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待沈之恒處理完孫勝的事情后,便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婚房??勺叩搅朔块T前,他那緊快的步伐卻驟然停了下來。
直至到現(xiàn)(xiàn)在,他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娶到了此生認(rèn)(rèn)定的唯一人。
他抬手覆在門上好一會(huì)兒,直至將洶涌而來的情緒平復(fù)(fù)了些許后,才深吸了口氣推門而入。
“吱呀?!?p> 隨著房門被沈之恒輕聲推開,本是在放松溜達(dá)(dá)的慕青時(shí)一下便聽到了動(dòng)靜,趕忙端坐回床榻上,并拿起了一旁的團(tuán)(tuán)扇掩面。
她不知是因?yàn)樽約好偷眠\(yùn)動(dòng)了這么一下,還是因?yàn)樽約弘S著漸近的腳步聲緊張了起來,她那心跳正無法控制地飛速加快著。尤其,是還放在如此靜謐的氛圍里,顯得異常響亮。
直至沈之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心跳聲才不顯得那么清晰。
“抱歉,讓夫人久等了?!?p> 沈之恒走到跟前,一邊溫聲說著,一邊輕柔地覆住她那握著扇柄的手,緩緩帶下扇子,展露出了扇后的那張標(biāo)(biāo)致秀臉。
慕青時(shí)屬于是柔和似玉的長相,不同于那種明媚艷麗的長相,她的秀臉不是如火紅海棠那般帶著攻擊性的美,而是那種如潺潺清泉那般清冷知性的柔美。
配上如今這身華美婚衣、珠光寶氣的釵飾,以及精心繪制的妝面,只叫人覺得美人果真是濃妝淡抹總相宜。
沈之恒雖然已經(jīng)(jīng)在門外給自己做好了準(zhǔn)(zhǔn)備,可在看到了這張洋溢著幸福笑意的芙蓉秀臉時(shí),他還是被沖擊得微微愣在了原地。
“王爺?”見他怔住,慕青時(shí)有些不明所以,不禁小聲喚道。
被這么一叫,沈之恒才從中抽回了思緒。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夫人屬實(shí)美麗,叫為夫好生移不開眼?!?p> 沈之恒一邊如此說著,一邊拿下她手中的扇子,放到了一旁。隨后,順勢握住她那細(xì)(xì)嫩白皙的小手,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被沈之恒這么一說,慕青時(shí)的臉?biāo)矔r(shí)紅了起來。她沒想到,人前矜貴冷漠的攝政王,竟能說起這些話來,而且還說得如此順口。
“不過…到了今日,夫人是不是該改口了?”沈之恒又繼續(xù)(xù)道,一邊說還一邊用指腹輕輕撫摸著她的掌心。
那指腹觸碰掌心帶來的微微癢感和那低沉溫柔的聲音,都讓慕青時(shí)這心里更加悸動(dòng)。
“…恒郎。”她努力平復(fù)(fù)著內(nèi)(nèi)心的波瀾,抬眸望著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語氣鄭重地喚了一聲。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脫口而出的是恒郎,而不是沈郎或者其他稱呼。
就是下意識(shí)的,她就說出口了。
聽到這個(gè)稱呼,沈之恒不禁再次怔住。
此時(shí)此刻,眼前的女子與記憶中那個(gè)明媚少女漸漸重疊。他仿佛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個(gè)大家都還在一起歡笑的日子,回到了少女甜甜喚他的場景……
“夫人…”他一邊呢喃著,一邊將眼前的女子攬腰摟進(jìn)(jìn)了懷里,將頭埋在了她的頸間,聞著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
宛如是得到了一件夢寐以求的珍寶,用力怕碎掉,輕柔又怕掉落摔碎。
……
慕青時(shí)就被他這樣抱了好久。
直至她都感覺后背有些僵了,沈之恒才戀戀不舍地抬起了頭,雙手從她纖細(xì)(xì)的腰肢撫過離開,經(jīng)(jīng)由手腕,最后至她的手停留握住。
“能娶到夫人,為夫三生有幸?!鄙蛑阆却鬼戳丝聪辔盏碾p手,后抬眸望向她,一字一句鄭重道。
聽著這訴情之語,望著這灼灼目光,慕青時(shí)瞬時(shí)感覺自己要被烤化了,連同那耳朵也跟著臉龐不聽使喚地漲紅了起來。
她害羞地眨著眼睛,一時(shí)間微張著嘴,不知回復(fù)(fù)什么好。
沈之恒望著她那羞到無措的樣子,心中只覺她可愛無比。他的目光從那水靈漂亮的眸子,再到紅撲撲的小臉,最后停留在那水潤透紅的唇瓣……
“恒郎!等一下……”
而就在沈之恒傾身過來之際,慕青時(shí)突然想起了什么,慌亂地用手覆住了他的薄唇。
沈之恒有些懵了。
慕青時(shí)趁此之際,立刻從懷抱中起身,小跑到了不遠(yuǎn)(yuǎn)處的桌前。她先是用手覆了下裝有褐色湯藥的藥碗壁,感覺到溫?zé)岷?,才小心翼翼地捧气z訴^來,放到了他的雙手之間。
沈之恒看著端到自己面前的一碗藥,黑眸不禁瞇了瞇,陷入了自我懷疑。
這是…覺得他……不行?
