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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霜散

第五章 咫尺天涯

云霜散 劍雪破殘陽 6479 2021-12-06 10:22:59

  兩年。

  時間如流水一般淌過,在世界各處留下它不可磨滅的印記。南方河邊的楊柳再次抽出了新芽,北方封凍已久的河面也開始熱鬧。隨著明媚的陽光再臨人間,一切都開始了復蘇。

  這已經是第二年了,凜霜塵離開的……第二年。

  “又是一年春景來,

  懷清骨,傷滿懷,

  柳絮飄飛,

  孤燕無心裁……”

  庭院中,岑云秀一面隨口念著自己閑暇時作的小令,一面緩緩步過花園中還未能重新開出花的桃樹,抬眼,便看見院外搖搖擺擺飛著兩三只紙鳶,并沒有顯得多么激動,只是嘴角一勾,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兩年了……這個世界變了許多。岑云秀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整天碎碎念著出去玩了,她甚至連笑都不會笑的那樣放肆,永遠只是淡淡的、禮貌性的笑容掛在臉上。

  她想,父親總說自己長大了,而大了,是要承擔相應的責任的,比如不能再隨心所欲的笑,不能在隨心所欲的哭,不能再任性,沒人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慣著自己……等等等等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

  這一切都是從凜霜塵離開的那天晚上開始改變的。唯一會無條件的滿足自己要求的人已經不告而別了,她要收斂起來,收斂到沒人知道她會在什么時候忍不住哭,人前只管笑就行了,哪怕笑得沒那么開心,但……誰管呢!反正沒人會在意她一個女子的真正想法。

  走了走了都走了,雖然終日圍著自己的人很多,但最終沒一個人留下的,都只剩自己一個。她忽然有點理解凜霜塵的冷言冷語了,如果一個人每天都處在這樣一種孤寂中的話,說話也會自然而然的變得孤寂吧……

  狗屁的三從四德……她忽然想起了兩年前的某天,凜霜塵在自己面前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時的樣子,是那樣的滿不在乎。好像他是希望自己也能從這些框框條條中跳出來一樣,但,真的很抱歉,她最終還是被無可救藥的困住了,救無可救。

  兩年了,凜霜塵只陪了她短短半年,但岑云秀用了四倍的時間都沒能忘記他。有時候會忽然覺得很心酸,擔心算些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最后只覺得可笑,偏偏沒人跟她一起笑,即便……每天圍著她的都是那樣虛假的笑臉。

  倒不如冷著臉來的真實一些!

  謝先生又來信了。即使岑云秀拒絕了謝子虛的邀請,還是會在每個月收到謝先生的信,里面描寫了北國的一些風光,人文。她清楚里面的艱難險阻謝先生總是一筆帶過的,她也能大概猜出到底是多么艱難的一趟旅程。但即便如此,謝先生居然還能將它寫得宛如一篇游記一樣優美!

  她也想去,或許不是為了那罕見的北國風光與南梁難得一見的潑天大雪,而是為了……另一種更加抽象的東西。如果是凜霜塵的話,應該能總結出來的,叫——自由。

  但現在確實不可能了,她的一生,已經徹底被綁起來了——跟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那是秋闈之后一兩個月的事,岑云秀至今記得每一個細節。

  當時,剛剛上朝回來的父親一到家便急匆匆的將自己叫去他的書房,然后跟自己說:

  “今日科舉放榜,我看了看,榜首的一個年輕人很有想法、文采斐然,家世也不錯,雖然還比不上我們在絳川,但在當地也是名門望族……他對你有些意思,你看他怎樣?”

  怎樣?能怎樣?自己的看法很重要嗎?

  榜下捉婿,已經成了每年的慣例了。父親這番談話與其說是征詢,不如說是告知,好叫她早做準備。生辰八字是已經互換過的,納彩也已經收下了——就放在自己房間里呢!——請期……說是正月十六。

  這些事都已經定下來了才來告訴自己,問自己的看法?

  狗屁的三從四德!

