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去還是留,終點在哪?
玉輪號懷緬儀式結束后,參加完葬禮的胡青,哪也沒去,第一時間竟是回到玉輪號。
因為飛船上發生過事故還死了人,但胡青并沒有因此害怕,他到達玉輪號上時,空無一人。
胡青在思考一個問題,雙手拖著腮幫子,他回憶起曾經的兩個同事。
玉輪號是艘新飛船,胡青與另外兩個駕駛員,一個叫小銘,一個叫李柏。他們三人還算滿投機的,早在序能公司廣招培訓時,三人就正好在一個班。這次三人同時被派遣到玉輪號,可以說是比較有緣份的。
胡青在公共活動區坐下后,他陷入在回憶中,并啟動了技能:躲藏無憂。
一瞬間,胡青感覺自己消失在時空中,看了眼技能說明,原來,他身處的位置隔出了一塊空間,在一個塊類似透明的小小方塊內,誰也看不見他。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和空間有關的力量?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摸到我呢?”
胡青在寂寥無人的玉輪號上,喃喃自語。
李柏曾經問過胡青一個問題,是關于喜好的,他現在都記憶猶新,當時的對話,他記得好像小銘也在。
那是在事故前的一個多星期,他當時的回答,連平時一向正經的小銘都笑了呢。
“我最喜歡的運動是打籃球,在以前年輕讀書時,每天要是不打,手就會特別癢,心里也會不舒服。”李柏講。
“那你現在怎么不打了,還跑來當飛行員,每天除了開船就是睡覺,不會遺憾啊?”胡青說。
“遺憾是肯定的,我當時打的可好了,職業隊都找上我了。可惜,在競選賽上,我腿傷了,從此職業打籃球就與我無緣了。哎~”李柏嘆氣。
“其實你可以去看球賽啊,就算打不了,能看見不是也挺好的。”小銘試著安慰李柏。
“所以,我就做了這個飛行員咯,可以全宇宙到處看看。現在好多星球都有籃球聯賽,況且每次任務結束,不也有大把時間。總歸,能多見識些其他星球的各式文明也是件好事。”李柏又轉頭安撫起小銘。
“你這話說的,搞得像是個老頭子。我們以后有的是機會,人生漫漫,何愁找不到其他樂趣呀。”
胡青侃侃而談,表達著自己的態度。
“那你呢?最喜歡的運動是什么啊。”李柏問道。
“我呀,我特愛跳舞。嘿嘿。”胡青摸著頭呵呵笑道。
“怎么大家從來沒見你跳過,這小子,真是。”李柏也打趣。
“誒,小銘,你為什么會想當序能公司的飛行員呢?”胡青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總是沉默不說話的小銘身上。
“為什么,這個,也沒什么別的原因。就是聽說序能公司的福利很高,家里沒錢,做這個可以讓大家過上好日子。”
小銘說完,場面一度陷入冷場,原本輕松的談話變得嚴肅起來,這讓胡青有些不自在。正想說著些什么,還是李柏比較成熟,率先打破了尷尬。溫和的笑著,還順手摸了摸小銘的頭。
“我們小銘真是個好人,你父母一定很為你驕傲吧,序能公司考核蠻難的。你能通過,這么順利的就當上了三級飛船的方向控制員,可以說能力相當了得的。”李柏夸完小銘,又側著臉望向胡青,隨口問著:“你呢?為什么要當飛行員啊。”
“聽說,就序能航道最遠的一條線上,有個酒吧,專為冒險者準備的。名字好像是:脫衣舞郎酒吧。我想去那,最遠的地方,去這個酒吧痛痛快快的跳一次舞!”
“你,你這,你該不會是經常跳不正經的舞吧?難怪我們都沒見過你跳舞,什么舞啊?”小銘忍不住好奇心,探頭探腦的問著。
胡青神秘一笑,并不回應他們。回憶到此,突然玉輪號的門開了,好像是有人回來了。
回來的蔡雅雅,打斷了正在回憶中胡青的思路,他一想著,反正他坐在這,誰也看不見自己,就想試試,蔡雅雅能不能碰到自己。
視線隨著蔡雅雅從大門進入,走到公共休息區,她第一件事是脫掉自己的外衣,然后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在柜子里一陣搗鼓,終于拿出一個透明中反射著波光粼粼的杯子,很精致的杯子,胡青想,怎么平時從來沒見她用過。
蔡雅雅繼續著自己的動作,把杯子小心翼翼的洗干凈,隨后又從酒柜中拿出一瓶淡青色的透明酒壺。
原來在看不見的地方,這個蔡雅雅會偷偷喝酒。
喝完酒后,她半歪著身子,靠在躺椅上,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酒。沒有往日的咋咋呼呼,蔡雅雅一個人時顯得很安靜。回想起剛剛的葬禮,遇難者的家屬一個個悲戚的樣子,或許她是在想今天的事,確實會讓人低沉。
來不及細細品味,胡青看見仿生人卡芬妮也回來了。
干嘛偷偷跑回來,我不認識路,差點回不來了,卡芬妮說。誰知蔡雅雅不知是酒勁上來,還是什么反應,一把抱住卡芬妮說,我要在宇宙冒險,做個游俠,要不要跟著姐?
