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舊這么過著,樂小可每天就睡睡覺、看看梔子花樹,林小潼聽歌、學習,偶爾看著同學們筆飛墨揚、嬉笑打鬧。在林小潼認真復習的時候樂小可從不會去打擾,只在一旁靜靜呆著。林小潼聽歌的時候也總會分出一個耳機遞給樂小可。
這天清晨,樂小可發現,梔子花終于開始開放了。零零散散的花朵被尚未開放的花苞簇擁著,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不顯高貴卻覺溫婉淡雅。
其實樂小可并不笨,他只是不愛學習而已。看著一旁正在認真學習的林小潼,再回頭看看埋頭苦干的同學們,樂小可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緊迫感。
一縷和煦春風挾著梔子花的清香拂過。
“要不,看會兒書?”樂小可這樣想著,突然又對自己有這種想法感到了震驚。眼看著同桌又翻了一頁,思想斗爭后,樂小可還是拿起了一本書,是他曾經最喜歡的語文課本。“你要學習嗎?不懂的都可以問我哦!”看見樂小可拿起書的林小潼眼里明顯有了高興的神采。“啊,好。”樂小可連忙回應道。
春深的暖陽照不破厚重的云靄,一抹暖意頑強地穿過云層落下。
樂小可翻看著蒙塵許久的語文書,隨意翻到一頁,正好是一段駱駝祥子的文字。樂小可細細品讀,理解著祥子的艱辛。社會就像是很多人的墳墓,進去了就別想再脫身,可沒了他們,社會還是照常運轉。
他們就如同土地上的一粒塵土。
“我們,應該也都只是一顆塵埃而已吧...”樂小可左手撐著頭看著書,忽然發出了自己的感慨,“進入社會也不過是在塵世浮沉,跌跌撞撞過完一生到頭來也不過塵土一捧。”音落,林小潼輕抿著嘴唇,輕聲道:“是的哦,我們每個人都不過是塵埃罷了。”“果然是吧...”樂小可苦笑道。“既然我們都是塵埃而已,那么為什么不能做一顆充實又幸福的塵埃呢,”林小潼微微笑著,偏頭看向正在課間嬉鬧的同學們,“哪怕只是一粒凡塵,哪怕每天只不過平平淡淡,只要無愧于心,過得充實幸福,也是蠻不錯的哦。何必自甘墮落,努力去做那煙火里的塵埃吧!”
樂小可沉默了。
那天下午,夕陽終于還是竄出了云頭,在一日之末刷了波存在感,替梔子花換上一身紅裝。
那天下午,樂小可在長久的沉默后,對林小潼道了一句:“謝謝。”
是夜,樂小可人生第一次熬夜學習。
第二天一早,樂小可正懷揣著“滿腹經綸”準備與林小潼商討一二,卻被告知:林小潼住院了。就在昨晚,突發病狀,直接被送進了醫院。
樂小可隱隱有些擔心,問到了林小潼的病房號,下午放學便去探望了她。
“你來啦。”剛踏入病房,病床上的少女臉上露出驚喜的神采,笑著招呼樂小可,強撐著想坐起來。
“我來了,你沒事吧?”樂小可連忙應道,快步過去扶住林小潼,讓她靠在病床靠背上。“我沒事,就是可能要在病床上多待幾天不能去學校啦。”林小潼靜靜地說著,低著頭,兩只手緊緊抓住被子,眼里透出一股失落。“你沒事就好,我會常來看你的。”樂小可輕聲安慰著,緩緩背過身,“你看這是啥?”
一束花被樂小可從書包掏了出來,是一束梔子花。上面纏著一條紅絲帶,是樂小可在禮品店買到的。花在書包里悶了許久,已是有些頹勢。
“你把學校的花摘啦?”林小潼驚訝道。“沒、沒事的,那么多花呢,”樂小可眼神有些慌亂,不好意思地說,“也沒敢摘太多,怕被罵。啊,有點蔫了,放進花瓶養養還能活一陣子...”林小潼看著樂小可手足無措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啦,以后不許再犯,這次我就收著啦。”林小潼把花輕輕插進床頭的花瓶里,然后拿出耳機,接在手機上,將一邊的耳機遞給樂小可,說道:“給,一起聽歌吧。”“...哦。”樂小可舒了口氣。
病房的窗簾隨風輕輕起伏,少女聽著歌沉沉睡去。樂小可低著頭,悄悄看著林小潼的睡顏,眼底有幾分遲疑。又過了片刻,樂小可嘆了口氣,悄悄退出了病房。
待他退出病房,少女嘴角翹起幾分笑意。隨后,幾滴淚從她輕輕顫抖的臉上滑落。