  但這句話只有凜霜塵說得出口,她當時也只是那么一想,實際上只能默默點頭。退出去后,回到房間,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笑出了眼淚,而且越笑眼淚越多,最后便純粹是在哭了,號啕大哭,哭一些她從來未能擁有的東西,哭一些凜霜塵曾經想要努力教給自己、自己卻沒能把握住的東西。

  每當這時,她便愈發的想念凜霜塵。

  岑云秀不是沒有反抗過,她想過無數種方法,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卻在看見父親的那一張臉的時候便消散如煙。最后,她認命了。

  三從四德,三從四德……

  沒人還會再她面前怒罵些什么了……

  沒人……

  …………

  正月十六,絳川。

  今天可真是個喜慶日子,所有人都知道,岑工部榜下捉了個狀元郎回來,與岑家向來很少見人的岑大小姐可謂是郎才女貌。今天,全城人都能因為岑小姐出嫁拿到不少賞錢呢!

  沐府,剛十一歲不就的沐府大少爺沐雪虹跟著幾個朋友也決定來湊湊熱鬧。

  “雪虹,人這么多……你知道該往那里走嗎?”一個小女孩怯生生的看著周圍的人群,握緊了沐雪虹的手,小聲問道。以她的身高只能看見每個人的胸口,要是有什么迎親的隊伍,她也是根本沒看不見的嘛!

  “嘿,你擔心什么!反正要是有什么好東西的話,你沐哥哥肯定會指給你看的。”旁邊一個小男孩嘴上叼著一截草根,雙手抱頭來回晃蕩著,滿不在乎道,“所以你只管跟著走就是了。”

  沐雪虹順著他的話微笑道:“到時候要是看不見就跟我說,我把你舉起來就能看清了。”

  “嚯~~”小男孩故意叫了一聲,壞笑道,“你還挺關心小羽的嘛~”

  溫塵羽立刻就紅了臉,十一歲也確實知道他這番話里隱含的意思了,羞道:“楚傾天!你別亂講,雪虹只是……只是……”

  “你要是看不見了,我也可以把你舉起來的。”沐雪虹倒是早就習慣了楚傾天說話的風格,斜了他一眼,淡淡道。

  “哼,本大爺用得著你?”楚傾天頗為不屑地哼了一聲,把頭扭過去。

  “你說呢?我可是比你高了整整一寸!”沐雪虹笑道,難免有些得意。

  “你!”楚傾天就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軟肋一樣,瞪大了眼睛看向沐雪虹,“你……你等著,我馬上就長得比你還高!比你高一尺!”

  “呵呵。”沐雪虹微笑以對。

  “你!你……”

  “你們別吵啦。”溫塵羽掩嘴輕笑,勸起了架,“不說這些了,岑姐姐今天出嫁,你們晚上都能去嗎?”

  “怎么不能,請帖都收到了。”沐雪虹微笑,卻還是有些得意的樣子,道,“我爹已經答應帶我去了。”

  “嘿嘿,我爹在臨光,我去不去他管不著!”楚傾天嘿嘿一笑,看向溫塵羽,“不過小羽就難嘍,溫大叔多半不會同意吧?”

  “哼哼~~我爹已經同意了哦。”溫塵羽挺了挺胸,仿佛是一件非常驕傲的事情,“他說晚上我可以隨便玩個夠!”

  “嚯,禮部侍郎倒是放得開。”楚傾天有些意外,笑了出來,“看起來謝先生寫的東西也不是完全沒用嘛。”

  “我爹可厲害啦!不過一說到晚上……我也想像岑姐姐一樣,有個那~么~大~~的婚禮——”溫塵羽閉上眼睛,開始想象起來,“那么多人都知道……”

  “這可不一定是件好事。”沐雪虹揉了揉溫塵羽的頭,笑道。

  “誒,為什么?”溫塵羽睜開了眼睛,疑惑道,“有個這么大的婚禮不好嗎?”

  “婚禮大小無所謂,人就很有所謂了。”楚傾天還是那一副壞笑,模糊不清的說道,“這是大人的事,你個小孩子別管這么多!”