卡芬妮顯的很平靜,只是輕輕回應說:“人在醉酒說的話,往往做不得數。還有,應該是你叫我姐。”
“別以為我說胡話呢,現在玉輪號歸我了!你也好歹死過一次了,難道不想游戲人間?”
卡芬妮敲了敲了蔡雅雅的額頭,笑著搖了搖頭,說:“你身上有酒味,我已經聽不懂你講話了。”
隨后卡芬妮攙扶著蔡雅雅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胡青在他的小方塊里,默默看著她們漸漸從他的視線中遠去。
胡青其實已經接到序能公司的通知,玉輪號將會重新排遣三名飛行員,問他是否有意愿繼續留在玉輪號。按道理講,他今天不應該出現在這,胡青本身也不明白,為什么葬禮結束后他就直接回到這里。
沒一會,周鎬和楊大爺一前一后進了艙門,他們兩個倒也沒有立即回休息室,而是找來了杯子,喝起來茶水。
“現在雅雅姐已經脫離了蔡家商盟,楊大爺回這里,雅雅姐可不一定付的起你的工資喲。”
周鎬像是開玩笑的說。
“沒關系啊,一把年紀了,跟著你們混吃混喝算了。賺不賺錢,我也不想再操心咯。”楊大爺緩緩說道。
“不想賺錢啦?大爺,聽說你家楊小哥,最近剛剛畢業,工作找的怎么樣?”周鎬問。
“工作是找到了,做不做的好,看他個人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吶。”楊大爺似笑非笑。
“聽說銜尾貓,它好像又給黃杰加了一次技能。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有這樣的機會,嘿嘿。”
聽到這,胡青心頭一動,不禁想聽的更仔細些。
但礙于不能移動,否則就會暴露,他也放棄了想往前靠的沖動,提高精神,認真聽著他們的對話。
“你到底是小孩子,想法較為單純。你楊大爺,還不知能活多久,加不加技能,對我沒什么作用。只是頭一遭,想為自己活一次。”
說完,楊大爺明顯不愿多作交流,邁著步子,往他獨屬的動力艙走去。
那一瞬間,胡青仿佛感受到,楊大爺一點點從自己大腦中淡去。
胡青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周鎬身上,周鎬依舊坐在哪,擺弄了下耳件,空中浮起游戲界面的投影。
一個多小時,周鎬不厭其煩的打著游戲,而小方塊里的胡青,也呆呆的看了一個多小時。要是往常他早就呆不下去了,但在這小方塊內,也許是身體消失了,一個多小時一動不動,并沒有使他不適。
隨著吵吵鬧鬧的聲音響起,一只狗和一只貓進入了胡青的視野,是黃杰帶著貓回來了。
“看本大爺的厲害。”說完貓貓一個旋轉飛身,跳到了黃杰身上。
“好了,別鬧了,我累了,可以休息一會嗎?”雖說是機械音,但也給人一種厚重的勞累感。
活力無限的貓,疲憊不堪的狗。
突然,胡青感受到一股冷冷的視線,貓好像正在盯著自己。
胡青慌亂在腦中查閱著技能說明,他現在應該處在被覆蓋的時空中,按理是不可能有人能看見他的。難道因為是貓給予他的技能,所以它有絕對破解的力量嗎?