“不是恒郎想的那樣!”慕青時(shí)看著他的表情自是明白其中意味,秀臉不禁更紅了,慌張地開始解釋,“這藥,這藥是用來緩解恒郎的咳嗽…”
一聽這話,沈之恒眸子中的復(fù)(fù)雜情緒一下子便散去了。轉(zhuǎn)(zhuǎn)而代之的,是驚異與感動(dòng)。
“妾很擔(dān)(dān)心,所以特意找月淺姑姑配置的藥。月淺姑姑說這藥可以緩解咳嗽,還可以強(qiáng)(qiáng)身健體。說恒郎的病其實(shí)并不嚴(yán)(yán)重,只是恒郎總不喝藥耽擱了,所以囑咐妾一定要盯著恒郎喝掉?!蹦角鄷r(shí)一邊柔聲解釋著,一邊將手覆在他大手的手背上,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充斥滿了憂色。
沈之恒看著她關(guān)(guān)切擔(dān)(dān)憂的樣子,陷入了猶豫。不是猶豫喝不喝,而是猶豫要不要告訴她其中原委。
他長時(shí)間服用月淺研制的假病藥,確實(shí)有些副作用,且副作用的程度會(huì)隨著時(shí)間的增長、次數(shù)(shù)的增多,變得愈發(fā)(fā)嚴(yán)(yán)重。
而這副作用帶來的癥狀,是沒辦法醫(yī)(yī)治的,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不再吃假病藥。
月淺作為知情人,弄了這么碗藥和那么副說辭,不言而喻,就是為了安撫慕青時(shí)的。
考慮到這兒,沈之恒干脆利索地抬手將藥一飲而盡。隨后,放下那一干二凈的藥碗,再次握住了那小手。
“好了,現(xiàn)(xiàn)在為夫聽話,乖乖喝掉了。”
慕青時(shí)見他喝了,眉目間的擔(dān)(dān)憂才算是消散了些,頷首輕輕回握住了那溫?zé)岬拇笫幀?p> “夫人聽完月淺的話,這下確認(rèn)(rèn)為夫沒有哄騙你了吧?那宮中太醫(yī)(yī)不全是夫人想象的那般高明,弄不明白的就給扣一個(gè)不治之癥的名頭。”沈之恒一邊解釋著,一邊有些忐忑地看向慕青時(shí)的表情。
其實(shí)慕青時(shí)不是不信他的話,也不是不相信月淺的醫(yī)(yī)術(shù)(shù),只是她聽說為沈之恒把脈醫(yī)(yī)治的太醫(yī)(yī),可是頗有盛名的魏太醫(yī)(yī)魏玄。若說魏玄都不高明,她不知道這宮中還有沒有個(gè)靠譜的。
“夫人且放心,為夫不會(huì)用身體健康開玩笑的。”沈之恒見她還有些不放心的表情,便舉起一只手做出了發(fā)(fā)誓的動(dòng)作。
“嗯…”雖然心中還有疑慮,但望著沈之恒真摯的眼神,慕青時(shí)最終嘴上還是應(yīng)(yīng)下,將他做發(fā)(fā)誓動(dòng)作的手拉了下來。
見如此,沈之恒也算暫時(shí)放下了心來。順勢,便再次攀上了慕青時(shí)的腰肢,將她側(cè)(cè)攬進(jìn)(jìn)了懷里。
“夫人,答應(yīng)(yīng)為夫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慕青時(shí)一邊應(yīng)(yīng)著他,一邊在他懷里找了個(gè)舒服的姿勢倚著。
“以后都不許再以妾自稱?!?p> “啊?”