  “你就只比我大一歲而已!”溫塵羽瞪了楚傾天一眼,不服道。

  “你還是不懂的比較好。”沐雪虹笑道,卻是站在了楚傾天那邊。他和楚傾天已經有些懵懵懂懂的概念了——岑姑娘久不出戶,狀元郎先前又與岑府毫無交集,兩人之間大概率是沒什么感情基礎的,這樣的婚禮,再大又能怎樣?

  “……哦,那我就不問了。”溫塵羽一看沐雪虹都說話了,于是便答應了下來,只是有些不可避免的失落,“那等到明年告訴我哦……”

  “明年的事明年再說,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玩個盡興先!”

  …………

  同時,北夏風雪山。

  風吹雪卷,洋洋灑灑的大雪仿佛為這片天地都蒙上了一層薄霧。十米,這便是一個普通人所能目視的極限。

  雪地中,一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盯著山谷中的一點篝火,好像全然不受大雪的影響一樣,目光穿透了紛飛的雪片,仿佛整個世界中只剩下這么一點篝火搖曳。他便宛如一座絕世的冰雕,在這種環境之下,如果不是有意來尋找,那么一個人即使走到他跟前恐怕都難以發現。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自然界中有一些動物可以暗中不吃不喝不動幾天幾夜只為了自己的一個獵物,這樣的動物毫無意外全都是頂級獵食者。但從未聽過一個人的意志力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布滿血絲的眼球微微顫動了一下,那標志著凜霜塵從漫長的等待中蘇醒了過來,渾身肌肉在剎那間重新注滿了力量,每一塊流線型的肌肉都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爆發力。三天兩夜,他就是為了等這么一場潑天大雪。

  這樣一場大雪意味著山谷中的那群人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系,按他的經驗來看,這場大雪起碼還要持續一天以上,所以,這就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深埋雪中的雙腿猛地一發力,他整個人便如同獵豹一般沖了出去!一襲白衣,這場大雪就是天然的掩護!即便猛地一用力使得無數雪片飛到了天上,但在這種連眼前的事物都難以看清的環境中,又有誰能注意到呢?

  于是,一道看不清的白影便在雪地中飛速穿梭了起來,直直的向著山谷中的那一小塊營地沖去……

  山谷中,營帳里。

  “兄弟們,這一票的貨物質量不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可以很確定地說——我們發了!!!”一人大腹便便,將手中的酒杯高高舉起,笑得粗糙難聽,“我知道,這一票干完,肯定就有弟兄要走了,但是,我講義氣!走了的弟兄,以后遇到什么困難,還是找我!”

  “嘿嘿,老大,你說這一票我們能賣多少銀子啊?”下面一個精瘦的人搓了搓手,笑道,“一百兩銀子不知道……有沒有?”

  “一百兩?你跟著我這么些年都是白干的嗎!”那胖子很是鄙夷的白了一眼瘦子,嗤之以鼻道,“起碼一千兩!我告訴你們,這種貨色跟我們之前賣的可是兩種東西,有些有錢人就喜歡玩這種!普通的賤賣,這種上乘貨……嘿嘿,可遇不可求啊。”

  “那……老大,會不會有人來劫咱們啊?我聽說最近有個同舟會……”一人弓著脊背擔心道,“鬧得很兇,很多同行都給他們劫了。”

  “你當我花大價錢找來的打手是吃素的嗎?”胖子瞪了一眼他,隨后很恭敬地向著角落中的一名精壯大漢拱了拱手,“虎爺,那個……萬一有什么是事的話,咱兄弟幾個就全指望您了。”

  “有我在,沒人敢劫你們。”被稱為虎爺的人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便不再出聲。背上的虎頭大刀鏗鏘了幾下,竟沒人質疑他說的話。

  氣氛很快就又熱鬧了起來,雪山中沒有什么可以盡興的,投壺下棋他們這種粗人又哪里懂?只能喝酒,三杯兩盞之下,醉得很快。醉了,便開始胡言亂語。有人說,等有錢了也要弄個好點的貨色玩玩的,有人說,想在大城里買個豪宅,也常常被人尊稱員外的滋味,還有人說……