正在胡青心驚時,貓的聲音響起。
“怎么有種毛線打結的感覺。”說完貓從機械狗黃杰身上跳下來,他開始在四周跳來跳去,有一刻胡青感覺貓抓即將要碰到自己的腿。結果只是虛晃一槍,貓爪穿過他的身體,撲了個空。
由于貓和黃杰回來的緣故,周鎬也停止了手中的游戲,和黃杰寒暄幾句,說是得準備晚餐了,便走了。
目前為止,胡青在幕后觀察,似乎明白,這些人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選擇留在了玉輪號。
胡青回憶著,出事后他所做的一切,沒有想著去提醒他們,也沒有像黃杰那樣奮起抵抗。他只是默默的躲了起來,畢竟人都是惜命的,但他們是否會理解自己,胡青不愿去想。
半個小時,貓一直纏著黃杰陪它玩,他們一直沒有離開公共活動區,所以胡青始終沒找到機會離開這。
正當他內心升起煩躁,想不管不顧的沖出去時,周鎬出來了,并大喊著:吃飯啦。
楊大爺也難得和大伙一塊吃,平時都是周鎬弄好了送去動力艙,因為沒有特殊情況,楊大爺都得在動力艙守著,這是他的工作。但現在玉輪號并未啟動,所以楊大爺也出來了。
不久,周舟和蔡雅雅一起出來了。蔡雅雅的酒意似乎消散了些,對著周鎬問:“胡青呢?他人在哪?”
“他是序能公司的人,我和他也不太熟悉,其實他平時沒和我們怎么說過話。”周鎬說。
大家互相問著,有誰見過到胡青,每個人都搖頭否定。蔡雅雅繼續問周鎬,我讓你準備的蛋糕,有做嗎?周鎬回答說,我做是做了,可雅雅姐,今天不是剛辦完葬禮嗎,吃蛋糕會不會不太合適呀?
“今天,是胡青的生日。而且,葬禮既然辦了,我們也應該往前看了。”蔡雅雅說。
說完大伙立即心領神會,楊大爺感慨:“小胡年紀輕輕就當了三級飛行員,這個后生有前途啊。”
黃杰說:“我現在這樣,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一起和他打牌了。”
聽出黃杰話中的苦悶,周鎬想著說些什么,于是問貓貓:“你給雅雅姐的技能是什么呀?”誰知蔡雅雅不知是有意還是酒意未醒,直接來了句:“讓姐展示給你們看吧,可別眨眼哦。”
一陣歡快的旋律響起:騎上我心愛的小摩托,它永遠也不會堵車~
隨著bgm的聲音,在場的每個人發現自己竟然絲毫動彈不得,而蔡雅雅此時全身閃閃發光,大伙很想把視線從這異常刺眼的光芒處移開,但他們做不到!
最神奇的是,在光芒消失的一瞬間,一股清爽的暖流涌入每個人的精神中。
帶著治愈般的功效,每個人都覺得自己頓時周身充滿了力量。
大家行動恢復了自如,他們下意識的去揉了揉眼睛,畢竟剛剛那一下子確實使眼睛有些散光。
“哇,雅雅姐,你這什么啊?”周鎬驚訝的說道,大伙也隨之紛紛點點頭,只有體驗過的人才明白那種從頭到腳的清爽是怎么回事。
而躲在小方塊內的胡青則不知所然,他除了能看見一陣強光過后,莫名其妙換了身衣服出現的蔡雅雅。其他的,他一概不明白。
“我這技能,酷吧。”蔡雅雅還不忘擺出一個造型,對著大伙笑。
角落里,一只身型略小的機械狗的背上躺著一只比自身體型還要略大些的貓。
黃杰有些疲軟的精神,竟在這一下恢復了生機,整個狗身變得精神抖擻,這些天帶貓的勞累仿佛一掃而空。
而幕后的胡青,盯著變裝出來的蔡雅雅,云里霧里。對于他們的對話,依舊無比好奇,甚至有種隔靴搔癢的難受。因為沒有一句有用的信息,難道蔡雅雅的技能就是變裝嗎?
雖然這衣服確實挺好看的,胡青暗暗想著。
“我們把蛋糕放在這,等胡青回來了,他看見了應該會吃。對,放在明顯一點的地方。”蔡雅雅吩咐道。
聽到這,胡青心中五味陳雜。
沒一會,眾人散去,公共活動區只剩下些微弱的燈光。胡青緩緩移動,走出了小方塊,來到桌子前,愣楞的望著眼前的生日蛋糕。
一分鐘后,他找來餐具,低著頭,很認真的一口一口,吃著蛋糕。
胡青感覺在蛋糕中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正欲用力挖出來時,突然,蛋糕中跳出一個小丑。
包裹著蛋糕的小丑拳頭,正不偏不倚的煳在胡青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