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魚稿原路返回了,寶箱漂浮著緊隨其后,他回到了出口,那個巨大的樹洞面前,他抬頭仰望巨樹,看見火紅的樹冠依舊被埋在灰色的烏云之中。魚稿對著巨樹上方喊道:“樹兄,我已經(jīng)出來了,你可以下來了,多謝你的關(guān)照!”上面那接近云層的樹臉開口說道:“好的,小兄弟,不過你要怎么返回你的船呢?你是不可能跨過沉沒之環(huán)的。”對呀,魚稿這才想起來,該怎么回去呢?早知道就把那口香糖掰成兩半就好了,唉,怎么辦呢?魚稿想利用金箍魔杖讓自己飛起來,他試了很多咒語,都沒用,畢竟是個魔法新手,對于魔法幾乎等同于不會用啊?!鞍?,我該怎么辦才好呢?”這時上面的樹臉又開口了:“這樣吧,我助你一臂之力吧,我可以在下降的同時把我原本埋在土里的——也就是現(xiàn)在高出來的樹干轉(zhuǎn)化為土地,我可以幫你把小島擴大至你停船的地方,覆蓋住沉沒之環(huán),你直接平平坦坦地走過去就行了。”魚稿聽了如釋重負,他高興地對樹臉說:“太好了,非常非常感謝你,我不會忘記你的!”樹臉也高興地回答道:“我也不會忘記你的,你是唯一一個來到這座島上,來到我面前,并帶著寶藏滿載而歸的人,你的到來也是我的榮幸!”說完后,巨樹就開始下降了,魚稿感受到了強烈的震動,他向海邊眺望,隨著巨樹的下降,小島的邊緣果然在同時擴大!他也同時朝著遠方浴缸船的方向走去。
小島在不斷擴張擴大,沉沒之環(huán)在被一點點地覆蓋,看來一切都很順利,但有一件始料未及的事發(fā)生了。隨著巨樹的下降,在被埋在天空烏云中的樹冠即將從云層里出來時,整個樹冠上的所有那如火般紅艷的紅色樹葉被烏云給“脫”了下來,甚至包括上面結(jié)的金色果實也被留在了烏云里,結(jié)果從烏云里出來的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這下可把巨樹給惹火了,于是被烏云“盜”走的紅色樹葉全部變成了火,變成了熊熊大火,在天空燃燒,燃燒迅速擴散,擴散至整個天空,整片天空的所有烏云都被點燃了。于是現(xiàn)在,整個天空變成了一片火海,非常可怕,就像是地獄的光景,走在地上的魚稿被這個光景嚇呆了。樹還在下降,小島依舊在擴大,可是天空成了火海,并開始下降火球!這些火球可能是被燃燒的金色果實。火球接二連三地撞擊在小島的陸地上,而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魚稿快要躲不過去了!他只能拼命往前跑,這個時候一顆火球擊中了魚稿的右肩,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把肩上的火撲滅,這算他僥幸,可是前面的路還很長,照這樣下去,他往前走不了多久就會變成火人。這該怎么辦,難道就要死在這里了嗎?提示,總是在最危急的時候送到了:——現(xiàn)在就是那把不起眼的破傘發(fā)揮作用的時候了!
驚醒的魚稿迅速把破傘從背上取下,他剛剛撐開,就又有一個火球向魚稿擊來,只不過這火球來勢雖然迅猛,可當它剛一碰到魚稿的破傘時就立刻灰飛煙滅了。太好了,在這個烈火熊熊的危況下,這破傘真是一道“及時雨”?。〔賄^不能怠慢,魚稿撐著傘繼續(xù)飛快地往前跑,即使是有火球從側(cè)面打來也不要緊,同樣灰飛煙滅,因為撐起這把傘就相當于建起了一個防護罩,四面八方皆可防御。魚稿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后面寶箱不緊不慢地跟著,看向遠處,小島的陸地就快要擴張到浴缸船的面前了,可就在這時,一陣強烈的大風朝著魚稿迎面吹來,一下子就把頂在魚稿上方的破傘給向后吹彎了,拿都拿不穩(wěn),這樣“防護罩”的效果也喪失了,魚稿慌張了起來,他停下來想把雨傘掰正,可是怎么都掰不過來,而天上的火球是不會放過任何縫隙的啊,它們不斷地朝著魚稿飛來,就在魚稿慌忙無措之際,提示送到:——這個時候你只需要對著傘說一句話就可以令它恢復原樣,是句狠話。你想想你握著傘的什么?