  那人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皮質的營帳側面忽然被強行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狂風夾雜著大雪呼嘯了進來,如同刀片一般將在場眾人裸露在外的皮膚割得生疼。只看見在一片風吹雪的白色中閃過一抹鮮紅,便有一股溫熱的液體猛地濺射出來,帶著刺鼻的鐵銹味彌漫了整個帳篷。

  “第一個。”

  風雪中,一個冰冷如同死神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叫人不禁打一個寒顫,毛骨悚然。緊接著,

  “第二個。”

  “第三個……”

  每一次報出數字,都是一枚人頭落地,人命在這莫名闖入的人的眼中仿佛成了毫無價值的數字,只是蒼白地一個個減少著,頃刻人數減半,他們卻無力阻止。

  “夠了!”

  暴雪中,驀然一聲暴喝炸響。隨后,金鐵交擊聲響起,在狂風中迸現出一團亮麗的火花,翻飛的氣浪與沖入帳篷的風雪暫時得到了一瞬間的中和,一個白色的人影逐漸顯現了出來。

  只見那名先前被尊稱為虎爺的人手持著一口近五尺長的虎頭大刀,大刀的一頭正深深地插入地面,能看見刀鋒在地上劃出的巨大裂口。

  而他的對面,是一個看起來便瘦削不少的人,手上的武器比起虎頭大刀更是沒什么氣勢了。亮銀色的長刀纖長無比,僅二指來寬,略微有些弧度。那幾個肥頭大耳的家伙自然覺得自己這邊占據了優勢,這個突然闖出來的家伙一看就沒什么力氣,本來就是仗著突襲才得手的,現在被虎爺抓住了,還能掀起什么風浪?

  “喲小子,你很厲害嘛,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出來殺人!”對于同伴的死亡他們可是一點都不心疼,不如說,反倒是有點高興,分錢的人少了好幾個,他們能分到的就更多了,于是紛紛開始嘲諷起來。

  “閉嘴!”只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名叫虎爺的人也一聲大喝打斷了他們的話,臉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滾落,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藏起了被震裂的虎口。

  是的,他的虎口在剛才那一次比拼中被震裂開了,溫熱的鮮血滴落在地上瞬間便失去了溫度。別人看凜霜塵身形瘦削就以為他力氣也不大,但只有他知道眼前這個家伙的力量有多么恐怖!這樣的殺手……世上只有一種!

  血榜!

  “不知閣下是血榜上哪一位。能否給我個薄面,破財消災?”虎爺沉聲道,緊了緊手上的虎頭大刀,眼中警惕分毫不減,“如果前輩愿意答應,只要過了今日,我虎威任憑差遣!”

  “……”凜霜塵微微抬起一只眼看了一眼虎爺。就是這一眼,沒有附加任何力量,卻使得虎爺渾身一冷,如同流淌在全身的血液都要被這一眼冰凍起來一樣。毫無疑問,這是要殺人的眼神,像這種毫無感情的眼神只代表了一件事——殺無赦!

  “……你……還有什么資格去認為……我會放你一馬?”凜霜塵卻偏偏在這個時候開了口,沙啞著聲音道。這不是他的風格,但他現在覺得,這種時候就是應該開口說一句,至少,讓他死得明白。

  “販賣人口……搶掠良家……死得明白點吧……”

  多余的正義感……凜霜塵在獨自一人的時候也時常會嘲笑自己的這般想法,但,這就是岑云秀在他心底留下的東西,她留下的……不會多余。

  “那就是沒得談了……”虎爺緊咬牙關,準備找個時機逃離,眼前這個人的目標明顯是那幾個奴隸商人,只要自己逃得夠遠,他是不會多費周折來追殺自己的。至于那些商人?碰上了這么一塊鐵板,死了也是活該!

  “呵呵……”沒有再多的廢話了,凜霜塵只是嘶啞著笑了笑,然后,舉刀!