聽到這話,慕青時(shí)有些詫異。
她揚(yáng)起頭望向沈之恒想要尋求一個(gè)答案,不料沈之恒也垂頭望向了她。距離近到兩人鼻尖相觸,四目相對,鼻間溫?zé)岬臍庀⒍紦淶攪藢Ψ降哪樕稀?p> 慕青時(shí)明顯感覺到沈之恒的那雙黑眸有了不可控的情緒翻涌,似乎要將她淹沒。
“夫人不比任何人低一等,包括為夫?!?p> 說話間,沈之恒覆在她腰間的手掌一用力,便輕松托著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這姿勢一換,兩人的距離便更近了些,連同周圍的氛圍也開始極速升溫,互相凝視的雙目均都有些朦朧不清了。
“夫人,時(shí)候不早了……”
聽到沈之恒如此說,已經(jīng)(jīng)有些昏脹脹的慕青時(shí)并沒有第一時(shí)間反應(yīng)(yīng)過來。直至沈之恒的氣息逼近,柔軟觸感的相碰,這才后知后覺。
她如同海岸上擱淺的一只魚,被洶涌的海浪卷入大海里,先是陷入漩渦,讓她目眩頭暈,后又沉于海底,最后在她覺得窒息之際,身邊又圍了一群魚群,托著她一路向上游去,獲得了新鮮空氣……
“唔…恒郎……”
“嗯?”
“熄燈……”
“…好?!?p> 隨著沈之恒低啞的聲音落下,屋內(nèi)(nèi)的兩盞燭燈都瞬時(shí)熄滅。隨著黑暗而來的,是金飾墜落在地的啪嗒響聲、衣物動(dòng)碰的窸窸窣窣聲,以及越來越濃重的呼吸聲……
一夜溫情,無休無眠……
……
慕青時(shí)再次醒來,是被正午窗外射進(jìn)(jìn)的陽光叫醒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慢悠悠地坐起身,活動(dòng)了一下快要散架的身體,不禁皺了皺秀眉。
此刻,她相信了沈之恒說的‘那宮中太醫(yī)(yī)不全是想象的那般高明’這句話,百分百相信。
“夫人您醒啦?”站在門外的春陽聽到屋內(nèi)(nèi)細(xì)(xì)微的動(dòng)靜,便推門快步走了進(jìn)(jìn)來查看。
“嗯,幾時(shí)了?”慕青時(shí)坐在床上,緩緩俯身拿起鞋子穿上。
“快午時(shí)了?!?p> 春陽上前想要幫助慕青時(shí),也是這個(gè)時(shí)候,無意間透過縫隙看到了單薄里衣下那成片若隱若現(xiàn)(xiàn)的紅痕。
她快速移開了視線,撲閃撲閃地眨著眼睛,突然消化了沈之恒臨走前囑咐的其中那句‘王妃太累了,讓她好好休息,誰都不許打擾。’是什么意思。
“王爺說,要進(jìn)(jìn)宮一趟,估計(jì)晌午前回不來,囑咐奴婢們不要打擾您,讓您好生休息。還有…說慕大人今日離京的事情,已經(jīng)(jīng)安排妥當(dāng)(dāng)了,讓您不用操心。”
太累了那半句話,春陽沒說出口。其余話,她都盡數(shù)(shù)一一說了。
聽到前兩句,慕青時(shí)那姣好的臉蛋上不禁染上一抹緋紅,不禁在心中暗暗下定主意,以后晚上的話即使再懇切再漂亮,她都不能信一句。
再到后面的話,她那含羞的眸子里又充斥滿了無盡的暖意。
“好,取一身衣裳來吧。”
她平時(shí)對于穿著不太在乎,面對樣式多的時(shí)候也會(huì)選擇困難。春陽平日里喜歡搗鼓些新妝發(fā)(fā)、新衣裳搭配,所以她便將這個(gè)事情全權(quán)(quán)交給了春陽。
“好!”
