饒著,但那群馬背上鋼鐵之人卻沒有絲毫的留情,向這幫已經被嚇破膽的懦夫揮出他們的劍刃。
噗——
每當斯瓦迪亞重騎兵的騎士劍劃過血肉的聲音,都能帶走一片濃郁的血霧和一條鮮活的生命。
尸橫遍野,300個斯瓦迪亞重騎兵面對比他們兩倍還多的敵軍是如此輕易的占據到絕對的勝勢。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不要殺我——”“快跑啊!”“西莫,西莫,你別死,你別死……”
一時間,被斯瓦迪亞重騎兵踐踏的敵人發出千奇百怪的慘叫聲、求饒聲,但很快又重歸死亡的寂靜。
斯瓦迪亞重騎兵完成了他們的任務,從敵軍的左翼突進,撕開敵人的防線,如同一根尖銳的長矛一般貫穿了詹姆斯的部隊,并將其分割開來。
而這一切,只是他們簡簡單單的沖過來,也就只需要他們這么簡單粗暴的沖過來就足夠了,敵人就像一直軟弱的羊羔一樣,被輕易消滅。
在斯瓦迪亞重騎兵撕裂詹姆斯部隊的陣線,打亂他們的陣型之后,這一場戰爭的勝負在此刻已經注定了。
面對死神般寒冷的重甲騎兵,詹姆斯手下的雇傭兵們終于喪失了抵抗的勇氣,開始了大規模的潰逃。
而在他們身后,則是一大幫騎著戰馬的斯瓦迪亞重騎兵,這注定了有很多逃兵只能血染沙場,只可能有一小部分的幸運兒得以逃脫。
……
“完了,都完了。”
在戰場上,詹姆斯穿著一身斯瓦迪亞騎士才穿的全身板甲,騎著罩袍戰馬,喃喃自語的說道。
在這300個斯瓦迪亞重騎兵沒有來之前,他統御著近1000規模的大軍,體驗到了只有伯爵才能體驗的感覺,面對弱小至極的佩斯利,勝券在握,那一刻,他是多么的光榮啊!
要知道,他只是騎士而已,卻能統御著接近一位弱小伯爵的軍隊,像追條野狗一樣圍剿爵位在他之上的男爵,這是何等的榮耀。
而現在,一切都被湮滅了,隨著斯瓦迪亞重騎兵簡簡單單的沖鋒一遍,他那看似強大的大軍就如此輕易的灰飛煙滅,將這位隱隱有些膨脹的騎士打回了原形。
望著自己的士兵潰逃的模樣,詹姆斯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現狀,他沒有逃,因為壓根逃不掉。
詹姆斯并不擔心自己會死,因為有貴族之間的潛規則,他哪怕被俘,他也通過贖金來體面的贖回自己。
“哎……只能投降到哈勞斯國王陛下那邊了,不然克萊斯伯爵不會放過自己的。”
“只是,一個反叛自己主君的騎士,不會受到任何大貴族的信任,看來,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詹姆斯想到自己之后的前途,不由得心灰意冷。
“哈,投降,這你就想多了,詹姆斯。”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詹姆斯驚懼的想轉頭的時候,就突然被砍翻在地。
巨大的力道讓他的板甲都凹陷了下來,然后他的喉嚨一甜,眼前一黑,再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居然是你!
他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看到了那道浴血漠然的身影,帶著不甘和怨毒,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薩米踹了他的尸體一腳,眼睛里滿是血絲,嘶啞的嘲笑著詹姆斯說道。
“追殺我一個多月,你也是該付出代價了,詹姆斯啊。”
“只可惜,我已經沒力氣多和你玩玩了,不然我就一劍一劍砍下你的頭了,哎……而不是像這樣一擊就把你砍死了。”
哈哈。
好困啊。
殺了詹姆斯的薩米終于承受不住身體的疲憊,往前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