  …………

  絳川早早入了夜,岑府中,已是燈籠高掛了。

  “哇~~好熱鬧啊!”溫塵羽在天井中四處張望著,看著來來往往的各路賓客,張大了嘴巴嘆道。

  “嘿嘿,這有什么,什么時候本世子回臨光了,那陣仗肯定更大!”楚傾天雙手抱著腦袋,撇了撇嘴,故意滿不在乎道。

  “夫子要是知道你這么鋪張浪費的話,你也肯定少不了一頓板子。”沐雪虹年紀雖然小,這種時候卻表現得活脫脫一個小大人,安靜又沉穩,只是在聽見楚傾天的話之后,輕笑道。

  “喂,你別想拿這句話來威脅我啊。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會打小報告的人。”一提夫子,楚傾天就有些慫了,縮了縮腦袋。

  “你可以試試啊。”沐雪虹微笑道。

  “哼!你肯定沒那種心思……”楚傾天強迫自己把頭轉向一邊,不再去想這件事。

  “你們別吵啦!新娘子要拜堂啦!”溫塵羽剛才就想將兩人拉開一起去看拜堂,結果這兩人一鬧就給耽誤了不少時間,氣得她一屈指敲在兩顆腦袋上,發出兩聲悶響,插起腰來氣道。

  “嗷!拜堂就拜堂,你打人干什么……”楚傾天捂著腦袋蹲了下來,頭冒青煙。

  “女孩子不能這么暴力的……”沐雪虹端著的大人架勢全被毀了,也蹲了下來,抱著冒煙的腦袋痛叫道。

  “讓你們吵!”溫塵羽看著自己的兩個戰果十分滿意,提起他們的領子就往大堂那邊走,“別吵啦別吵啦,都晚了好久了,我們走快點……”

  那大堂的中央,已經響起了司儀的聲音。

  “一拜天地!”

  …………

  北地的風雪中,凜霜塵一刀斬下,整個帳篷便轟然倒塌!那些原先還囂張無比的大商販們個個鬼哭狼嚎著四處逃竄了起來。凜霜塵皺了下眉頭,這么多人同時逃竄的話,沒那么好收拾。

  那就先從最遠的開始,向里收縮。

  刀光如閃電一般穿過了呼嘯著的狂風與暴雪,茫茫蒼白中噗嗤一聲,刀鋒入肉的聲音,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點血紅,迅速擴散開來染紅了一片大地。

  那么……第一個便完成了。

  凜霜塵呼了一口氣,拔刀繼續自己的屠殺。

  …………

  “二拜高堂!”

  岑云秀將自己的全部容貌掩在鳳冠霞帔之下,麻木般的,轉了個方向,與身邊的那名陌生男子相對一拜。

  小六……你在哪里呢?

  她不是沒有過幻想,她想過無數次小六會在某個時候突然降臨,然后將自己帶走,離開這個容不下自己那一點小小的自由的家。

  但是……現實也無數次告訴過自己這終究是幻想,小六以前沒有來,現在也不會來,今后……大概還是不會來。

  但現在,是最后一次機會了。

  小六,你還不來嗎?

  …………

  倒數第二個……凜霜塵廢了一些力氣才將長刀從尸體中拔出來,甩去表面血紅色的冰渣,長出了一口氣。

  還剩最后一個。

  血榜第十二……離第一已經很近了……

  …………

  “夫妻對拜!”

  一切成空。

  他……還是沒來。

  …………

  凜霜塵毀掉了最后一個帳篷,看著里面形形色色的、骯臟赤裸的少女慌張跑出,隨手撣了撣身上的衣衫,掉落下血色的冰晶無數,給他們指了條路,還不太習慣笑容的臉扯出一個冰冷而微小的弧度,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藹一些:“向東走五里,就是同舟會的據點了,你們可以去那里避難……”

  等著我,再有一些時間就好了……再有一些時間……

  …………

  “吉時到——新人……”

  岑云秀藏在紅蓋頭下的俏臉落下一滴熱淚,閉上眼睛,徹底死了心。

  “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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