春陽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yīng)下,隨后便快步去到了一旁的柜子,埋頭挑選了半天。
“夫人,您看這個(gè)好不好?”
慕青時(shí)順著春陽的話看去,看到了春陽手里拿的一件明藍(lán)(lán)色,帶著簡約繡花的衣裙。這種明亮的顏色,她沒嘗試過。
這件是她柜子里的頭一件,還是秋娘制作送給她的,說鐵定適合她。
“好?!蹦角鄷r(shí)頷首。
對于她而言,嘗試嘗試新鮮事物也是件不錯(cuò)的事。
“好!”春陽笑嘻嘻地抱著衣裳就小跑來,“不過夫人,柜子里還有幾件之前月華姑姑送來的,您看?”
“衣服有檢查出什么問題嗎?”慕青時(shí)面色未變,抬起手臂配合春陽穿著。
“沒有。”春陽搖了搖頭。
慕青時(shí)明白春陽的顧慮。
畢竟柔月樓的事情鬧得不小,雖然最后沒有證據(jù)(jù)證明月華是別有用心,故意引她出去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了。
“那便正常留著。”
“好?!?p> 春陽點(diǎn)頭應(yīng)(yīng)下,便沒再繼續(xù)(xù)有關(guān)(guān)月華的話題,開始悶頭給慕青時(shí)穿戴著。沒一會(huì)兒功夫,便就整身穿戴好了。
“夫人,真的很適合您!”春陽后退半步看了看效果,眼睛一下便亮了。
慕青時(shí)的皮膚本來就白,穿上這種顏色的衣衫,便顯得皮膚更加白皙透亮。
春陽不敢想這若是精心弄好發(fā)(fā)髻,畫好妝容后,會(huì)有多美。
“奴婢已經(jīng)(jīng)想好給您弄什么發(fā)(fā)髻了!!”
“好,去弄?!?p> 慕青時(shí)根本沒關(guān)(guān)注自己身上的搭配,她只是看著眼前少女激動(dòng)的模樣,便笑著應(yīng)(yīng)了下來。
“好!”
聽到慕青時(shí)同意,春陽便帶著她在銅鏡前坐下,開始利落地拿起木梳為她梳妝。
慕青時(shí)通過銅鏡望向忙活著的春陽,那充滿喜色的眸子不禁充斥起了憂思。她不知道,現(xiàn)(xiàn)在冬雪怎么樣了,有沒有開心些……
自從那日,她就想著怎么能讓冬雪開心一些。而正在她苦惱之際,冬雪竟主動(dòng)找她了。冬雪還是什么都沒跟她說,只是請求是否可以在她大婚后離府幾日。
她同意了,也什么都沒問。
她知道,冬雪需要有自己的空間。
“夫人不必?fù)?dān)心姐姐。”
正在她愣神的時(shí)候,身后的春陽突然開了口。只見她手里的動(dòng)作沒停,依舊利索熟練,只是那雙眸子里,沒了方才的興奮高漲。
“姐姐昨天走的時(shí)候,跟奴婢說了,要去一個(gè)地方散散心幾天,不用擔(dān)(dān)心她。”春陽說到這里的時(shí)候反倒露出了淡淡的笑,“奴婢覺得挺好的,至少這次姐姐是為了自己?!?p> 這后半句話一出,不禁讓周遭氛圍陷入了寂靜。
她們二人的經(jīng)(jīng)歷,慕青時(shí)有了解過。了解過后,她只覺得冬雪給自己繃得太緊了,全是為了生計(jì)、恩情、任務(wù)(wù)等等那些,絲毫沒顧及過自己。
確實(shí)就像春陽所說,這算是件好事。
“嗯?!毕氲竭@兒,慕青時(shí)沖銅鏡中的春陽,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的心情,算是豁然開朗了。
“夫人?!?p> “嗯?”
“奴婢覺得您那天說得很對?!?p> “人活在世,去做自己真正開心的事情就好?!?p> “奴婢希望,不光是姐姐,還有夫人、王爺?shù)鵲饒切┡菊湟曋耍伎梢砸勒兆約簝?nèi)心而活?!?p> ……
“嗯,一定會(huì)的。”
“而且,春陽也要如此?!?p>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