魚稿頭上的“燈”一下子又亮了,于是他立刻對著傘,用非常兇的語氣對它說:“你給我老實點兒,我可是握著你的把柄呢!”話一說完,這扶不起的破傘立刻就直了起來,恢復了原狀,繼續(xù)擔起保護魚稿的任務(wù),看來魚稿是真的握著它的把柄呢,本來就是嘛,打傘你不握它的把柄你握什么?
傘剛直起來又正好攔截了兩個火球,魚稿繼續(xù)拼命向前跑,他從來沒有跑得那么快過,災(zāi)難激發(fā)了潛能,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就快要趕上小島擴張的速度了。終于,他在小島邊緣剛剛到達浴缸船面前的同時也正好跑到了船跟前,他差點剎不住車,險些掉到了小島邊緣與船之間的縫隙里。他立刻跨進浴缸船,坐下,依舊舉著傘,然后揮動金箍魔杖讓寶箱懸浮在自己上方,因為箱子太大,放不進浴缸?,F(xiàn)在魚稿上船了,他要趕快駛離這個下“火球雨”的地方,然后回到出發(fā)點,他想這船的無人駕駛自動導航系統(tǒng)一定可以把他安全順利地送回原處,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重新激活這個系統(tǒng),他在船上到處搗弄了半天,船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焦頭爛額之際,提示再次出現(xiàn)了,只不過這一次的語氣十分諷刺:——還用得著開回原處嗎?你傻呀,把浴簾拉開不就行了嗎?
“哦!”地一聲從魚稿嘴里破口而出,緊接著便是自嘲的大笑,笑得合不攏嘴:“對呀,我已經(jīng)尋到寶藏完成任務(wù)了,直接從浴缸出去不就行了!”魚稿記得浴簾在浴缸的右側(cè),于是他笑著用右手伸向右側(cè),如捕風捉影般,去拉那看不見的浴簾,甚至有點像皇帝的新裝里那兩個裝模作樣玩空氣的騙子裁縫,他試圖去抓住看不見的浴簾,浴簾雖然看不見,但是魚稿的觸覺捕捉到了它的存在,他揪到了光滑的簾子,然后往左用力一拉——那個潔白高雅的衛(wèi)生間又再一次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再回過頭一看,大海不見了,小島,燃燒的天空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只有一堵白瓷的墻和浴缸,淋浴噴頭好好地掛著,海藍色的浴簾束在一邊,總之浴缸船又變回了浴缸。魚稿舉著傘,坐在衛(wèi)生間的浴缸里,上方浮著寶箱,他回來了,回到了出海前的港口——這美麗的衛(wèi)生間?!拔醫K于回來了,天啊!”魚稿忍不住大聲感嘆道,“親愛的衛(wèi)生間,回來的感覺真好??!”這趟旅程仿佛是一場噩夢,一場在浴缸里睡著了以后做的一場噩夢,但也是一場美夢,一場美噩交加的奇妙旅程,他終于帶著財富逃出生天。魚稿依舊舉著傘,但是傘在抖,因為舉著傘的手在抖,這手又抖又僵硬,導致他放不下傘來,這里面既有激動也有后怕。他用另一只手強行把舉著傘的手放下,然后他就癱倒浴缸里,大口大口地喘氣,像忽發(fā)哮喘,喘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